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補請假雙更合一)
第五十八章(補請假雙更合一)
房間靜悄悄的,只有風拍打着窗戶的細碎聲響。
安保員就在樓下,假使有情況,他們不可能毫無反應。
屏幕中的畫面彷彿被摁下暫停鍵,琴蛙的目光凝在摘下頭套的小狗狗身上,專註地、分秒必爭地盯着它。
但北條夏樹已經無暇在意遊戲內容,突如其來的不安感如同聚在頭頂的陰雲,無緣無故,遲遲無法散去,彷彿有什麼人,正在窺伺着他,以致他不得不戒備起來,隨時提防着不速之客。
他熄了屏,決定下樓轉一圈。
夏樹步伐放得很輕,慢吞吞地走下樓梯。這間獨棟別墅對於一個獨居的年輕人來說,大得實在有些過分了,保潔、廚娘下班一走,空曠到毫無人氣,冷得不講道理。
剛走到一層,他就發現沙發上鼓了一個包。
茶几上,散落着幾個圓形罐頭。
北條夏樹:“……”
試鏡環節接近尾聲,導演抱着名冊,敲了敲門。
他決定直接上樓睡覺,不再搭理這傢伙了,連一句客套的“你去客房睡吧”都懶得說。
【悲傷蛙頭套[原皮]】【可穿戴】
哪怕隔着半個客廳的距離,他也知道這個用毛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不速之客’是誰。
“這樣?”太宰接過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卡通畫風,驚訝了一瞬,接着開始笑,“噗……這是在玩什麼?……哈哈哈哈哈好遜啊哈哈哈……寶寶巴士嗎?這種子供向遊戲、你居然哈哈哈哈……”
北條夏樹目光掃過桌上堆得亂七八糟的空罐頭,知道這傢伙又來間歇性打秋風了,純屬是瞅准了他儲藏室里的蟹肉。相識多年的塑料友情還是有些用處,太宰治上中原中也家打秋風,是燒掠一條龍,拿了東西還要炸了中也的車;到他這裏,就只是順手牽羊。這麼一對比,還有些莫名的慶幸(?)。
“哇,子供向遊戲怎麼還有鹹魚干。”太宰治調整着視角,找到小動物中的赤井魚魚,“它居然用尾巴走路,太神奇了,這是拿了小美人魚劇本嗎?”
北條夏樹羞恥極了,咳嗽兩聲:“……閉嘴,手機還我。
至於為什麼不懷疑是病毒軟件,因為北條夏樹對自己親手設計的手機防火牆系統極端自信。
它不敢進來,隔着單向鏡,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說:【先生,試鏡已經結束了,您是否有中意的人選?】
太宰一頓,打個哈欠,扭過身接着胡說八道:“是么,那更巧了……心有靈犀啊。”
這都能說對,這傢伙不會私下也在偷偷玩吧?
太宰治還在嘚啵嘚:“完全看不出來,這居然是個陣營對抗遊戲……”
遊戲仍在有條不紊地運行着,並沒有因為被太宰的觸碰就消失,徹底自證了它是非異能產物。
整個土味劇本只有三個主要角色,以及反派Boss的嘍啰若干,女主角已定貝爾摩德呱,原定的男主演琴蛙打死不配合,那隻好便宜了零喵;至於反派Boss,是誰都行,那就是個襯托青蛙俠的工具人。
於是北條夏樹說:【男主角安室,其他的你選。】
“哦,對了。”北條夏樹驀然想起什麼,扭轉了準備回身上樓的腳步,“你摸一下我的手機。”
”
北條夏樹:“?”
在北條夏樹下樓的這幾分鐘,小狗Boss的頭套已經重新戴上了,它和琴蛙排排坐,隔着單向玻璃看着外面的試鏡員工。
“巧個鬼,這是我家。”
時隔兩年,前PortMafia幹部太宰治終於洗白上岸,成為了一名履歷乾乾淨淨的橫濱三好公民。
經由【人間失格】的確認,他對遊戲沒由來的懷疑歸於寂滅;而且太宰治剛剛滿嘴跑火箭地打岔,讓他因別人視線而產生的那點惶惑,也漸漸消融解體。
【是否穿戴?[Y/N]】
他重新亮起屏幕,依然是旅行青蛙的遊戲界面。
前幾天已經在PortMafia做過異能能量殘留檢查,他還是有些莫名放心不下,而太宰治的異能力名為【人間失格】,效用是取消一切異能力效果——這比檢測儀器管用多了,輕輕碰一下,魑魅魍魎原地顯形。
一個頭髮紛亂的黑腦袋自毛毯中探出來。
北條夏樹帶着一絲說不出原因的不安感,躺回床上。
輸入法面板收起,北條夏樹看見小狗Boss腦袋上的悲傷蛙頭套,突然想到——等等,它是自己戴回去的嗎?
他已經【取消穿戴】了,作為100%跟隨主視角行動的分身小人,它不會擅自做出什麼舉動才對。
導演乖乖點頭,轉身離開了。
【介紹:尊敬的青蛙組織Boss,這個悲傷蛙頭套,能夠幫助您完美融入青蛙組織~】
“偵探社的工作啦,偵探社。”太宰治磨磨唧唧地抱怨起來,聲音拖的老長,“掙的都是辛苦錢,連個像樣的房子租不起。好羨慕異能特務科的公務員,上班躺着也能領薪水;還有Mafia,天哪,光是夏樹君的年終獎,跟我一整年的酬勞一比……”
“行了。”北條夏樹抽回手機,無情地說,“在沙發上安分點,要麼立刻滾出去睡馬路。”
“你這混蛋。”北條夏樹靠着裝飾櫃,抱肩質問,“不是說已經找到了新工作?”
明明已經戴回去了,但還是【可穿戴】狀態。
太宰治顯然不可能這麼簡單地放過嘲笑他人的機會,他一笑,立刻把自己笑清醒了,接着仔細觀察遊戲裏的角色:“這是只青蛙?為什麼青蛙會長銀色頭髮啊?這個戴着悲傷蛙頭套的白色毛團是狗嗎?……”
琴蛙坐椅子的動作相當大爺,它那兩條Q彈的小短腿居然能交疊在一起,擺出一副蛙蛙蹺二郎腿的姿勢;再看小狗Boss,正面例子,坐有坐相,就和夏樹本人在PortMafia開會時一樣文明莊重……但走神。
“晚上好啊,夏樹君。”太宰顯然沒怎麼睡醒,“真巧……”
“太宰。”北條夏樹打開走廊燈,面無表情地問,“你怎麼又來了。”
而這間單面玻璃房內,只有小狗Boss和琴蛙兩隻小動物。
北條夏樹當然不信他賣慘的論調,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前幾天,這人剛給他發了簡訊:【好久不見了夏樹君,我找到新工作了喲,有空請我吃飯吧~!】
北條夏樹覺得已經破案了。
他有一絲受傷,琴蛙居然完全不想看到他的臉,難道它確實物種歧視嗎?多年父子之情,原來會在這可有可無的物種差距之前敗下陣來?
他問:【你為什麼要把我的頭套安回去?】
琴蛙的反應波瀾不驚。
【Gin】:這裏人多
【Natsuki】:你胡說,有單向玻璃,外面的貓貓狗狗又看不見我
【Gin】:……
北條夏樹警覺,發出質問:【你是不是嫌我丑?】
不可能,怎麼會有人覺得小狗狗難看?雪白雪白的一團,簡筆畫的豆豆眼,多可愛啊!
琴蛙答得飛快:【沒有。】
於是他也迅速得寸進尺:【那好看嗎?】
琴蛙沒理他,從椅子上起身,別彆扭扭地轉移話題:【走了,還有任務。】
北條夏樹看出它的逃避,不依不饒。
【Natsuki】:你不回答我,我就摘了頭套出門跑
一圈
聽到這句話,琴蛙的動作果然停住了,轉身,用小三角眼瞪了它的頂頭Boss一記,冷氣四溢,蛙蛙惱怒。
【Gin】:不許
北條夏樹十分狂妄:【我才是Boss,你攔不住我】
【Gin】:……
【Natsuki】:除非你回答我上個問題
——好看嗎?
琴蛙沉默片刻,使出萬能的敷衍回答:【還行。】
北條夏樹點點頭,頓時滿意了。眾所周知,琴蛙這種傲嬌小呱呱用擰巴態度回復“還行”,實際上就是“很不錯”。
他上划系統消息界面,發現有一條是【[琴蛙]見到了您的真容,忠誠度2】,無疑側面印證了這個說法——不錯,狀似搖搖欲墜的父子情實際上還是挺堅韌的,他愛呱呱,呱呱愛他,這份感天動地的父子情跨越了物種和次元壁。
琴蛙又盯着他,突然開口。
【Gin】:不要給別人看
【Natsuki】:?
【Gin】:你的臉。
北條夏樹:“?”
可惡、這還不是覺得爹地長得拿不出手嗎!
琴蛙爪爪抱肩,屈尊解釋了一句。
【Gin】:出於安全的考量。
他轉瞬間開心起來:【誰都不行?那可以給你看么?】
【Gin】:……
【Gin】:嗯。
北條夏樹笑了,接着明知故問:【‘嗯’是什麼意思?行還是不行啊?】
【Gin】:……滾。
被調戲到惱羞成怒的琴蛙不願再搭理他,重複了一遍“有任務、要走了”。
北條夏樹見好就收,和它說了晚安,下線,給手機充上電,陷入黑甜的夢鄉。
轉瞬間,廣告拍攝日到了。
從敲定劇本、選角、再到正式拍攝,整個過程在遊戲中只過了一周,無比迅速;但北條夏樹覺得還不夠快,畢竟現在的時間,距離Konan元年只有4年11個月20多天,他得在那之前,將青蛙組織洗白上岸,融入紅方大家庭。
為了防止手下帶薪摸魚,拍攝當天,小狗Boss親自蒞臨片場指導。
理所當然的,它那位憂心忡忡的TopKiller琴蛙,也跟來了。
廣告片看似短小簡單,但拍攝和製作的過程,並不如它呈現出來那樣絲滑。
在老闆面前唯唯諾諾的狐狸導演,到片場直接搖身一變,變回那位毒舌且要求極高的名導,翻身做甲方,讓演員們受盡了指點。
貝爾摩德呱倒是沒怎麼被說,它是正兒八經的女明星,且是個電影咖,業務能力在線,導演見了它就讚不絕口。
反觀飾演青蛙俠的零喵,以及扮演反派Boss的赤井魚魚,它們連呼吸都成了錯誤,時不時的一聲“咔”成為了一貓一魚的噩夢,隨之而來的就是導演劈頭蓋臉的羞辱式指導——上次被罵得那麼慘,也許是在駕校學車吧。
不過,零喵和赤井魚魚都是專業的科班二五仔,遇到多麼挑戰忍耐力底線的事情,它們都不會輕易動手。
零喵戴上綠色面罩,一抖青蛙印花披風,正義凌然地說:【把公主還給我,阿卡魚!】
它喵得真誠實感,小身板挺得筆直,一臉“FBI滾出霓虹”的戰鬥貓模樣,但仔細一看,它那藏在肉球中的貓爪子居然尷尬到偷偷摳地。
赤井魚魚身穿黑色長風衣,尾巴尖立地,身子板來板去,似乎是在表現肢體動作變化。
它高深莫測地冷笑一聲:【青蛙俠,你想得美,你再不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零喵繼續貓爪摳地,大聲
咪咪:【你當我會怕你嗎!】
於是,它們打了起來。
赤井魚魚和零喵的打戲相當流暢,流暢到導演都拍手叫絕,然而在北條夏樹眼裏,就是一隻綠貓和案板上的鯽魚躲閃搖,沒貓和老鼠來得刺激,甚至有點辣眼睛。
【尊敬的青蛙組織Boss,您已經在羞恥心層面戰勝了[零喵]與[赤井魚魚]!取得壓倒性勝利!】
【獎勵:憤怒蛙頭套*1、LV蛙頭套*1】
北條夏樹:“!”
他頓時清醒了,不過片場人多眼雜,得找個沒有閑人的角落偷偷試頭套。
好在狐狸導演十分懂事,為他準備了一間專屬休息室。
北條夏樹戳戳琴蛙。
【Natsuki】:跟我來休息室,給你看個好玩的
——哈哈!是憤怒蛙頭套!可好笑了!
換了別的呱,聽到這句話,估計會浮想聯翩,認為Boss想要潛規則自己;然而琴蛙作為太子,無比理解夏樹本人的腦迴路,因此態度不咸不淡,十分敷衍。
【Gin】:知道了,你先去。
【Natsuki】:你有別的事嗎?
【Gin】:買咖啡。
北條夏樹看了一眼,今天琴蛙確實沒有把開車掛件伏呱帶在身邊,也許是請病假了?他沒細想,操控着小狗Boss,先一步到了休息室。
片場偏僻,條件有限,所謂“專屬休息室”,規格也不過是一間旅館標間;窗戶開着,淺色窗帘倒是拉起來了,垂落的布料一晃一晃,盪開細小波浪。
【[琴蛙]正在片場周邊巡視,不放過一絲紅方作祟的苗頭】
北條夏樹感動了。
琴蛙真的好努力啊!
他一邊徒勞地感動,一邊完全沒有良心地、愉快地獨自玩起了奇迹狗狗在線換裝,換了一個個青蛙款式頭套,轉而去嘗試別的動物款式,把已有的款式都試了個遍,呱呱還是沒回來。
公路的飲料販賣機,錯落的藍光流過幾排塑料鍵鈕。
身披一席黑風衣的銀髮殺手,停下腳步。
如果降谷零或者赤井秀一在場,必定會因他這一突然的動作警戒起來——畢竟,這個代號‘Gin’的男人,是組織的TopKiller,最冷酷鋒利的尖刀……
然而,黑澤陣停下后,只是平靜地掃了眼販賣機,若有所思。
他想起自己確實說過“買咖啡”之類的託辭,於是走過去,眼睛也不眨地選中“罐裝咖啡”,投幣。
他彎腰,把咖啡取出來。
指腹觸及瓶罐時,才發現下意識買了冰的。
冰咖啡讓他聯想到某個人。
那個行為模式古怪的、可惡的小騙子。
黑澤陣實在無法理解夏樹的想法。他已經打定主意稱Natsuki為夏樹,假如對方並不叫這個名字,那麼這個稱呼為他獨有。總之,這只是個稱謂,不太重要,暫且用這個名字代指。
對方有時候十分好懂,像歪着腦袋等待誇獎的小狗小貓;有時候又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和‘夏樹’存在的本身一樣叫人捉摸不透。
比如他是組織Boss這件事。
夏樹不擅長偽裝,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偽裝過,大搖大擺地等待他發現。
名字,N先生,Natuski。
組織的‘三葉草種植園計劃’,夏樹送過他一些三葉草形狀的裝飾品,比如會蹦出三葉草的打火機。
夢裏見到的人,那個詢問他‘什麼時候給我寄明信片’的人,手上與N如出一轍的淺色傷疤。
N對青蛙執着到令人無法理解的扭曲熱愛,夏樹送給他的
青蛙印花御守。
他確實沒有惱怒的理由,事實上,對於N是夏樹這件事,他在得知的那一瞬間,反倒是‘果然如此’之類的情緒佔了上分。
黑澤陣確認完片場周邊的安全,轉身往回走。他有點‘臉盲’,記不住槍下亡魂的面孔,對於任務場地的線路,總是爛熟於心,因此他邁開腿,徑直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再比如,那個可笑的青蛙頭套。
第一次,夏樹主動讓他摘。
然而,青蛙頭套裏面又戴着更加可笑的白色小狗頭套。
黑澤陣惱怒之餘,卻並不覺得多麼意外。他把夏樹丟出去,對方卻在他門口睡覺着涼,擺出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吃准了苦肉計能對他奏效。
第二次,在前幾天,夏樹當著黑澤的面,十分突然、又無比自然地自己抬手摘下來,露出一張唇紅齒白的少年面孔;也許是有了先前醜陋可笑的青蛙頭套的襯托,他本人的臉好看到幾近不講道理,亂蓬蓬的柔軟黑髮很可愛,瞳孔是暗紅色,眼尾上挑,卻並不帶一點攻擊性。
假使非要做出一些聯想,那麼他是初生的小狐狸、天上飄的棉花糖,軟綿綿的,彎起眼睛笑一下就令人心軟。
黑澤陣想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什麼,奔涌的念頭頓時都止歇了。
比喻是危險的事情,‘特例’起源於印象詩化的那一刻。他戒備着,不能讓夏樹成為特例。
正如他之前每次訓誡自己的那樣。
然而,黑澤陣單手揣着風衣兜,一步一步往休息室走去,卻忍不住開始思考對方又準備了什麼。他不可避免地有一絲探索欲,但在其他所有的、與之無關的大小事件上,無論是黑澤陣還是琴酒,都從不好奇。
黑澤修長勁瘦的手指有節奏地敲點着錫罐,一面漫不經心地思考着,一面推開了虛掩的門。
他先看到的,是夏樹抱着頭套的、皮膚白皙的手。
推門時的氣流與窗外的風一道吹來,帶着早秋花樹的芬芳,清冽中帶有一絲甜意。
夏樹抬頭看向他,風將淺色窗帘揚起來,日光映在他的身後,輪廓變得柔和而模糊。
而黑澤陣齒間薄咬着根煙,萬事不經意的從容,當即褪去幾分。他目光緊緊凝注在對方的臉上,仿若探究,又彷彿在回憶。
這一瞬間,忽然和很多年前窺見的一幕幻影重疊起來。
那時候,被兩大極道組織追殺的銀髮少年棲居在橫濱的小旅店中,忙於在刀光劍影中保全自身,忙於變得強大。他唯一稱得上“休閑”的活動,是和手機里那位不靠譜的Natsuki聊天,儘管總是被對方不靠譜的調調氣得半死。
某個陽光熱烈的夏日午後,少年黑澤如往常一般,回到旅店。
到現在都留有印象,房間號205。
推門而入時,他忽然看到窗邊站着一位黑髮少年。
黑澤陣的第一反應也是錯覺,先是目不轉睛地盯了很久,再眨眨眼睛,窗帘一起一落,那個人就消失了——像一場夏日限定的幻境,只能在視網膜上停留一瞬間,花期和未完成的夢一樣短。
那個人也有着這樣乾淨的眼神,柔軟的頭髮,笑起來如同晴朗天氣的眉眼。
一去經年,沒有分毫變化的人,再一次站到了黑澤的面前。
風鼓起的窗帘,再次緩緩落下了。
他還在。
一點從窗欞中漏出來的淺光,輕盈地描在北條夏樹的輪廓上,他輕輕偏頭。
“你怎麼來得那麼遲?”
他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