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於無聲處
出了衛使辦公室的姚戶在下樓梯的時候和一個身着斗篷的人打了一個照面，他也沒注意，逕自下樓了。
剛來到樓下，一個屬下過來找他：“姚使，有人找。”
“什麼人？”
“那人就說是您親戚，別的沒說什麼。”
“人在哪？”
“在您辦公室！”
“我知道了！多謝了！”
姚戶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門就看到一個人正在翻看着自己後面櫥櫃裏面的榮譽證書。
“放下！”姚戶冷聲道。
“哎呀，小舅子！”那人正是步仕，步仕放下榮譽證書：“從來沒進過你辦公室，沒想到你在這這麼多年乾的是風生水起啊！你也是，什麼都不跟我們說，早知道這樣，你跟你姐打個招呼，姐夫我又何必求爺爺告奶奶四處拉關係給你弄到這個副使的位置。”步仕嗔怪一聲，臉上堆滿了他那標誌性的笑容。
“有事？”姚戶依舊冷冰冰的。
“這不是天冷了，你姐怕你忙的時候沒空回家就在辦公室湊合著睡，怕你在辦公室睡着的時候着涼，所以專門託人給你做了一個袍子，要是在辦公室睡得話就披上。”步仕說著從沙發上的包里取出一件灰色的袍子：“你看，就是這個，你姐說是狐裘，暖和。你說你姐也是，我都說了你們城衛處哪能缺這麼一個袍子，可你姐不聽，今天說什麼都要我給你送過來，來，試試！”步仕說著親自上手將袍子給姚戶披上。姚戶看着身上的袍子，臉色這才緩和一點。
“嘖嘖，合適！威風凜凜啊！”步仕又從包里掏出一個飯盒：“你姐給你包的餃子，怕你吃不好，還熱着呢，快嘗嘗！”
姚戶打開飯盒，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他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個扔進嘴裏。
咽下嘴裏的餃子，姚戶抬起頭：“我姐和孩子最近還好？”
“好，那能不好嗎？你也知道你姐夫我這輩子要說身上有一個優點，那肯定就是疼老婆！”
“那就好！”
“你快吃，一會該涼了！”步仕又給姚戶接了一杯水：“喝點水，來的時候你姐還讓我給你帶醋，說是你喜歡，我說這是你辦公室，弄一股醋味，多不合適，就沒給你帶，快吃吧，你姐忙活了一下午給你弄的！”
姚戶低着頭吃着餃子，手裏的筷子慢慢停了下來，他沒有抬頭：“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能辦的肯定給你辦，這麼多年……”姚戶頓了一下：“你待我們很好！”
“哈哈，說這些做什麼，這麼多年雖然你就在我和你姐結婚的那天叫過我一聲姐夫，但是姐夫不怪你，我也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你不願意叫我不勉強你，但是在我心裏，是真把你當親弟弟，我對你姐，你也看得到……嗐，我說這個做什麼！”
“殺手是你找的吧？”姚戶依舊沒有抬頭。
“你說什麼呢？小舅子，什麼殺手！”步仕依舊笑呵呵地。
“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這幾年我在城衛也不是天天睡覺來的，遠的不說，就從我坐上副使這個位置以來，丹青城內跟妙筆學院有關的幾樁凶殺案，你想不想聽聽？”姚戶喝了一口水。
“反正這會兒我也不着急回去，要是不涉及機密，你就當是跟我閑聊打發時間唄，回去的時候你姐還讓我把這個飯盒帶回去，你姐說你飯量大，就這個飯盒合適，讓我記得帶回去，要不然下會給你送飯就得帶兩個飯盒！”步仕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我坐上副使這個位置四年，除去今年眼下這幾起，妙筆學院內部還發生有五起凶殺案，你說也是巧啊，這五個人都是妙筆學院財務部的人，都是那種沒有勢力的，造成致命傷的兇器還都是爪刀，遇害地點也都在學院外十公里的一處平民區內。”
“是有點巧啊！”
“是巧，更巧的是一年前我城衛處抓到了一個那梵國皇族培養的殺手，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我在他身上搜到了好幾個通訊器，有一個通訊器里只儲存了一個號碼，雖然那是個虛擬號碼，但是我們查到了那個號碼經常活躍的地點。”
“哦？”
“你想知道在哪嗎？”
“要是機密的話，我就不想知道了！”
“如果沒錯的話，你一年前應該收到過一個通訊器吧？”
“嗯，學院每天寄給我的包裹太多了，記不清了！”步仕捏了捏下巴，搖搖頭。
“我還從那個殺手的通訊器上看到了元炁彈三個字！不過很可惜，那個殺手沒能抗住我們的刑具，死了！你說一個皇族培養的殺手怎麼適應能力這麼差！”
“沒問出點別的？”
“我這屋裏沒有監控，也沒有竊聽器，這麼多年你對我和我姐好，我都知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小舅子還是疼我這個姐夫的！”
“這些事做起來你就不覺得噁心嗎？”姚戶吞下最後一個餃子，厲聲道。
“噁心？那是什麼感覺？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姐還有你外甥就像你們當初那樣在街上因為看了別人一眼被打的死去活來，你姐還差點被人侮辱，你就不覺得噁心了？你們有什麼錯？不就是穿的破點，身上髒了點？就要被別人這樣欺負，你不覺得噁心？我為什麼要你修鍊，送你去妙筆學院？你憑良心說，從你畢業然後到一步步爬上副使位置，我做這些你眼裏的所謂噁心事的時候，可曾向你張過嘴？我在外邊花錢找關係幫你，我為的是你報答我？不是的！我也跟你們一樣，曾經沒權沒勢，所以那天在街上看見你和你姐受欺負我受不了，你知道嗎，我從跟你姐結婚開始我在這個世界上才算是有了親人！”
“那你現在跟當初欺負我們的人有什麼區別？”姚戶冷聲道。
“我欺負誰了？你告訴我，我欺負誰了？是他們擋了我的路！”
“那幾個學員也是？”
“呼！”步仕長出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你現在的身份地位在丹青城不說是什麼豪門貴族，至少沒人敢輕易動你了吧？”
“那你在你現在這個位置上，你上面的人讓你做什麼你敢違令嗎？”
“你是被威脅的？”
“我只是不想被威脅！”步仕重重地說道。
“你會害死你自己的，也會害死我姐！”
“不會的！我告訴你，我已經攀上了風雪城張家的高枝，只要這件事辦成，以後在丹青城，誰都動不了我！”
“你已經瘋了！”
“我沒瘋！是你到現在還活在夢裏！”
“為什麼叛國？”姚戶努力剋制着自己胸膛里的那股火焰。
“交易罷了，也沒形成事實，都是我的工具！”
“你的工具差點害了你，我不知道你找了幾個人，學院裏的兇殺現場當時除了三名學員的屍體之外還留下了三具殺手的屍體，他們的通訊器上留存有一段語音！”說著姚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通訊器扔給步仕。
聽完語音，步仕臉皮微微抽動，那原本濃烈的笑意變得僵硬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誰幹的，如果還有人，你得處理乾淨，這件事了了，你就和我姐離開丹青城吧！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
“我不能走！”步仕手上青筋暴起，通訊器在他手裏被捏得粉碎：“我還有事沒辦完！”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把你抓起來！”姚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盯着步仕。
“哈哈哈，那你抓好了！”步仕伸出雙手，同樣盯着姚戶的眼睛：“要麼你把我抓起來，要麼你就再幫我最後一次，只要這件事情做完，我就再也不用做你眼裏的那些噁心事了！哈哈哈哈！”步仕臉上充斥着瘋狂的笑容。
“你！”姚戶牙關緊咬，雙手死死地捏着桌角，兩人對視了一刻鐘，姚戶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了椅子上，原本挺直的脊樑也彎了下去。
“說吧！”姚戶眼神里炯炯的目光徹底消散。
“妙筆學院最近要撤離學員，估計還是你們城衛處負責！”
“你怎麼知道？”姚戶沒等步仕說完，打斷道。
“聽我說完，這些年都是你負責對接學院事務的，到時候你把一個叫楊器的分配到妙筆樓附近，你就幫我做這點就行，別的你不用管！對了，還有，那屍體是你找誰處理的？那些人也不能留。”
“他們不會說的！”
“你這個人啊，太正直，太心軟，不好！”步仕搖搖頭看了一眼已經空了的飯盒：“不用你出手，我不會讓這些噁心事噁心到你的！回頭把名單和他們所在的地方通訊器上發給我就行了！看你在這吃的這麼香，我都餓了，你姐應該給我也留了餃子，我要回去了！”步仕拿起飯盒將下面殘留的湯汁一飲而盡：“嗯！味道不錯！我就喜歡你姐包的餃子！那袍子你記得披啊，-照顧好自己！”步仕臨走還不忘提醒姚戶。
步仕剛出門，就前後腳的功夫，又一個人進了姚戶的辦公室。
看到來人，姚戶心裏一驚，連忙起身：“顧軍主！”
“那人誰呀？”
“我……我姐夫！”
“你姐夫？妙筆學院院衛主任？我說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呢！吵架了？”顧方看着地上的通訊器碎片。
“沒！我姐讓他給我送點吃的，他嫌我用的通訊器太差，聯繫我有時候都沒信號，我又不肯換，他就給我捏碎了！”姚戶從外面拿過掃把開始清理地上的碎片。
“你那破通訊是該換換了！”顧方點着頭：“哎呦，你好歹是個副使，掃地這種小事讓下面人來辦就行了，你們城衛處的人真是一個德行！我也不知道你們這樣做官還有什麼意義？你看看你從做上副使開始怎麼越來越沒精神了，我記得你剛進城衛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著顧方指了指牆上的照片：“看那個時候，多麼地意氣風發，怎麼當上副使了，反而這樣了？不過也是，你們城衛本就事情多，要不然我跟葉鴻說說，給你調到城軍？正好我那缺個副軍主！”
“不……不用了，學長，我在這挺好的！您來是有什麼任務嗎？”姚戶一邊打掃一邊問道。
“哦對，差點把正事忘了，不是說妙筆學院要撤離學員嗎，你們衛使讓我來你這拿行動方案！”
“這種事情，您說一聲，我給您送去就是，還勞煩您跑一趟！”姚戶沒有抬頭。
“閑着也是閑着，這不正好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