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養炸毛超凶小童星

第46章 養炸毛超凶小童星

四位評委把墨鏡焊在了臉上。

焊得相當牢固,恨不得造型從此半永久,摘也摘不下來那種。

商評委聲稱自己昨晚突發麥粒腫,席評委解釋自己素來患有飛蚊症,喻評委靈機一動,隔着墨鏡指眼睛表示昨晚慘遭蚊子暗算。

童教練坐在地上,猝不及防被搶了所有的小抄,情急之下,聲稱自己被喻巨星揍了。

左一拳右一拳,正好兩個烏眼青,只能拿墨鏡勉強擋住。

故而決不能摘。

導播回別墅來拿落下的台本,路過練習室,恰好看見喻評委在兇狠追殺童教練:“童熒!你講不講江湖道義!”

童教練一身都是舊傷,節目組給準備的椅子都小心翼翼換成了人體工學椅,結果現在跑得異常矯健:“不講了!你誰啊你!”

導播嚇壞了,趕緊過來勸架:“童教練,小心腰,小心腰——喻老師您小心點那邊剛拖過地……啊。”

話說晚了,練習室這會理當沒人,地面被阿姨拿洗潔精兌水拖得鋥亮,兩位評委一前一後火速撲街。

喻評委的氣球鎚子恰好作為緩衝墊接住了童教練的腰。

喻評委不當老師,喻評委快氣死了:“我是17號!你個疑似黑粉的不孝子領到粉籍的時候都1234567號了!”

要麼說是粉頭,喻星火喻粉頭追星追得無敵早,要追溯到穆瑜的第一部電影——就是那部花滑題材的,喻星火當時就在現場。

喻巨星那時候才不大點,還沒有半點巨星像,作為少年組合出道失敗,被公司丟出去跑龍套,演撿花的小冰童。

喻星火追星的流程也是最簡潔的。沒那麼多複雜的彎彎繞,第一次上冰摔得暈頭轉向的出道失敗小偶像被一雙手撈住,第一眼看見被穩穩噹噹放回自己懷裏的花束,第二眼看見一個穩穩噹噹的人。

所以事實上粉籍領到17號都是喻星火謙讓,當時他正封閉錄節目,偷出手機火急火燎加群,就已經是第十七個了。

要真把自己歪歪斜斜鉛筆寫的日記、以凍成鵪鶉的形態強行賴着偶像照的合影拿出來當證據,喻巨星甚至可以搶到個位數。

……

半醉不醉的童教練思維簡單,還真被數字碾壓得蔫了幾秒,怏怏抱着膝蓋縮回球狀。

然後一顆喝紅牛醉咖啡|因管不住嘴的球,開始爆喻星火的黑歷史。

什麼“錄節目的時候絆了林飛捷一跟頭”。

什麼“跟沙傻叉約架甚至發了地址導致狗仔蜂擁而至”。

什麼“兩年前差點出家去武當山當道士結果道教協會不收流量明星”……

滿腦子模仿自家暹羅貓裝乖的喻星火徹底炸了,失去理智追着童熒滿練習室亂竄,把他那個氣球鎚子掄得虎虎生風。

“你給我站住!”炸了毛的喻暹羅黑着臉大吼,“你丫當時還不是要去少林寺當和尚!”

剩下兩位足夠沉穩的評委沒來得及攔,兩個頭四個大,對視一眼整理好衣服,準備成熟穩重地去跟11號選手特別帥的經紀人解釋。

是這樣,整件事是有緣由的,請您千萬別在意。

我們能解釋。

孩子瘋了。

結果還沒等開口,兩位評委剛邁出一步,就被大聲揭穿黑歷史:“他倆差點去當古惑仔!”

貧道死了道友也得死,喻星火毫不猶豫瘋狂拖人下水:“差一點!就差一點!”

一個家有灰色背景——今天一身商業精英氣息的商老闆,差點在兩年前回家搶家產然後咬着雪茄抱着貓去當商教父。

另一個當初跟十個高利貸公司打得有來有回,你別要錢我不要命,或者拿把刀剁了我賣肉餡,賣多少拿走多少不用找錢。

倆人湊到一起豁出去,說不定真能打出一片江山。

商老闆寶刀未老,脾氣依然一點就炸,怒喝一聲“喻火柴”,吹起經紀人連夜準備的電結他異形氣球,拎着殺過去追着喻星火爆頭。

……於是局面就兀然陷入了完全不受控制的混亂。

本來就不大的練習室。

導播嚇跑了,喻星火拎着鎚子氣球追殺童熒,商遠拎着電結他氣球追殺喻星火。

席野鬱悶扶額無力回天,剛想上去找庄先生解釋,被哭成球的童教練一腦袋撞上來。

童教練腦子混亂,但邏輯還挺清晰,哭着追根溯源翻舊賬:“叫你給我喝紅牛!叫你給我喝紅牛!”

躺在地上、絕望閉眼的席野:“……”

以為四位評委深藏不露、非常厲害的聞楓燃:“……”

#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穆影帝沉穩出手,擋住了大野狼的視線。

“宿主。”系統小聲彙報,“我們的曼德拉卡對他們效果好像不太好……”

倒也不是完全沒效果——至少他們也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一樣,毫無障礙地接受了“兩年前並沒發生過墜機事故、穆影帝只是退圈了”的事實。

但此刻爆發出來的、只能靠這麼不講道理打成一團才能蓋過去的餘悸,在情緒探測儀的追溯下,也的確來自於兩年前。

在他們重新改寫的現實中,風平浪靜天氣晴好,楓樹林向陽而生的兩年前。

“……啊。”

系統特地回去詢問了商城客服,得到對面答覆:“是我們沒看附錄。”

穆瑜也察覺到這件事:“是有什麼補充的條款?”

系統給宿主念:“情緒是無法被消解的。”

穆瑜打開後台,接收兩百頁的附錄:“不可以嗎?”

系統嘩啦啦翻頁,再三確認,然後給出肯定回答:“不可以。”

曼德拉卡可以改變記憶,可以改變對某件事的印象,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認知。

唯獨不能改變情緒——因為發生過的事,畢竟就是發生了。

就好像被打一下就是會痛,哪怕把“打人”的動作藏起來,也還是會痛。

就好像遇到了很難熬、已經快要把人壓碎的事,哪怕這件事被藏了起來,藏得毫無端倪,那些裂痕也不會再自動恢復和消失了。

就像老醫生所說,這是天理倫常。

“他們當時很難過。”系統翻商城客服的回復,“這份情緒沒有被曼德拉卡消解掉……而且我們編織的現實,和他們給自己編織的重合了。”

還有很多人堅定地相信,那條新聞只不過是個幌子。

說不定偶像是真的就只是退圈了。

退圈了,然後隨便放出來點什麼假消息糊弄媒體糊弄狗仔,免得走到哪就被追到哪。

真要是去出家去混黑|道,當初在那通救命的電話里,信誓旦旦保證的好好活、活出個樣子來,不就全成了一點也不守信的屁話,一群沒良心的白眼狼。

萬一呢,萬一那個藏在電話里的神燈在某天回來。

總得活出個人樣。

就這麼,他們聽話,好好活,玩命了兩年。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堅持偶像只是退圈了,堅持不論看到什麼風言風語都是假新聞,堅持集體編一場夢,太難受了的話就找自己人打一架。

喻星火和童熒往上爬得最不惜命,一個什麼舞台都去什麼熱度高的節目都敢上,一個什麼舞團都帶什麼難對付的c位都敢接。

這倆人打架的次數也最多——粉絲一見面就敵方還有二十秒到達高地隨我衝殺,戰鬥之激烈聲勢之浩蕩,一度成為不少家粉絲學習經驗的觀摩基地。

完全不知道商遠趕過去的時候,這倆人正在茶水間桌子底下,你灌咖啡我灌酒,誰先清醒誰是狗。

然後夢醒了,神燈真的回來了。

直到在這見了真人,他們心裏那塊石頭才終於敢落地。

懸在商老闆脖子上那把“謊報軍情”的四十米大刀也才總算收起來。

現在洗雪沉冤商老闆正舉着四十米大刀:“席野!你倒是往門那看一眼啊!”

席評委那是不想看嗎:“你把腿抬一下,我現在就能坐起來,往門那看十眼。”

商評委那是不想抬嗎:“喻星火壓着我腿呢。”

“廢話我想壓嗎。”喻評委整個人折成了坐位體前屈,兩隻手還在雛鷹起飛,“童熒的腰在我手上,我一撤他當場脫位三塊骨頭算誰的。”

三位恢復了理智的評委只能催童熒,偏偏童教練渾身是舊傷脆得一批,紅牛的勁過了一些又還沒完全過。

喻星火跟他架打得最多,打出了經驗,知道怎麼晃能不把人晃散架:“快醒醒!偶像——”

喻星火愣了愣,下意識收聲,看着1234567號粉絲童熒。

“哥們。”喻星火雛鷹起飛,艱難拍他的腰,“偶像呢?你是要出家了嗎?”

童熒用力晃了晃腦袋,後知後覺地緩過神。

他這會兒不嚎啕了,像是終於拳打腳踢踹走了一塊盤踞許久的心魔,所以就只剩眼淚安靜噼里啪啦地往下砸,嘴角還壓不住地往上揚。

又得意又幼稚,就跟校門口打輸了的小屁孩似的,抹着眼淚得意洋洋一咧嘴,我不跟你玩了。

我不跟你玩了。

我回家了。

童熒手腳並用地把自己從一團毛線里抽出來,他這個毛線頭一松,剩下三根毛線也自然散開,手忙腳亂爬起來往門口看。

特別帥的11號選手經紀人庄先生並沒走。

聞楓燃一直都帶着摺疊小馬扎,扶着老師靠門坐下歇腿。

紅毛小狼崽已經初見鋒芒,瘦削鋒利的肩背彎折出極漂亮的線條,連着比例優越過頭、腕線起碼過髖的一雙手,冷冽眉目只剩謹慎溫順。

經紀人先生沒走,經紀人先生靠着門,慢慢揉額頭,啞然地看他們鬧。

身形比過去又顯然清瘦了,用着手杖,但也完全用不着擔心。

那個正飛快換牙的小狼崽扶着他,有人扶着他了,所以比過去任何時候都安全。

童教練和喻巨星同時哭出了兩個鼻涕泡,被商遠席野兩位老闆眼疾手快餐巾紙糊臉,連嘴一塊捂嚴實了。

四位評委從後門悄悄開溜,溜到一半喻星火實在忍不住,衝破餐巾紙封印扯着嗓子喊:“11號!”

聞楓燃扶着經紀人抬頭,楓葉紅的短髮襯得皮膚冷白,眉骨鋒利瞳底漆黑。

“你往前走!”其他選手去拍外景了,聞楓燃沒去,別墅里很空。

喻星火在空蕩蕩的走廊里朝他奮力招手,不知道是在對誰喊:“就往前走!我跟你說,高高興興的,別回頭!”

往前走,帶着那個休息的燈神,不用有半點顧慮地只管接着往下走。

再往下走很長很遠的路,走過春秋四季,去曬太陽,去吹風。

過來的這條路坑坑窪窪破爛得很,所以他們打算聯合,他們打算把這條路揚了再鋪一條。

厚厚澆上一層瀝青,再打好封閉沖得乾乾淨淨,路兩邊全種上綠油油小樹苗。

舊路不好,用不着再回頭。

/

11號選手聞楓燃進步的速度,就跟峰景傳媒股價跌得一樣快。

快到把人強行搶到了自己的戰隊、並且因此被其他三位評委聯手報復,以至於一路過關斬將手底下就剩這麼一根獨苗苗的童教練,都有點恍惚。

“是為你好。”這些天下來,喻星火跟他關係好了不少,“你也不想被人說#童教練徇私過分眼裏只剩11號#吧?”

干這行的就得有點專業精神,喻星火追到了星就老實了,每天美滋滋遠距離看偶像,被經紀人耳提面命不闖禍不上熱搜,說話都帶tag的井字號。

兩位追星成功、盡釋前嫌的評委蹲在別墅天台上,哥倆好一起吃泡麵,其中一個拿鎚子氣球砸另一個的頭。

童熒現在學乖了,先警惕四望確認偶像不在,再搶過鎚子氣球砸回去:“用你廢話。”

四位寫了保證書的評委都是情緒穩定的成年人。

除了那天在練習室里的失態,就再沒犯過半點錯、再沒給偶像丟半點人,當然不會做任何不光明正大的事。

在節目錄製過程中,導播可以用話筒發誓,四位評委指導細心點評客觀,既沒對11號有任何超齣節目公平準則的特殊關照,也沒利用職權開任何綠燈、搞任何特殊。

所以評委們當然也不會做出,只不過是為了爭奪11號的經紀人看過來的視線,就對彼此下黑手的勾當……某次喻星火和童熒因為被擋得太結實,含怒聯合出腳,踹翻了商老闆的椅子除外。

之所以要毫不留情,把童熒手裏的選手搶到只剩一個,是因為童熒手裏恰好有支六人的少年舞團。

主舞那小孩兒跟他當年一個問題。

練舞練得太狠,應力性骨折,就快把自己練廢了。

喻星火問他:“你那小主舞怎麼樣了?確定跳不了了?”

“確定跳不了了。”童熒搓着太陽穴,“他不聽我話,自己加練……怪我。”

比他稍微幸運那麼一點點的,小孩是單親家庭。媽媽一聽童教練說危險性眼淚就下來了,抱着沉默瘦削傷痕纍纍的兒子說不出話,堅持要退出。

童熒也決定讓主舞退出。

臭小子不知道輕重,躲着教練玩命嗑止疼葯,疼得站不起來了才被隊友發現,一去檢查腰椎壓縮性骨折,右膝韌帶也撕裂了一大半。

“怪我,我沒有及時發現他的壓力,他壓力太大了。”童熒說,“怕自己跳不好拖累全團,還不捨得補營養……他媽媽打三份工供他跳舞。”

單親媽媽,背著兒子偷偷去給人家當保姆、干各種臨時家政,就因為兒子實在太喜歡跳舞,每次經過培訓班都挪不動步。

這一行就是這樣,或者有很多行當都是這樣,光芒萬丈的代價是傷疊着傷,獨木橋上不知有多少人跌落深淵。

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那些被背後操縱,隨手捧上高位又實力不濟的空殼傀儡,才顯得格外諷刺。

喻星火眉頭皺得松不開:“那怎麼辦,轉練習生出道?要不要介紹到我們公司?我帶一帶。”

童熒還沒改掉甩他白眼的毛病:“用得着你?”

喻星火氣得放下泡麵,掄圓了鎚子氣球砸他。

“辦法倒是有,不過得過兩年再說……他這兩年都不能亂動,得養傷。”童熒一邊挨砸一邊斷斷續續說,“正好把學上完。”

童熒自己這一身毛病,是因為被他叫爸媽的那兩個人逼着他不準休息,才拖延成舊傷,陰天下雨都不舒服得要命。

十幾歲的小孩兒骨頭還在長,好好休息好好調養,趁着這個機會把學上完,等養好了還能跳。

當初要靠神燈許願的童教練,如今也有了種樹的本事。

童熒把那小子塞回學校讀書,拍着胸口保證,不就是錢嗎教練教你掙。

童教練可嘚瑟:“簡單死了你跟着我,掙錢嗎不就,多大點事,教練帶你飛。”

眼高於頂,從來只帶頂級舞團的金牌教練,平時調|教舞團開價最低六位數,把臉摘了揣褲兜里,從商遠那要了練習生的名單。

帶着死倔不接受贊助、非要靠本事幫媽媽養家、靠本事給自己掙醫藥費的小屁孩,出去教想衝刺的藝考生。

一節課八十,一對一五百。

童教練說了,這算什麼丟臉,屁的丟臉。

老子這是薪火相傳。

喻星火給他遞了只煙。

童熒咬着煙沒抽,商遠探得準確消息:偶像不喜歡煙味。

於是四位評委集體戒煙,互相監督,並時常互相設置考驗,輸了的賠給其他三人一人一張珍藏版簽名照。

偶像的作息很規律,每天都會早起散步,帶小狼崽上早課。

所以他們也跟着作息規律早睡早起,早晨假裝隨意出去晨跑,“碰巧”“隨手”指導出來練早課的小狼崽。

偶像似乎喜歡騎電動三輪車,所以他們人手一台五顏六色電動小三輪。

偶像最近好像是有那麼一丁點缺錢。

好像是。

反正小狼崽看起來很缺錢。

那個二手錄音機都掉漆了還不捨得換,搞得席野不得不強行搞了個直播間抽獎活動,強行把三等獎合理設置為一台walkman,抽中了某位“正在配合商家測試健身器材質量”的幸運少年主播。

在這種情況下,席野甚至還目擊到小狼崽把二手錄音機賣了三手,回來偷偷給偶像塞錢。

商遠打探消息一直很准,席野的眼力也一向很好。

在設法探知英模文化如今花落誰家以後,四位評委湊在一起,合理推測出了偶像缺錢的原因,合理得出了“我們需要讓英模文化掙錢”的結論。

【懂了。】

他們那個群里,立刻有專業對口的回消息。

【英模文化對吧,等着。】

……

等着的結果暫時還沒顯現,這是長線計劃,評委們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忙。

——童熒那個戰隊只有11號獨苗苗,看似風雨飄搖,實則爭分奪秒。

童熒那個少年舞團沒主舞了。

主舞傷退的舞團叫smolder,原定衝刺來年wod少年組,但出了這麼大的事,所有人也都能理解。

新主舞不好找,能力夠的也要比賽,不比賽的能力也不夠,本來是準備放棄大半年的努力,就這麼算了的。

所有人揮汗如雨練了這麼久,能說出一句“算了”,既是不捨得同伴傷廢,也是被迫向老天爺這個安排低頭。

但偏偏老天留一線,陰差陽錯殺出來個聞楓燃。

幾件事撞在一塊,想不上頭都難。童教練前段時間的狀態,就是恨不得搜索網上賣不賣秘籍——跟吸星**對着來那種,把他二十餘年功力一夜之間全灌給聞楓燃,再把聞楓燃塞進smolder。

幸好小狼崽這頭也的確給力。

哪怕評委們都極力保持公正客觀,聞楓燃也依然從一眾選手裏殺穿,截至目前已經成功拿到了七萬塊的出場費。

節目的熱度被迫居高不下,觀眾也日漸增多,對其他選手都是禮貌一掃以示敬意,對11號的印象一直在互聯網的浪尖上激情變幻。

最開始是“長得好看、氣質牛逼、體能怪物”,然後是“三倍速廣播體操”。

——你可以嘲諷他這是廣播體操,但得先無剪輯跳一遍,背後放個表證明沒開三倍速。

當期節目播出的時候,喻星火甚至不惜自行處刑,偷出手機發微博:謝邀,跳完了,請照顧我的貓。

然後被“哈哈哈哈哈哈哈”毫不留情地當場淹沒,顯然互聯網的記憶相當好,根本就沒忘記十九歲的喻巨星跳完這支舞后留的遺言。

於是一件本來可能被那幾個還沒看明白風向、依然想要攪混水的公司做文章拉踩的事,就這麼在喻星火的摻和下,變成了娛樂向。

木魚直播沿着風向精準切入,立刻舉辦“三倍速廣播體操挑戰賽”,一時間全民健身快樂運動,直播pk都變成了跳《送你安息》。

喻巨星捨身堵搶眼,還挺自豪,抱着手機跟經紀人繞柱走,說什麼都不肯刪微博。

結果微博到底也沒刪。

因為喻星火的經紀人也後知後覺發現,世道似乎真不知不覺變了。

那個沒看明白風向的經紀公司,還沒等來制裁喻星火,就先慘遭商老闆手底下的練習生制裁,第二天直接沒了動靜。

而平時最愛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的那幾個恰流量公眾號,也老實消停到不像話,乖巧得彷彿被人直接拔了鍵盤。

“別太急了,前車之鑒。”

喻星火趁機從經紀人手裏得到了手機,瘋狂沉迷消消樂,並沖童熒伸手指頭:“兩次。”

童熒拍掉他的手:“我知道。”

兩次前車之鑒,說著輕鬆得彷彿是茶餘飯後的閑談,其實都是伊卡洛斯的羽翼。

蠟做的羽翼,不計代價地追逐太陽,卻不知道越是拚命接近,越會被強烈的日光將蠟融化,失去翅膀墜入汪洋。

“小狼崽的路走得很好。”喻星火說,“我有預感。”

他連續六次卡在最難的一關,用完了三十點精力,嘆了口氣把手機揣進口袋。

童熒說:“我知道。”

他們逐漸能夠看出來,也逐漸都有了越發清晰的預感,這隻小狼崽的路會走得非常穩。

可能不那麼快——可能做不到一飛衝天,不能一轉眼就繁花錦簇烈火烹油,但那雙翅膀不是蠟做的。

那位身體不很好、慣用手杖、特別帥的經紀人庄先生,在用種一顆小樹苗的耐心去引着狼崽子往前走。

聞楓燃的資料從一開始就沒瞞着,中間節目組甚至出去錄了個助力vcr。

每個選手都有,11號的攝像師騎着自行車,跟着一群練長跑的小屁孩從學校跑回孤兒院。

一群被照顧得健健康康、乾乾淨淨的小屁孩,每個人都特別精神,穿着合體舒適的秋季校服,大的牽着小的,從黎明跑到天亮。

從學校的樹林裏集合出發,一路跑過路旁的行道樹,踩着厚實的落葉,跑回孤兒院那片特別漂亮的紅楓林。

小傻子學會說話了,雖然還結結巴巴,老師給他剪短了頭髮,已見清秀的小臉因為努力過頭憋得通紅:“哥加油。”

他哥站在舞台上,紅着眼睛一言不發地看完了vcr,那天的油差點就加冒了。

那個被經紀公司訓練得完美且得體,試圖踩聞楓燃、試圖借勢挾制喻星火的練習生,在那一場pk被11號碾壓得滿地找頭——兩個人的出場順序挨着,聞楓燃做完那場展示,那練習生直接退賽了。

錄製退賽感言,那練習生大概也開始迷茫:“我只是想做到完美,完美有錯嗎?”

“沒有錯。”喻星火趴在桌上打消消樂,回答他,“只不過,人是不可能完美的。”

圈子裏很多時候容易有思維定式,覺得但凡不太正統的過往一定要藏嚴實,就比如聞楓燃那份還包含疑似輟學記錄的履歷。

但其實大大方方坦然承認,該解釋的解釋清楚,未必就是壞事。

追星動機有很多種解釋,有些是因為被耀眼光芒吸引,有些是為了投射某種情緒和某些願望,也有人什麼都不為,只是想看喜歡的人星途璀璨。

不論是哪種動機,其實造星師和平台們商業化久了,總想着求穩不出錯,卻時常容易忘記……每份喜歡最終的落點,都是人。

被喜歡的是人。

能夠承載得住那份喜歡的,也只有人。

不是最完美的作品、不是最漂亮的花瓶,是活生生的人。

把聞楓燃引上這條路的人,希望他即使走到最後,都還是鮮活完整的人,是牛逼轟轟的血紅大野狼。

“不是我着急……是他進步真的太快了。”

童熒說:“我給他做了個模擬評分,生成了個折線圖,然後我以為我把手機拿反了,那是峰景傳媒和林氏集團的股價。”

是真的非常像。

都是斜對角拉得離譜的兩條大直線。

角度都差不多,只不過一個往上一個往下,聞楓燃的進步速度之離譜,離譜到就跟林氏集團股價掉得那麼快似的。

外界的評論也是同樣的走向——起初還有爭論,有人覺得這修車行野小子頗有拎着千斤頂一統江湖的野蠻生長氣勢,有人覺得也別太急着誇,這年頭傷仲永不少,雖然三倍速但那畢竟還屬於廣播體操。

隨着節目的播出,網上的評論就從討論廣播操的藝術效果,轉變為了逐漸分開的兩派。

一派是#專業角度分析,截圖看細節,合理討論11號是否故意藏拙#

一派是#童教練你醒醒11號才十三歲這不是個鐵膽火車俠#

失聯已久,最後一條是想出家的童教練上號:說對了,這不是鐵膽火車俠。

這是個阿童木。

來勁了不光能把胳膊變成原子炮、兩條腿變成火箭噴射器,屁股上都帶機關|槍。

十歲到十五歲本來就是最容易開竅的階段,一旦開竅必然突飛猛進,小狼崽在年齡上取了個中,buff又疊得滿到差不多能溢出。

第一撥是自己努力,累趴下以後想想孤兒院,振作起來再努一撥力。

兩次的力氣都用完了,再算一算一定要存下來帶老師旅行的經費,還能爬起來跳一遍原速完整版《theseventhday》。

“別練傷就行。”喻星火扔給他一盒戒煙糖,“反正你比誰都有數,也用不着我們提醒。”

反正喻星火是錯過了這個最好的時候,他當初嬌氣得不行,嫌累嫌疼想盡辦法偷懶,不然也不會出道失敗被扔去當龍套。

等受了刺激從隨波逐流的狀態里清醒過來,又已經是兩年前,身體素質跟腦力都差不多定型,再想轉回頭去發奮也來不及了。

童教練這些天挺忙,又要錄節目又要教聞楓燃又要抽空出去教藝考生,還不能抽煙提神,接過那盒糖晃了兩下,挺嘚瑟地齜牙一樂,

喻星火下天台的時候遇上經紀人,條件反射要藏手機,被後者白了一眼:“合同擬好了。”

“給的條件挺寬鬆的,看你面子,幾乎就是公司養個練習生做公益了。”

經紀人替他跑腿,去給那個受傷的小主舞弄合同,忙了大半天,拿出來遞給他:“這回滿意了吧?”

喻星火不太好意思地訕笑:“嘿嘿。”

經紀人:“……”

“不用合同了……那個,童熒那邊搞定了。”

喻星火咳嗽一聲,老老實實承認:“他帶那小子出去給藝考生教課。”

喻星火給經紀人捶胳膊,想了想,又補充:“那小子教課,他在邊上輔助,當助教。”

經紀人瞪圓了眼睛:“童教練?!?”

喻星火聳了下肩,點點頭。

經紀人張口結舌了半天,甚至忘了討伐合同作廢的事:“……我是真想知道穆影帝到底是哪路神仙了。”

經紀人當然知道喻星火的偶像是穆瑜,畢竟喻巨星十九歲的黑歷史又被挖出來鞭屍,現在還在網上瘋傳。

那個“握着經紀人的手堅持臨終想見偶像一面”的名場面,也一併再度走紅,名列#追星的那些頂級操作#第三位。

一開始經紀人還都不理解,本來就都是流量捧出來的,誰都知道造星是怎麼回事,追個星何必真情實感成這樣。

可看喻星火這兩年的瘋勁兒,又看那個傲得目中無人的童教練從神壇蹦下來,去干這種但凡傳出去就能住在熱搜上的事……居然真莫名有點理解,又有點羨慕。

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決定變好。

決定活出個人樣來,決定往後的日子裏都對得起自己。

因為被幫過、被從泥潭裏拉出來過,所以現在要把這隻手再伸回泥潭裏,再繼續往外撈人。

“你聽說那個#一支穿雲箭整頓娛樂圈#的梗沒?”

經紀人平時不是個感性的人,搓了搓鼻樑骨,開口還有點啞然:“也不知道哪群瘋子搞出來的。”

喻星火咳了一聲:“啊。”

經紀人:“也不知道有沒有咱們認識的,有沒有因為胡作非為被經紀人把腿打斷。”

喻星火往後退了退:“啊。”

經紀人上年紀不幼稚了,這會兒居然真有點動搖,跟喻星火一起對着窗外正往下落的太陽站了半天,搖搖頭嘆口氣:“他們要是能成……該多好啊。”

要是能成該多好啊。

要是那位影帝真栽了那麼多樹苗苗,樹苗苗都像童教練這樣長大了。

……要是真能成就好了。

喻星火連夜點進微信群,把群名“一支穿雲箭”改成了“123456789支穿雲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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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之前一直都用非智能機、加入組織太晚,遺憾排名第123456789號粉絲的聞楓燃,正在給偶像熬中藥。

葯湯相當苦,聞一下都掉眼淚。

噼里啪啦掉眼淚的血紅大野狼蹲在小電鍋邊上,被按住腦袋,輕輕揉了揉。

大野狼敢作敢當,毫不猶豫甩鍋告狀:“是這個葯太苦了。”

穆瑜笑着點頭:“是啊。”

抹乾凈眼淚的小狼崽扶着偶像坐下,然後才鑽進經紀人懷裏,把腦袋埋到老師肩膀上,悶着頭不說話。

穆瑜很熟練地保證:“這葯只是用來調理身體的,其實我身體很好……不要輕信那些便宜的黑診所。”

一個半月的時間,七期節目,小狼崽的成長速度快得突飛猛進。

系統悄悄對比,甚至已經能看出些原世界線里聞楓燃出道后的樣子。

有點像又不太像——原世界線的聞楓燃野性難馴,在哪都是一副冷傲乖戾的架勢,叫人擔心他是不是要動手,又時常因為天然生人勿近的氣勢招黑。

現在的血紅大野狼就很不一樣。

十幾歲的少年抽條最快,一個半月的時間,聞楓燃比之前又竄了半個頭,長相也隱隱褪去稚氣,五官銳利鋒芒畢露,氣勢也從不分敵我的冷冽敵意開始轉變。

也不可能不轉變——用現場導演的話說,也不看看11號跟着的老師都是誰。

聞楓燃暫時沒時間回學校,按照“已經簽過的合同上校方的要求”,每個晚上都在穆瑜的輔導下修文化課。

按照節目組的規則,選手可以向任何一位評委求教,評委們也會給出指導,有問題也會不吝作答……只不過沒什麼人真敢這麼干。

席野和商遠聊這件事的時候,其實還挺惋惜。

說實話,他們平時不一定有這個耐心,但這個節目當然不一樣。

偶像在這兒,但凡有人來問他們這些評委問題,哪怕問“狹義相對論和廣義相對論的區別”,四位評委都能殺回去連夜鑽研物理並至少背出一份流暢詳細的答案。

可真這麼乾的也只有聞楓燃。

孤兒院的野小子從沒見過這麼好的事,免費的、不要錢的四位頂尖老師,雖然在精神方面都疑似稍有些不穩定,但本事都是真材實料。

分戰隊的時候,聽現場導演說可以去找四位兼導師的評委學習,頂着一腦袋剛補染完亮堂堂小紅毛的狼崽子眼睛都亮了。

聞楓燃一邊瘋狂補各種基礎,一邊跟童教練學舞蹈動作、跟喻頂流學舞台技巧、跟商老闆練結他學歌。

被那個健身app抓去直播間測試健身器的時候,還有席野給他講直播里的門道。

第三期的時候,聞楓燃已經能不靠導播幫忙打圓場,獨自面對挑釁的練習生了。

那份骨子裏的野性悍猛,被一遍又一遍打磨剖光,又在耳濡目染的沉靜溫和里日漸沉澱,錘鍊得像匹靜靜蟄伏的頭狼。

那個試圖挑釁聞楓燃的練習生之所以退賽,也不盡然就是因為兩個人選的舞好巧不巧,又一次在對面那個經紀公司的操作下“不小心”撞了。

還是因為走過道的時候,那個始終在鏡頭下表現優異的練習生,私底下攔聞楓燃:“你那個經紀人挺不錯。”

那練習生仗着公司有勢力,連喻星火都敢脅迫,哪會在意一個經紀人:“叫他小心點,身體不好就別這麼折騰。”

聞楓燃比他小了好幾歲,個頭已經竄得夠快,卻還是比那練習生稍矮。

聞楓燃抬頭問:“什麼意思?”

過道里沒有鏡頭,那練習生用不着表演謙和優雅,不以為然隨口就說:“找人給我們下絆子,封公眾號的口,花了不少工夫吧?病病歪歪還操這麼多心,小心活不——”

這話沒能說完。

導播蟄伏在附近,以為兩個選手要打架,慌忙跑過去想攔。

才跑到附近,就被那個才十三歲的少年選手懾住,攥着話筒,噤聲站在了原地。

那練習生幾乎不會動了,站在少年漆黑一片的幽邃瞳底,臉色煞白神情驚恐,話都說不清楚:“你,你——”

聞楓燃不說話,靜靜看了他片刻,因為聽見熟悉的腳步聲,眼底滔天的凶戾被迅速收斂內藏,卻還是抬手挑了下那練習生的衣領。

很輕的一下,衣領是演出服,邊緣鑲着亮片,啪嗒一聲。

“舞台見。”聞楓燃說,“滾。”

那練習生就這麼魂飛魄散滾出了節目的第三期。

……

然後把對手嚇瘋了的血紅大野狼比完賽,就抱着那個藥方,連夜在木魚直播的各個直播間瘋狂求教。

直播間這種地方,尤其是賣葯的……比百度還玄乎。

百度起碼是不搜則已重病起步,直播間直接往沉痾痼疾上扯,最離譜的信誓旦旦,說這是歸元續命的方子。

喝這葯的人氣血衰微命不長久,所以得拿葯大補,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懂行之人,要不要從我們直播間買這個十年份的當歸。

穆影帝縱橫娛樂圈十年,沒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甚至也在這件事上難得的有些束手。

不過還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這些直播間連夜就都被取締了。

木魚直播進行了一輪極為嚴格的自檢,封了所有賣葯的直播間,還決定要和正經中醫藥大學、資深中醫專家聯合,爭取在知識區有所建樹。

事情被解決得很順利,唯一的後遺症是小狼崽每次熬藥都還忍不住胡猜亂想,每次一想就難受,一難受就自己悶着頭掉眼淚不肯吭聲。

“好啦。”穆瑜胡嚕小狼崽的毛毛幫他壓驚,“過兩天直播間就有中醫大師了。”

這次是真的中醫大師,不是那種冒牌忽悠人賣葯的。

聞楓燃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拿着藥方去問,其實就是個安心養神、補氣益血的方子。

小狼崽這些天學了不少詞,抬起頭眼淚汪汪:“那說明氣血瘀滯,心不安神不寧嘛?”

被鑽了邏輯漏洞的穆影帝:“……”

穆影帝決定轉移話題:“對了,席先生怎麼會想到要整頓直播間,重做中醫頻道?”

聞楓燃其實也不知道,他的確跟着四位評委在上課,但講的都是專業知識,沒提過中醫。

穆瑜接過小狼崽熬好的中藥,認真道謝,吹涼了一口一口慢慢品,又和系統討論:“還有英模文化,最近也很奇怪,忽然就有了拍攝工作。”

自從買了英模文化,穆瑜就一直採取放養模式,這個公司也很懂事,一直都自生自滅放任自流,並沒有要掙錢的錯誤趨向。

……但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就連這種難得懂事的公司,也開始往別墅這邊送代言和拍攝日程了。

好消息是代言的質量不算誇張,至少在穆影帝看來尚算普通,並不是什麼太離譜的價格和品牌。

但未雨綢繆,根據過往經驗,也需要提前警惕。

以免和過往經驗一樣,毫無防備,突然來個大的。

系統最近也一直跟在別墅里幫忙備課,沒來得及出去看,有點緊張:“是不是我們這個節目的熱度很高,所以大野狼走紅了?”

穆瑜想了想:“也對。”

系統的推測其實不無道理。

尤其聞楓燃在七期節目裏的表現越來越好,已經定了要被童教練拎走參加比賽,熱度一層比一層高。英模文化作為登記在冊的11號選手選送公司,接幾個代言倒也不是太奇怪的事。

——而且節目的熱度也確實很高。

因為從天而降的四位評委,它先天就沒有熱度不高的條件。

天降的熱度十分燙手,節目組再三抉擇后,還是選擇了邊錄邊播的模式。

考慮到先導片的評委一夜之間陣亡了三個,所以先導片被改成了沒有評委、按照留下來的人精準算分的pk闖關制。

有台本能剪輯的節目就是這麼自由飛翔。

節目組的宣發也很快樂,一種“反正聽說五更死不如浪到四更半”的及時行樂。

及時行樂到直接把首頁推薦的宣傳語定成了“點我就看選手干碎健身器”。

至於為什麼這樣一個小破素人選秀節目,能拿到首頁推薦……現場導演已經不在乎了。

誰在乎呢,節目的總導演和製作組也完全不在乎。

總導演和製作組甚至還有點慶幸,這段時間所有人都縮起來不敢冒頭,能有一檔封閉不問窗外事的節目可以製作,已經是相當幸福的事。

因為在短短一個半月里,圈外吃瓜吃到撐,圈內山搖地動。

一群彷彿干嚼興奮劑的、本來哪都不挨哪的各個山頭山大王忽然聯合,隨時隨地激情開戰,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戰場和亂飛的瓜。

幸好這些風浪都和他們這檔節目無關。

別墅遠離紛爭封閉拍攝,成了難得安穩的地方,門一關清清靜靜拍攝,正好養神。

穆瑜在看診的時候,就被醫生提醒少勞心勞神,他決定聽取建議,把那碗葯喝完:“我們今天早些睡?”

大野狼眼睛一亮,迅速把手電筒藏到枕頭底下:“嗯嗯嗯!”

穆瑜對他的休息狀況有數,假裝沒有看到,笑着揉了揉小狼崽的腦袋。

能叫整個節目組膽寒噤聲的小狼崽,個頭已經竄得很高了,乖乖低着頭讓老師揉,身後的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今天夜裏,經紀人房間的燈關得很早。

四位評委的燈沒關,所有人都在一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改名叫“123456789支穿雲箭”的微信群里熱烈發言,各抒己見,激情領取新任務。

答應了童教練要去參加一個叫w0d比賽的11號選手謹慎瞄了半天,確認經紀人睡熟后,偷偷打着手電溜出房間,自己去練習室加練。

總導演則忙到深夜。

……

別墅之外,忙到深夜的總導演焦頭爛額,打開內部微信群,打字:怎麼辦。

【怎麼辦,我們的四位評委好像把這個節目當真了,他們是真的想把選手特訓到成功出道,然後去參加wod晉級賽。】

wod(worldofdance),世界舞蹈大賽。中國賽區有晉級賽和總決賽,地位等同於音樂圈的格萊美、電影界的奧斯卡。

總導演的手速略慢,打字期間,屏幕上已經先後湧現出數條消息。

【怎麼辦我們節目好像被封殺了,三個投資方集體撤資,這邊錄著那邊已經開始收攤子了……啊不用怎麼辦了,我也被和攤子一起收走了。】

【怎麼辦這次的採訪好像吹了救命,求前輩指導,拉力賽為什麼緊急更換承辦方?ls車隊為什麼退賽了?我可以帶着攝像去採訪那群藏羚羊嗎?】

【怎麼辦我才知道我們台好像換老闆了,這期節目剪完沒加新台標,兄弟們我完了。】

【還有三分鐘公放審片子,啊,現在剪個台標貼大屏幕上還來得及嗎。】

【怎麼辦我睡醒了】

【怎麼辦】

【台標還在,電視台沒了】

……

總導演對着塞滿一屏幕的消息,沉默良久,把自己那條刪乾淨了,給半夜不睡覺的現場導演回復:……那就參賽吧。

現場導演人都瘋了,連夜打電話過來:“他們哪有這個實力啊!除了那個11號彷彿隱約大概還有點縹緲的希望,剩下的撈也撈不動啊!”

成團出道也就算了,現在這年頭什麼人收拾收拾都能出道,可那是wod!

雖說晉級賽確實誰都能上,可要是灰溜溜一輪游被刷下來回家,那是要作為終身恥辱被群嘲到退圈的。

國內賽區是有觀眾投票人氣分可以刷,可之前也不是沒有刷票刷上去,然後出門就讓人家碾壓,丟臉丟成世界級的先例。

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要是真有能參加wod的實力,還用得着來他們這個小破糊綜刷人氣?!

“啊……明年開春嘛。”總導演查了查晉級賽時間,切回購物網站,在上面尋找好看的木魚,“還有半年呢。”

現場導演想不通:“半年以後他們也不可能成團啊!!!”

總導演很樂觀:“但半年以後我們可以散夥啊。”

現場導演:“……”

遂,一切以評委優先,以評委為準。

節目是評委的節目。

不論是成團參賽,還是村裏的獨苗苗、彷彿隱約大概還有點縹緲希望的11號個人加入現成某舞團參賽,就算評委們決定親自帶11號參賽,都沒關係。

人生如夢,夢裏輾轉吉凶。

爭取活到節目錄製結束,大家分錢回家,從此退圈保平安。

總導演下單了木魚,心平氣和地沐浴焚香,躺下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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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反派我養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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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養炸毛超凶小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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