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滄海一粟
聽到這嫌疑犯這麼問，方尹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反而沈晏文看着他嘆了一口氣，這些人完全不是方尹的對手嘛！
早知道他就早點把這人叫到這兒來幫忙了，省得他跟胖子兩個人應付那麼多的嫌疑犯，把頭都問暈了。
“現在我們需要去做什麼？
除了王大福以外，所有的審訊資料我們都已經弄好了。”
沈晏文當了特別處這麼多年的隊長，已經很久沒有聽過別人的吩咐做事了。
不過在見到方尹的招數之後，他也是心甘情願的跟着他的安排。
只要能夠快點結束這件事就好了。
“走吧，不過你先進去，我過一會兒再進去，你進去的時候也不要跟他說話，默默坐那兒就行了。”
沈晏文立刻領悟了他的招數，不由的搖頭嘆了一句，“還是你行啊！”
說完之後他就進去了。
面對王大福那麼焦急的眼神，他就當沒看見，坐在他對面擺弄自己手頭的資料。
正好剛才收集了那麼多的口供，他整理一下也不是沒有事情干。
王大福見他這樣不慌不忙的樣子，還見不到之前那個弔兒郎當的人，他心裏就更慌了。
不由自主的開始問話:“隊長，之前那個跟你一起進來的人他去哪兒了？
你們不是應該問我口供嗎？”
他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不過沈晏文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整理起資料來。
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先前那個人也不在這兒，他也不問自己話，難道他們已經掌握了自己想要的口供嗎？
是不是這就意味着自己已經沒用了？
王大福很是焦慮。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肩膀上扛着一家人的話，他又怎麼需要干這些違背良心和道義的事情呢？
他們早就和特別處的那幾個人商量好了，萬一被抓的話一個字不說。
等他們放出去之後，家裏人就能得到一大筆財富，可是那幾個年輕人怎麼都扛不住先說了呢？
如果他現在再說的話，還能得到好處嗎？
王大福着急就在於這一點，如果他們都守約的話，那他們都能獲得x組織給予他們的補貼。
可是現在另外兩個年輕人已經說了的話，他就要考慮一下自己再說又沒有意義了。
如果不說的話，他又會面臨著些什麼。
正當他低着頭，想不出所以然的時候，方尹手上提着兩杯咖啡進來了。
他立刻抬起頭來，目光殷切的看着方尹。
“這位領導，我的口供是不是應該錄了？”
方尹不急不緩的坐了下來。
他先把一杯咖啡遞到了沈晏文的面前，然後自己拆開喝了一口。
才笑着問他，“你怎麼跟別的犯人都不同？
別人都不想錄口供，怎麼偏偏你這麼著急呢？
先前不是一句話不說嗎？
既然你不想說的話我們也沒必要耽誤那麼多時間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完全不計較之前王大福的不配合。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王大福看他這樣子哆嗦的就更厲害了。
“領導您這是什麼話？
我們這些普通小老百姓怎麼敢不配合您呢？
再說了，特別處這樣的組織，我也是第一回進來。
我之前那純屬是被嚇懵了，你們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儘管問我。
如果是我知道的話，我一定言無不盡！”
王大福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褶子。
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要為他們兩肋插刀的樣子。
方尹卻說你搞錯了，我並不是什麼領導，我們兩個都只是特別處的小隊員而已。
真正的領導那都不出面的，這種活計也就只有我們這些人來干。
所以我說啊，你要是願意配合的話，我們也能儘早結束工作，省得彼此拖累。
我們不快活你也不快活是不是？”
“是、是！”
王大福聽了方尹的話卻在心裏，覺得特別受真是一個藏龍卧虎的地方。
僅僅是一個小小的隊員就有這樣的氣度，更別說他們的老大，那恐怕要更厲害了。
“既然你這麼配合的話，那我們我們就重新開始吧？
畢竟有些事情那幾個年輕人已經說了，嘖，趕緊的吧。”
方尹眉頭一皺，像是很不耐煩的樣子。
他的表情讓王大福立刻哆嗦了一下，恨不得把他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倒出來。
“兩位隊長，雖然你們已經錄了其他人的口供，但是我說實話，他們知道的還真不一定比我多。
你們看我這把年紀，我在這裏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他們那麼年輕，知道的能有我多嗎？
再說了，當初和x組織簽約的時候，他們的等級都比我低一級。
你們二位要是不信的話倒可以去查一查或者直接去問他們，我們之間的合同是不是一樣的。”
聽到王大福這麼說，方尹跟沈晏文都來了，點興趣，沈晏文也放下了手中的資料。
“你應該知道我們都很忙吧，不要拿那些瞎編的話來敷衍我們。”
王大福連連點頭:“那是當然，我知道你們都忙得很。
但是我提供給你們的資料一定都是有用的，那些年輕人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每一句話都在向方尹跟沈晏文，說明着自己是非常有用的。
就差問他們說出這些內幕能不能減刑了。
沈晏文在心裏暗笑一聲，跟着方尹這樣的人做事就是快活，簡單又高效。
最重要的是不需要他出多少的力氣。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同時開始。
“從哪一年開始幫x組織做事的？”
“大約二十年前。”
方尹暗暗心驚。
如果真的如他所說，早在二十年前就開始幫x組織處理，那些沒用的孩子團的這些年受到傷害的有多少啊？
沈晏文也是如此，他的心裏全是厭惡，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更加冷淡。
“是幫他們做什麼的？
說的具體一點，不要想糊弄我們。”
“呃……”
王大福搓着雙手，看起來很是為難的樣子。
看來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這些事情說出來是要遭雷劈的。
“就是那個……替他們處理一些沒有用的孩子。”
“什麼叫沒有用的？孩子又是怎麼處理的？
這些事情難道還需要我來問你嗎？”
方尹眉頭一皺，臉上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王大福不敢耍心思了。
“哎！我這不是……
好吧，那我就說吧，反正現在都已經到這一步了，我又何必再隱瞞。
他們x組織送出來的說是沒用的，孩子都是不願意幫他們做那些違背良心的事情，又或者是天生比較弱智。
這些孩子要不就是被賣去了別的地方做苦力，要不就是賣到了不幹凈的地方。
總之也就這兩條出路，我們只是負責中轉而已，他們買賣孩子根本都不經過我們手上。
雖然我知道我做的事情很造孽，但是兩位隊長我也真是逼不得已啊。
你不知道現在人的壓力有多大。
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一個人養着。
我、我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可能真的就得帶着我一家人去跳樓！”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app最新內容
王大福說著說著還眼含熱淚，像是下一秒就要滾下來似的。
他把自己描述的這麼可憐，無外乎是希望他們兩個能夠看在他家裏也不容易的份上，法外開恩。
“既然你家裏這麼可憐，你怎麼不把自己的孩子賣掉呢？
不也能賺上一筆嗎，還能減輕壓力。”
方尹這麼說道，王大福卻陡然憤怒了。
“你這是什麼人啊？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喪心病狂的話來呢？
他們生在我家裏，那就是我家裏的人，我是他們的爸爸是他們的兒子，我怎麼能把這些人賣掉呢？
你難道自己就沒有孩子嗎？”
沈晏文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
等到他說完之後再聯想自己先前說的話，也明白了方尹的意思。
“哎我……
我明白兩位長官的意思了。
後半輩子要我做什麼都願意，就當是贖清我身上的罪孽吧。
但是我請求你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的家裏人，他們並不知道我在外頭做些什麼。
他們都是無辜的！”
王大福是真的老淚縱橫，可是沈晏文卻對這樣的場景覺得分外的厭惡。
“你覺得他們是無辜的，可是他們就是靠你的錢為生，他們又憑什麼無辜呢？
真正無辜的是那些被你們當做商品一樣買賣的孩子。
你也知道你也有女兒，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賣到那種不幹凈場所的孩子，她們又做錯了什麼呢？
行了，不必在我們面前求情，等到這個事情結束之後自然有人來定你的罪。”
……
沈晏文的情緒波動很大，剩下的時間方尹都沒有說話了，他們的口供已經錄完了。
兩個人走出去之後，沈晏文直直的走到走廊盡頭，扒開窗戶，深呼吸一口氣。
方尹默默的走到他身邊，過了一會兒還是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以示安慰。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到特別處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可是我能做的卻僅僅是滄海一粟。”
沈晏文轉過身來，靠在了牆上一幅完全卸了力氣的樣子。
方尹也能感覺到他的脆弱。
要不然他在自己面前是絕對不可能露出這副模樣來的。
“還有五分鐘，五分鐘之後我就當什麼都沒有聽過。”
沈晏文瞥了一眼他，“你可真是冷酷無情啊，你是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放在沈煙身上了？”
沒想到方尹居然沉沉的點了個頭，“不過還有我的孩子們。
你應該知道這個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但你不是救世主。
就連超人也不能拯救地球上所有人，更何況是你呢？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們都是普通人。
你現在在特別處就已經在救很多人了。
沒必要想那麼多，想的多隻會把你自己束縛起來，更加難以前行。”
方尹如是說道。
“呼……謝了，雖然你也沒說什麼，但是還是謝謝你的安慰。
你先回去吧，我再在外頭吹一會風。”
方尹點了頭就離開了這兒，他知道他需要一個獨處的空間。
和方尹相處久了之後，沈晏文愈發地能夠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
也能理解為什麼沈煙選擇了他，並且堅定不移。
“呵，我可真是奇怪，還有替自己情敵找理由的嗎？”
沈晏文搖了搖頭，輕聲笑了出來。
他現在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只是偶爾會有這樣迷茫的時刻。
不過方尹說的並沒有錯，他只要看着腳下的路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就行了。
方尹把所有的資料都留在了特別處，他就直接驅車去了醫院。
沈煙那兒還沒有電話來，想必林金還沒有清醒。
等他到了之後，卻發現外頭已經沒有人了，就連沈煙也不在，又聽到病房裏頭傳來了有人的說話聲，難道他已經醒過來了嗎？
方尹敲了一下門，就聽到裏頭傳來一聲請進。
“你來的剛剛好，林金才剛剛醒過來你就到了。”
沈煙笑着迎過來。
方尹跟着去看了看病床上的林金，看起來狀態還不錯，就是有些虛弱。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來給你看一看？”
他搖了搖頭。
“方總，你說的這些話剛才沈煙都已經說過了，你們還真是一家子啊。”
沈煙站在他身後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小玉連忙插嘴道“，你確定你身體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嗎？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有多久，我們都着急死了。”
林金的注意力立刻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同時也沒放過和她緊緊牽着手的阿k。
“喲，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當著病人的面就秀恩愛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注意到大家的眼神都在往他們身上聚集的時候，小玉忍不住掙了一下。
不過阿k的手仍舊緊緊牽在她的手上。
“我已經喜歡她很久了。
所以這並不是突如其來。”
而是蓄謀已久。
方尹看向他的眼神略微有些不善，沈煙便扯了扯他的袖子，讓他注意自己的表情。
他不知道是誤解了沈煙的意思還是聽岔了，直接牽起了沈煙的手。
沈煙有些驚訝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