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進擊的樹懶與出擊的貓(下)

第709章 進擊的樹懶與出擊的貓(下)

第709章進擊的樹懶與出擊的貓(下)

它的來源不是一篇論壇帖子。

原文是一篇刊載在“Art-reaserch”網站上的論文,被發佈者轉載到了討論區里。

“Art-reaserch”是專攻藝術方向的論文預印刷、預出版平台,類似計算機、物理學領域裏的“arXiv”。

它優點在於高效。

隨寫隨發。

這種平台發表論文沒有任何門檻,沒有編輯卡審核,也不需要經過任何的同行評議。

缺點也正是沒有門檻,誰人都能在上面發論文,所以文章水平自然魚龍混雜,良莠不齊,造假泛濫。

在很多研究者心中,論文預印網站除了進行學術討論之外,它還有另外一大作用,搶“idea”——確立科研發現的優先權,為所發佈的成果打上時間戳。

顧為經在寫作這篇論文的時候,就和酒井勝子發生過爭論。

酒井勝子提議,反正只是推測。

他們與其推測《雷雨天的老教堂》是莫奈書信集裏,曾被提過一句的無名畫室的女主人“卡拉”。

不如乾脆把這幅畫直接安到莫奈的妻子“卡美爾”的身上。

卡美爾和卡洛爾兩個人名字的拼寫方式很相似。

1870年代後期,莫奈和她的家人曾多次到過亞洲,既然去過東京,偶爾度假時去到當時英國重要的殖民地樞紐仰光,也是很有可能的。

恰恰好。

卡美爾的頭髮,也是顏色淺紅的那種。

反正是隨便刮彩票,一張表面面額是50萬,一張表面面額是500萬。

自然要去掛中獎面額最大,最有名的那張。

商人施里曼從土裏抱出第一個陶罐開始,就嚷嚷着在報上刊登自己找到了特洛伊。

是他把特洛伊之戰的大木馬從地上刨出來了么?

不。

是因為他一直在找特洛伊,反正沒人知道這座古城的來歷,那肯定就要找一個最能吸引世界目光的名字,蓋上去。

顧為經拒絕了酒井勝子的建議。

而他不去提這個觀點,那麼自然別怪會有人站出來搶。

6月1日《亞洲藝術》期刊剛剛刊載了有關被遺忘的卡洛爾的論文。

才剛剛月末,就開始有新的論文被寫出來了。

這點時間寫正式的論文肯定來不及,在預印刷網站上簡單寫個稿子,佔個“觀點第一人”的位置,倒沒啥難度。

「卡美爾,被蓄意侵吞的繆斯。」

「長期以來,藝術界都是一個以男性為主導的行業,女性,尤其是女性藝術家在其中所起到作用,始終被社會所忽視……我們都知道不乏有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才姍姍來遲的正式承認藝術系女子學院“身份”的名牌大學……甚至包括了劍橋這樣的名校……」

「那是1970年代,而非1870年代。人類都已經登上了月球,女性卻不能擁有一張藝術學位的畢業證書……阿姆斯特朗說,這是我的個人的一小步,卻是人類的一大步。那麼,請問,女性何時才能真正的踏出這社會上的一大步?」

「而在一百年前,文章的主角卡美爾,無疑又是一次個人貢獻被丈夫侵吞和剝削的案例……」

安娜打開一邊的筆記本。

她再次瀏覽着添加到收藏夾里的那篇論壇轉帖的“論文”。

酒井勝子的觀點是對的。

一位未曾被發現的印象派女畫家,是學術界裏石破天驚的重大消息。

而如果像莫奈的妻子卡美爾這樣的知名人物,便是那個未曾被發現的“女性印象派第一人”,那麼轟動性便直接翻倍。

在學術領域的吸睛程度,堪稱石破天驚中的石破天驚。

而若是——寫作者再搭配上卡美爾的籍籍無名,是因為被丈夫莫奈“傾吞剝削”了藝術貢獻,這樣奪人眼球的標題。

那好吧。

這就已然不是“石破天驚”這個詞彙可以涵蓋的了。

它甚至不是“學術新聞”這個詞彙的範疇能夠涵蓋的了的。

它頓時就從重大的學術新聞,轉變為了重大的社會新聞。

《油畫》論壇上這篇轉載的論文貼子,後面已經帶上了“TOP”的標誌。

這代表在後台所實時統計的當前論壇所有討論貼里,在過去24小時內,它是被人回復最多的一個帖子。

文章已經被蓋了幾百層樓的回復,能排出好幾十頁去。

所有從官網付費訂閱《油畫》雜誌的人,在購買時,都會附送一個論壇資格的“激活KEY”。

而只要是從事藝術相關領域工作的人,又幾乎都會訂購《油畫》雜誌,就好比任何從事時裝相關工作的人,都要訂購一本《VOUGE》一樣。

算是行業必備的工具書。

連顧老頭那麼摳門的人都定了,所以,論壇會員的身份也就五花八門。

這篇帖子,回復的用戶附帶的身份認證里,也不光只有研究學者。

很多非學術圈的人士,都被吸引着前仆後繼的沖了進來開始吃瓜。

「Whatasurprize(真是意外)!要是這個消息屬實,那麼,這幅《雷雨天的老教堂》的轟動程度,應該要超過17年的那幅達文西的《救世主》了吧?」——身份認證為“梅爾克拍賣公司高級藝術顧問”的人留言回復。

「這次玩的這麼凶!」

「先是發現了達文西遺失的作品,現在是發現了莫奈妻子遺失的作品……接下來是什麼?按照這個套路,再過幾年,是不是就該有人宣稱從哪裏找到耶穌本人的親筆畫,開始賣聖遺物了,召喚聖靈降靈了。」

頭像是個二次元的訂閱用戶說道。

「誰知道會召喚出什麼玩意來呢?一堆造假畫手?說真的,就沒有人站出來管管這種事情么?一幅無聊至極的畫,隨便掛個達文西或者莫奈妻子的名字就能賣出天價。這行業的錢可真好賺,可又能賺上幾年?這麼做是在動搖整個行業的根基!」——身份認證為《artreview》在職評論編輯的用戶,用犀利的口吻回復一開始留言的那個藝術顧問。

「現在連酒井一成的女兒,也要開始賺這個錢了么?」

「那篇《亞洲藝術》上的原始論文,我還沒有看,暫時不評論。就拿這篇轉帖在論壇上的論文來說……它看的讓我生理不適,我一點都沒有覺得,它的觀點有任何說服力。」——匿名用戶“Jacky”回答。

「女人曾被認為不適合進行藝術創作的工作,社會認為建築和繪畫都是獨屬於男性的領域。大學拒絕給女學生頒發學位證書,女子學院直到1970年代都不被劍橋所承認。甚至很長一段時間,法國的評論界都拒絕承認女畫家的專業性……這裏面有哪一條是假話?難道說真話,就會讓你感到生理不適么?那你倒是挺讓我生理不適的。」

有人似乎被“Jacky”的回答給激怒了。

……

「我不喜歡這篇論文。不代表我是一個男性沙文主義者,恰恰相反,我鼓勵婦女去爭取自己應得的權力,但我依然不喜歡這篇論文。對於做學術來說,這篇論文是不合格的。」

古斯塔夫博士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那完全是一篇純粹的引導情緒的文章。是的,我們必須承認,很長一段時間,女性的貢獻在藝術研究領域長期以來被忽視了。是的,歐洲的藝術界很長一段時間,不接受女性的參與。是的,大學藝術系很長一段時間,不收授女學生。這是事實,莫奈一邊宣稱自己深愛卡美爾,一邊卡美爾一死就立刻結婚,這也是事實。」

「學界需要重新審視歷史上女性畫家的作用,需要重視性別平等,讓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都享有同樣的職業地位和發展前景,這些事情都完全沒有錯。甚至文中說莫奈是個渣男,也許也沒有錯。但這些東西都不能論證莫奈侵吞了自己妻子的藝術貢獻……這是非常非常非常嚴厲的指控。不是輸出情緒就可以論證的……如果這是我的學生寫的論文,我會以其為恥……比較起來,我倒覺得《亞洲藝術》上的那篇文章,聽說論文的兩位寫作還是孩子。」

「他們明顯表現的更好,至少在學術規範上,我沒看到什麼問題。起碼那是一篇正經的論文。輸出情緒的人已經太多了,專業的研究者,應該要做出專業的判斷。」

古斯塔夫博士洋洋洒洒的總結道。

「有什麼區別?他們做出判斷的依據,也不過就是傳教士的一篇不知真假的日記,加上莫奈的書信上的一行字而已。猜是什麼卡拉,和猜是卡美爾,有任何差別么?都是一群利欲熏心的人,在扯淡而已。」

立刻,有人在下方反駁古斯塔夫。

「這是一碼事么?都是猜測,也不能怎麼離譜怎麼猜吧。富有創造力的人總能從最微小的縫隙中洞悉事情的真相,這是濟慈的話!我覺得顧為經的猜測就很靠近事情的真相,有未解之迷是正常的,總不能怎麼陰謀論,怎麼驚世駭俗怎麼猜,否則要我猜,我還猜這個卡洛爾,是那位《油畫》雜誌的K.女士呢,這不更能吸引人關注……伊蓮娜女士的演講中,不剛剛提到過她有一位畫家先祖嘛……」——用戶“Yang”說道。

……

酒店套房中。

安娜的目光在屏幕上這名英俊的憂鬱青年詩人的回復上略微停留了片刻,眉毛眨了一下。

哦。

別誤會。

這個用戶沒有職業身份認證。

他的用戶名就叫“英俊的憂鬱青年詩人·YANG”,目前的頭像照片是英國影星JamieDornan。

也多虧《油畫》的論壇網頁編寫的時候,允許做為用戶名的字節數量夠多,才能容的下這麼長的用戶名。

這位用戶倒是論壇里很少見的直接站隊顧為經和酒井勝子的那一類。

看近期回複數量。

從論文引起討論關注開始,這位“YANG”就一直在網上和人激情互懟,字裏行間時而瀟洒的引用濟慈的英文長詩,時而插入一兩個倫理哏的段子。

他自稱“英俊而憂鬱的青年詩人”。

頭像照片不是自己的。

憂鬱不憂鬱也不好說,但看上去確實蠻精神分裂的。

安娜小姐的目光在“K.女士”上停頓了片刻,然後還是合上了筆記本。

她閉上眼睛。

凝神靜思。

改變女人主意的不光是管家先生對於他安全的關心,還有那句話“您的行蹤,不會是秘密”。

是的,本次《油畫》雜誌的採訪日程計劃全都是公開的。

她的私人飛機也有狗仔隊在關注。

如果伊蓮娜小姐突然飛去了仰光,這件事在有心人想要知道,不會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老管家擔心的是給莊園寄恐嚇信的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這件事。

而安娜擔心的是,這篇論文的作者顧為經和酒井勝子,以及隱藏在論文背後別有用心的人(如果有的話),知道了這件事。

聽上去有點繞。

內在的邏輯卻是很簡單直白的。

就現有的消息,安娜也不確定這篇論文的真假。

劉公子看過了這篇論文以後,他覺得太巧了,馬上要參加畫展了,這篇論文卻“恰到好處”的就這麼發了出來。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顧為經給曹老設的局,所以一定要提醒老師。

寧可錯殺一萬,不能放過一個。甭管有證據沒證據,他覺得是假的就行了。

自家師門不能冒這種風險。

伊蓮娜小姐何嘗不會有這樣的顧慮呢?

卡拉的存在,她的履歷,她的人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被伊蓮娜家族不願意觸碰的傷疤。

它被深深埋藏了一個半世紀,但庄園裏的那些工作人員,曾經家族的那些秘友。

他們真的有心挖掘的話,也未必就些許風聲都一點都打聽不到。

萬一,這幅畫,這一切——全都是為伊蓮娜家族設計的假局呢?伊蓮娜小姐五月份剛在歐洲美術年會上向世界揭示了“K.女士”的身份,馬上在六月這篇論文就出現在了女人的眼前。

寫作者看上去很“質樸”的把卡洛爾的身份,推斷為了塞納河畔一間無名畫室的女主人,而非什麼更有名的卡美爾或者克薩特。

就兩種可能。

一種是他們都是很純粹的藝術研究者,沒有被金錢利益所打動,有什麼,說什麼。

另外一種。

他們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他們……比其他人都更貪婪。

如果這真的是那幅卡拉遺留在世界盡頭的畫,那麼這幅畫值多少錢?

這幅畫到底對安娜的意義,已經很難用金錢來估量了。

會不會是有心人設的騙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行業里有些人的鼻子比狗還靈,比如論壇上就有人隨口間把“卡洛爾”和“K.女士”聯繫了起來。

他們可能是隨口一提。

這兩個論文寫作者,會不會不是無意的,他們的背後另有陰謀?或者,就算不為了錢,是為了名,甚至乾脆就是想要討好自己。

對於身為“安娜”的那個她來說。

她感性而純粹。

安娜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這篇論文是真的,她看到論文上的那張《雷雨天的老教堂》的那一刻,直覺上,她也相信這幅畫是真的。

對於伊蓮娜家族的主人和《油畫》雜誌最大的私人股東的那個她來說。

伊蓮娜小姐必須事事都儘可能的考慮周全。

安娜的心中充滿了希望,卻又清晰的明白,這世界上的許多事,從來便都是希望越大,失望,便也有就越大。

劉子明希望曹老師門應該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在其中。

伊蓮娜小姐何常不希望卡拉奶奶的這件事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在其中呢?恰恰。

她自己就是能影響事件走向的那個最關鍵的人,她的態度甚至是最大的“雜質”。

“真是薛定諤的貓。”安娜在心中輕輕念道。

薛定諤的盒子裏關着薛定諤的貓,在盒子打開之前,這隻貓處在既生又死的疊加狀態。

同樣的盒子,也擺放在安娜小姐的身前。

盒子的“貓”正處在既真又假的疊加狀態。

當安娜去打開這個盒子的時候,她希望它是真的,那麼盒子裏就會一隻胖胖的大貓含着尾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它。

她認為這是假的。

這個盒子裏,就會裝着一團空氣。

正因為如此。

安娜對打開盒子這件事,變得慎而慎之。

她的心中波濤翻滾,在機場裏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她都沒有嘗試通過論文上的通訊地址,像古斯塔夫博士一樣,去聯繫顧為經和酒井勝子。

她先收集了很多相關資料,並決心先自己跑去仰光,在教堂的原址上看上一眼。

這些決定連艾略特都沒有通知。

要知道,艾略特小姐才是負責這些事情的“工作秘書”。

並非伊蓮娜小姐懷疑是從女秘書那裏泄漏走了消息,而是,安娜在潛意識裏還是覺得,處理這麼重要的事情的時候,管家先生更加值得信賴一點。

可現在。

她意識到,飛去仰光還是太醒目了。

如果這篇論文真的是為了“投安娜所好”而寫出來的,那麼,她這一飛,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會知道,自己已經上鉤了。

怎麼辦呢?

半分鐘以後。

安娜睜開了眼睛。

“去吧,阿德拉爾,您說的對,我是要飛一躺仰光,但可以等到畫展中間沒有採訪的休息日去,這段時間應該夠籌備安保團隊了。”

她朝管家點點頭。

“明智的選擇。”阿德拉爾先生長出一口氣。

“奧古斯特看上去脖子有點不舒服,別用尼龍的了,給它換一個編織的。”女人吩咐到。

“還有,幫我去詢問一下《亞洲藝術》的編輯部,他們第一次收到論文相關的投稿是什麼時間,要精確到具體日期。然後把不同的論文版本都給我一份。”

管家沒有詢問“若是《亞洲藝術》不願意透露消息怎麼辦?”這種蠢問題。

用不着。

做為一家總部在瑞士的期刊雜誌社,它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伊蓮娜家族的小要求。

要是倒退一個世紀,伊蓮娜家族就是歐洲藝術世界的主君。

這事兒甚至比給奧古斯特換個編織的項圈還要簡單。

“明白了,準備飛機,籌建安保團隊,給奧古斯特換項圈,還有……給《亞洲藝術》的辦公室發封郵件,我會一一去做的。”

管家點點頭。

他道了一聲晚安。

“等等。”

他臨出門的時候,有被身後伊蓮娜小姐的叫住了。

“謝謝您,阿德拉爾,這讓我想到了那些從前的日子。”安娜輕聲說道。

“我也一樣,小姐,這是我的工作。”

管家先生笑了笑。

他推門而出。

關門的聲音響后,安娜重新拿起手邊的論文,又看了看旁邊酒井勝子的照片。

“嗯。”

女人下定了決心,在正式見面前——

她,將以樹懶先生的形態出擊。

在伊蓮娜小姐打開手中的盒子之前,樹懶將用她的小爪子在包裝上戳個小洞……看看,裏面到底有沒有貓。

喵!——“喵!”

新加坡樟宜國際機場,2023年7月10日,星期一。

七月的第二個星期一。

今天上午新加坡雙年展開幕式剛剛結束,老楊卻沒有出現在濱海藝術中心的現場。

老楊又一次晃着小肚子來到了國際機場。

他沒有去貴賓通道,而是在接機區找了個位置坐下,將一個大大的紙板放在旁邊,從懷裏拿出摺疊屏手機,“啪!”的一聲折開。

老楊率先對着屏幕端詳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姿容,滿意之後,在手機的左半邊打開《油畫》的APP,右邊打開微信讀書,選擇了一本《威爾·羅傑斯的幽默之源》繼續看。

他一邊如饑似渴的修補着自己破碎的笑話之魂。

一邊在網上手指如飛的和人激情對噴。

還時不時的抬起頭來,望兩眼國際機場航班起降時間價次表。

三線程同時操作。

溜到不行!

下午3:00剛過,當一架獅航的客機剛剛降落,滑入泊位。

老楊就伸了個懶腰,把手機放回兜里,拿起旁邊那個龍飛鳳舞的寫着漢英雙語「藝術家·顧為經」的大牌子,就小跑的往接機通道里沖。

這個點。

這個編號為3C通道的遊客不是很多,商務艙和頭等艙的遊客能優先下飛機,自己接的人應該馬上就會出來。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便有拖拽行李箱和皮鞋小跑的聲音從通道里傳來,還能聽見“喂,喂,喂”的叫喊聲。

這麼急切?

老楊心中暗笑。

“看來,雖然遲到了,他還是着急見咱楊老哥的嘛!”

老楊深深的吸氣,揮舞着牌子,準備上前致以最熱切的問候與歡迎。

然後。

他便看到一個步伐拽的跟二五八似的胖貓,翹着尾巴,從機場通道里晃悠了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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