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邪惡低語
回去的路上，面對旁人的侵犯，秦安選擇了忍讓。但是很顯然，旁人並不會因為秦安的忍讓而放棄欺負他，相反只會更加肆無忌憚。
滿天的碎石砸了過來，普通人被砸中一個就要頭破血流，砸中幾次可能就要一命嗚呼了。這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們在殺人！但是沒有人在乎，相反他們在哈哈大笑，為砸中秦安而大笑，為砸偏而懊悔。秦安就像是獸籠裏面的一隻野獸一樣，被他們戲弄欺辱。
很諷刺的一件事，所有向秦安攻擊的人身上都透出若有若無的金光，一身正義氣息。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義的事情。
秦安是敵國質子，理應為敵國士兵所犯下的罪孽承擔後果。十幾年前的那場大戰，豫國家家有戰死之人，戶戶有號哭之婦，秦安是他們宣洩自身仇恨最好的對象。
此外，秦安又是四凶神，但凡家裏有人沾染上嗜酒好色這些惡習，所有人也會將之怪罪於秦安。
聽起來好像沒有問題。事實上，正義這二字，能夠說服自己就好了，至於是不是真的正義，又有誰會去考慮呢？
“怎麼會有這麼多人來？難不成雍國又佔了幾座城池去嗎？”才走了百米路程，圍在道路兩旁的人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秦安不由得猜測道。
這些石頭自然是砸不中秦安的，哪怕是在義神的庇佑下，所有人的力氣都有不小的提升也不可能。所有以為自己砸中的人其實都是為正義囚籠這一神通所束縛，陷入自身幻想。
說來可笑，這門神通原本是義神用來教化信徒行義積德的，結果在秦安手中卻變成了這幅模樣。
車馬走得很慢，同時地上碎石無數，崎嶇不平，車輪壓過後車身顛簸不斷。秦安可以躲過所有的石頭，卻不好一口氣將所有石頭都震散，搖晃不休的車身晃得他頭疼。秦安原本平和的心氣逐漸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你還要忍耐到什麼時候？”似乎是鬼神的低語一樣，不知由來的聲音傳入秦安的耳畔，重重叩問着秦安的本心。
秦安不理會，由着車馬繼續前進。
“大丈夫頂天立地，豈可為蟲豸所擾！”
“殺，殺，殺！殺光他們所有人。以多打少，欺負一個弱小算什麼正義，去做你心中的正義的事情！”
……
無窮無盡的低語連綿不斷地出現在秦安的耳畔，越發清晰，無比露骨，言語間是根本無法壓制的暴虐與殺戮之意。閉目打坐的秦安不知道，此時他的身體周圍流淌着一絲絲滲人的血芒，嗜血而貪婪。
擺放在道路兩側的義神神像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在這一刻神光綻放，將整條街都照得通明刺眼。其他人見神像異動，以為是神靈認可鼓勵他們的行為，下手愈發狠辣，動用的石頭更重更沉。
秦安不在乎外界的變化，或者說被無窮無盡的低語所侵襲，沒有精力理會外界的事情了。迫不得已，秦安只得回應這道聲音道：“你我本有約定，非滿月之日不得出來。如今未到時候，在此狗吠什麼？”
“哈哈哈，”見秦安終於有所回應，那道意志頗為歡喜，不屑道：“狗屁約定，你要當這個怯弱無能的狗，我可不當，我若是要出來殺人，你能夠奈我何？堂堂一國王子王孫，還是一個大神通者，被一群刁民欺辱若斯，今日你若是不動手，我必動手！”
對方態度強硬，秦安卻絲毫不懼，硬頂道：“你大可試一試！”
那意志終究是不願在此與秦安撕破臉皮，
繼續用言語嘲諷道：“一條可悲的豬狗輩，明明有能力逃脫這個樊籠，卻偏偏要受盡屈辱，你又得到了什麼？”
秦安回道：“我不是那拋妻棄子的敗類，我不可能放棄自己的母親，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帶家人風風光光地回到雍國。”
“哼！”這意志冷哼一聲，似是憐憫，似是嘲諷，似是惋惜，總之不可能是敬佩。秦安才不去管他什麼心思，只要不繼續說話就行了。
就在秦安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的時候，變故再生。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一塊巨石從天降下，將牽引車輛的繩子砸斷，馬匹被巨響嚇得擇路而逃。
坐在這囚車內，雖然慢是慢了一點，但是好歹可以一點點前進。如今這拉車的馬被嚇跑了，要不等新馬來，要不就自己下車步行。
如果是其他時候，等就等一會兒，-但是今日秦安有要事在身，可沒有這麼多時間和他們耗在這裏，陪這幫傻缺玩。
沒有遲疑，秦安推開了車門，來到地面上，朝家中走去。
左前方的樓頂上，一行人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砸下巨石的正是這夥人。“公子，這四凶果然下車來了！”
被下人稱為公子的人生得俊俏，是個白面小生，一身金絲華服，富貴難言，他捏着紙扇大笑道：“哈哈，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闖進來。那囚車有義神庇佑，殺不了這四凶，如今他自尋死路，正好了結了這禍害！”
不僅僅是這公子這樣想，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無關乎老弱，不論男女。
秦安覺得很可笑，他們究竟知不知道，義神為什麼要在囚車內設置禁制，究竟保護的是誰？一群蠢貨，真是活得太幸福了一些。
秦安緩緩朝前方走着，無數的石頭朝他身上招呼着，要不就是互相碰撞彈開，要不就徹底偏離。砸了沒有上千，也有數百個石頭，居然沒有一個砸中秦安的。秦安不再動用正義囚籠這門神通，讓所有人看清實力差距，希望可以讓一些人知難而退。
人群之中果然發生了不小的騷亂，“這四凶使的是什麼妖法？我等有義神神力加持，如何會破不了他的妖法？”
“熊供奉，勞你再出手一次了。”樓頂上的公子見勢也是有些詫異，但是依舊不認為秦安有什麼真本事。
被喚作熊供奉的那人答應下來，渾身血氣鼓噪，搬運起上千斤的巨石，朝秦安所在位置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