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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關門，懷遠準備去江邊走走。賀海雖有一個海字，卻並不鄰着海，倒有一條闊江穿過，江對面有一小片老城區。

要去江邊，就要經過劉姐家常菜、山郡售樓中心、綺紅酒店的噴泉。能看到重重樓頂后的橙雲和紅陽，風吹斜了樹枝，不多的殘葉被帶走後打着旋落在地上，人們從菜市場出來，提着袋子匆匆趕回家。

懷遠喜歡這座城市，不，已經不能簡單稱之為喜歡了，是痴迷，是愛。一路走來，這個城市的一切，不僅被記錄進了取景框，還記錄進了他的眼睛，他的腦子，他的心，他的記憶，他的靈魂最深處，刻印在最堅硬的地方，像一朵花，生在永遠不會後退的凈石海崖上。

“我愛你。”

江邊的長階被江浪拍打，嘩啪嘩啪發出交錯，時停時歇的聲音。懷遠到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周圍清冷無人，身後是霓虹，對面是老城區打開的點點燈光，他低聲突然告白了一句。

“你說什麼？”

分不清是誰的聲音，懷遠事後總覺得被某種奇妙魔力控制，對這個聲音回答出了自己內心最真摯的想法

“我愛你！”

懷遠站直身體，張開雙臂，大聲吼道，相機被他舉在手上，對準天空，不經意按下了快門。

“啊，懷遠，你在開玩笑嗎，這種玩笑太激烈了，我還原以為你是個安靜克制的人。”

“你要是認真告白的話請容我認真考慮一下，畢竟我們才見面一次，需要時間多了解對方”

夏雨出現在身後，懷遠轉過去，強烈的光線使他看不清夏雨的表情。閉上眼，懷遠平靜下來回道

“晚上好，真有幸能遇到你，吃……”

夏雨打斷了懷遠的話，道

“晚上好懷遠，有幸遇到你，一起吃個飯嗎？你喜歡吃什麼？”

“吃碗牛肉麵吧，就在附近。”

……

麵條端到眼前時，幾塊紅嫩的牛肉蓋在上面，還配了一些翠綠的香菜，牛湯的渾厚香氣混着熱氣飄在空中，懷遠攪拌后更是突出，他開始大口吃起來。

“我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嗎？”夏雨問。

懷遠停下吃面，擦擦手，示意滿嘴紅油的夏雨也擦擦手后把相機遞了過去，教她怎麼查看照片。

這是一部小巧便攜的相機，鏡頭只有一個固定的焦段，夏雨把背帶纏在手上，握着相機說了句手感真好。

裏面的相片從各個地方，各個角度映像了這個城市，高樓，街角，人文，沒有刻意板正的構圖，誇張的光影，看起來很自然親近。

夏雨把鏡頭對準埋頭吃面的懷遠，慢慢把姿勢調整得標準，像是學了很久又第一次實踐，咔嚓拍了一張，等懷遠吃完后，她問道

“懷遠，你能給我拍一張嗎？”

“可以……但麵條要快點吃，你碗裏的要坨掉了。”

“好。”

懷遠對準吹着面的夏雨拍了一張，吃面時的夏雨拍了一張，吞下麵條后的夏雨拍了一張，然後問道

“加個聯繫方式？我把照片發給你。”

夏雨答應了，但加完后，懷遠卻發現她朋友圈一片空白。

小號？

“叮鈴鈴”

懷遠手機鈴聲響起，是關合打來的，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