第1章 不安的灰鴉
奇爾科特，位於斯德王國境內的一座港口城市，現任城主位置暫且空缺，城內事務由潮汐之怒教會代為管理。
始建於公元前5年曼拉卡帝國入侵波特尼亞大陸時期。
建立於科迪安王朝開國皇帝傑拉·科迪安之手。
即當時波特尼亞聯合王國全軍總司令、科迪安王國國王、“戰無不勝的南方野牛”、瑞爾的英雄、奇卡部族的毀滅者、野蠻人屠夫。
自傑拉·科迪安建立科迪安帝國以後，波特尼亞大陸便進入了公元紀年的時代。
公元85年，科迪安王朝第五任皇帝猶安·科迪安繼位。
第二年，這位年僅二十歲的皇帝便與曼拉卡帝國於斯德公國首都褐石堡，簽訂了永世和平貿易的協議。
在後來的歷史中，褐石堡會議的一系列條約也被稱為“奇卡的詛咒”。
在褐石堡協議簽訂后，奇爾科特已經漸漸失去了作為戰時堡壘的作用。
逐漸成為科迪安帝國內最大的貿易中心地區，已知世界的四個大陸中眾多國家的商業船隊在這裏往來貿易。
公元95年。
【海之歌者酒館】
“老規矩，一個男孩。”
維洛奇的身體搖晃的像一塊巨大的變質奶酪，一隻手倚在酒館櫃枱前的告示板上，另一隻手不住的往嘴裏灌着劣質的朗卡酒。
一股不可名說的酸臭味從那廉價的麻布衫中持續地散發出來。
一個面容姣好的小孩子緊緊的依偎在維洛奇身後，約莫5歲上下，栗色的短髮凌亂地撲在臉上，一時分不清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那孩子的手死死地拽着他親愛的父親的褲腿處，瓷白的小臉因為用力憋的通紅。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最後一個孩子了吧？請原諒我的冒味，你確定要這麼做，確定不會……”
沒等路易斯說完，維洛奇將原本放在告示板上的手狠狠地壓在櫃枱上，他的臉快要湊到了路易斯額鼻子上。
“嘿！我說你他媽的費什麼話啊！什麼最後一個孩子，南希那婆娘還能生着呢，趕緊把錢給我，那邊正催着呢！”
說著，維洛奇一手提起身後的孩子，一手把那早已喝空的朗卡酒往嘴裏遞，感到終是一滴酒都倒不出來的時候，他不耐煩的把孩子丟進酒館櫃枱里。
“嘿！好了沒啊，咱倆也算是老熟人了，今天怎麼磨磨唧唧的？”
路易斯用修長的手指擦了擦臉上的口水。
“南希這些年也不容易，上次見她越來越憔悴了，你也稍微體諒體諒她吧！”
維洛奇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他一隻手摟住路易斯的肩膀笑道：
“哈哈哈哈，怎麼？你對那婆娘有興趣？今天晚上來我家，您只需要花上那麼小小100枚銅幣，您今晚要我去哪我就去哪，絕對不着家……”
“夠了！拿着你的錢，該去哪就去哪吧。我不想再談這些無聊的話了。”
路易斯將三枚金幣狠狠地塞進維洛奇的手裏，牽着小男孩的手上徑直上酒館二樓了。
這孩子卻是不哭也不鬧，只是怯生生的看着父親，就這麼一直看着他，如同路邊的野草般任人擺弄。
“嗬！真是個勢力的東西，小時候一起耍大的窮小子，裝什麼清高？不過就因為你遇到個好主子，混成條好狗，我要是遇見個一樣的主子，不定多威風呢！……”
心裏雖是這麼想，但這股憤懣之情也不過持續了一小會兒。
摸着手裏的金幣，維洛奇的臉上又升起喜悅的神色，快步出去了。
【海之歌者，閣樓】
“尊敬的閣下，讓我們來看看，出了奇爾科特城后，從豐澤平原到褐石堡的這段路程，有三處需要特別注意的區域。
其中黃石城我已經打過招呼了，至於荒石嶺，閣下，你知道的，那裏不是普通的護衛隊能相安無事通過的。
而安德卡森大森林，百年來，律法都嚴禁私人踏足。”
這位衣着得體舉止優雅的老人，用他那細長的有些驚悚的手指，在身前橡木桌上攤開的地圖裏來回遊離，如隨着晚風擺動的枯樹枝一般難以捉摸。
在老人細長的眼睛的注視下，那中年男子站起身來，正了正衣襟，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威嚴且從容不迫。
“他們叫你什麼？灰鴉？還是大海的先知？無所謂了，我在之前的來信中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金錢的開銷從來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類。
我只要求我的這批貨準時到達褐石堡，至於荒石嶺里那些該死的刁民，是你應該解決的事情。”
灰鴉的眼睛越眯越長，直到快成為一條細線，他拿起一隻奇楠木打造的煙斗，不時地嘬上一口。
“閣下大可放心，我們海之歌者既然敢接受這世界任何一個人的委託，也自然有萬無一失的手段。
只是我不明白，一個木盒子，也值得花一萬金幣雇傭我們最好的戰士護送嗎？”
男人的表情中出現了一些凌厲的神色，他諱莫如深的說道：“灰鴉，人上了年紀，最好還是不要有問東問西的習慣。”
說罷，男人擺了擺黑色斗篷，厚重的犀皮靴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漸行漸遠。
灰鴉輕輕地嘬上一口香煙，良久，像是沉重的嘆息般吐出一縷縷雲霧。
坐在心愛的海貝椅上，灰鴉開始思考這幾年發生的事情。
世道越來越不安穩了。
自從褐石堡協議簽訂以來，曼拉卡帝國的那些商人，遊俠，妓女，鐵匠，詩人什麼的，都一股腦兒的湧入奇爾科特城內。
這些人里，有多少是別國的間諜？有多少是罪大惡極的逃犯呢？
城內表面上繁榮美好，私下則是人心惶惶。
惡性傷人事件光是在上個月就發生了四十多起，更別提偷盜，強姦這種屢禁不止的舉動了。
然而科迪安帝國的皇帝陛下卻對他國流民的湧入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說喜不自禁。
偉大的皇帝陛下認為是他的仁慈和聖明，才吸引了各國的人民來投奔自己的領土，成為自己的子民。
對於這些外來者，皇帝陛下非但沒有什麼限制，反而三番兩次的給予他們特權。
允許他們在這裏安家立業，並免除了他們兩年的賦稅，這樣的行為無疑讓灰鴉非常頭疼。
以前只有護送商隊，刺殺什麼大人物之類的委託需要他費神。
現在連丟失財物，討債鬥毆這種瑣碎的屁事都要來海之歌者尋求幫助。
即便灰鴉本人不關注那些收益微薄的委託事務，但看着酒館門口總是亂糟糟地擠着形形色色的人，他的心情總是難以愉悅起來。
為了保住海之歌者的口碑和地位。
灰鴉不得不培養更多的傭兵，更多的美人兒，更多的間諜和吟遊詩人。
有時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降低標準來提高人數，以來滿足各國權貴們的需求，完成市井小民的委託。
於是，他安排自己最信任的助手路易斯，以高價購買各種有天賦的孩子，期望能慢慢緩解內心那莫名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