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古1律的廝殺
入夜,眾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翌日一早,天剛亮起。本應公雞爭相打鳴的張家村確是死一樣的寂靜。稀薄的炊煙升起,還是昨晚一樣的粥,卻有着不同的口感,像是新生,雨後天晴般,像是破除迷霧后的清晰,於十字路口找到有着唯一光亮的盡頭。
杜暮,劉煊以及林月就坐着朱文勇遺留下來的馬車趕往和州城。而張續則帶着剩餘的村民準備前往離州。
臨行之際,眾人在張家村寺堂立了碑,張續跪下重重的叩了三個頭。“張家村的父老鄉親一路走好,晚輩張續定將張家村延續下去。”
杜暮看着大石碑上刻着三十八個名字,心中不免泛起一陣波濤。
“走吧,去了結這一切。”杜暮將朝暮吟背在身後,拍了拍劉煊的肩膀。“朱雀閣真的是你們可以抗衡的嗎?他們背後的勢力是我們無法撼動的!”張續看着林月,若不是捲入其中,林月根本不可能受到這種傷害。
杜暮則是坐上馬,對着張續說道:“既知此事,就不能放任不管,我們行走江湖,吃的是江湖飯,行的是江湖事。”劉煊也隨之說道:“我還要讓他們付出傷害師妹的代價。”待劉煊攙扶着林月進入馬車內后,杜暮輕揮馬鞭,一聲長鳴后就朝着和州城駛去。
三人一馬就這樣上路了,前方是未知,迎面的風吹拂着少年少女的臉龐。他們也不知道將對面的對手是強是弱,一切只能看自己的腳朝着哪條路走,既然身入此局,且殺了朱雀閣等我門主,就算他們想置身事外,朱雀閣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與其坐以待斃的等待,不如主動出擊去解決這一切。
從小路行駛到瑞州城與和州城的必經之路上,林月停下了馬車,走下車查看地面上的馬車輪印,“馬車輪印這幾天才剛走的,但是這卻有一排排大腳印,像是大型妖物走過一般。”
杜暮蹲下來看了看,清晰的車輪印和大型妖物腳印與周圍的泥土形成對比。“這是失妖。”杜暮皺了皺眉頭,對着二人說到。
劉煊也蹲下來看了看腳印,卻摸不着頭腦。林月則是雙手抱胸說道:“我曾在宗門書閣中看到過有關失妖的記載。貌似是源自於玄序歲州的一種機械術,妖物的身體結構與我們人體不同,將大型妖物麻醉后,將其後腦殼整個剝開,露出大小腦,再找到控制其行走,進攻等的神經單元,用鐵鎖與其身上建造的控制台相連,就可以達到控制妖獸的作用。然後將其他腦神經挖走,最後灌入石灰,黏土,鐵粉,煤灰等進行封口。”
“我去,這麼牛掰。那掌握這種機械術豈不是無敵了?直接打造一支妖獸軍隊,無人能擋啊!”劉煊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子讓林月和杜暮淺笑了幾聲。
杜暮拍了拍劉煊的腦袋,笑着說道:“妖獸也是有痛覺的,能撐過這一套流程下來的妖獸可不多。”
“走吧,估計朱雀閣的人已經到了和州城,長夏王那邊應該已經意識到了。估計已經暗中出手了。當年祈王為了防止割據勢力過於龐大,設置了一些小勢力用於牽制朱雀閣佔據了整個赤州,割據勢力達五分之一朱明贏州。想要拿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
杜暮又對着劉煊補充着說道:“南方朱明贏州長夏王朱炎末一生痴情於他的糟糠之妻喬心,自己的親生兒子取名為朱玉橋(遇喬),可惜喬心卻死於疾病,喬心的哥哥,正是當今苗疆大當家的親妹妹。當年大當家並不贊同此婚事,但是二當家卻極力贊成。
有人說,正因為有這樁婚事,苗疆才能數十年安穩在朱明贏州,不過就在這之後,苗疆便分為主和派的二當家與主戰派的大當家。”
林月忽然看向杜暮,“說了這麼多,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從何而來,又到何處去。”林月的眼神警惕起來,劉煊趕忙出來打圓場:“別別別,大家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江湖相識一場,就不要這麼計較啦。”
林月則是冷冷的說道:“我們可不放心將後背交給一個陌生人。”
杜暮站起身,看着林月說道:“先上車,我仔細跟你說。”
杜暮將朝暮吟放在劉煊及林月的面前,邊駕車邊開口道:“我生在白藏清州(西部)的一座小村莊內,從小就安心的過日子,念着普通的書,吃的平淡的飯菜,就如絕大部分人一樣,走着不知道前方的道路,我曾經以為我的人生就這樣隨波逐流,似落葉飄零般。可是白藏清州的蕭辰王生性好戰,甚至推行鏖戰令。(強者向弱者發起挑戰,弱者不可以拒絕,戰勝者一方可得戰敗者一方的全部財產,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甚至有些地方的審判也是由決鬥來判斷對錯)這滋生了一群持強凌弱的土匪,他們洗劫了我的家園,往日的溫馨繁榮全部煙消雲散。”說到情深處,杜暮緊緊抓住韁繩,充斥怒火的眼睛欲燒凈一切罪惡。
接着杜暮又說道:“我是被一隻妖獸救活的,它教我武功,賜我神劍,養我長大,教我辨識人間險惡,讓我成人後可以走遍山川,真正的作為一個人來活一回。那日在張家村後山,我將妖獸劍紋亮出后,女妖才讓我走。”
杜暮頓了頓,摸了摸朝暮吟,開口道:“我要做的,是讓妖物與人類之間能夠和平相處,讓這天下大同。”
杜暮的身上彷彿照耀了一層金光,直接晃的劉煊林月二人睜不開眼。
相傳數百年前,四大凶獸禍亂世間,所到之處戰火連綿,引起人神共憤。天上地下神仙人類齊心協力,將四凶獸鎮壓在世間四個方位,東饕餮,南混沌,西窮奇,北檮杌。
十年前的昭節靈州凶獸饕餮再度現世,整個祈國舉全國之力才將其再次鎮殺。為此犧牲了許多歷妖師,有的武功秘法也失傳,至此十年間,祈國五大州皆休養生息,全力培養歷妖師,一旦發現有妖禍,立即將其剿滅。
近幾年來的妖禍逐漸減少,人們爭鋒的矛頭逐漸轉向金錢,權利,名譽。
朝廷之上,四大王割據四州,不斷拉攏各門派,野心膨大,在各自州府建立起自己的王朝帝國,漸漸不再對祈王皇室心存尊敬,甚至與祈王分庭抗禮。南方長夏王殘暴,東方青陽王貪淫,西方蕭辰王嗜殺,北方窮陰王奢欲。
江湖之上,四大家族也割據着四州,朱明贏州的朱雀閣,昭節靈州的昭冥教,白藏清州的白荒原部落,玄序歲州的玄機城。雖說是祈王設立用來牽制四大王的,可隨着勢力的不斷擴大,已經脫離了祈王的掌控。
除了上述四王四宗,全國範圍內還分佈着各大小宗門數百個,有的割據一小塊城池山頭,有的早已依附四王四宗作威作福,有的卻在這人人安居自危的亂世之下願意救濟一方百姓,守護一寸土地和平。如玄序歲州北部的游牧民族,朱明贏州西部的苗疆十萬大山,白藏清州內荒原的大小部落。
除了人類,僥倖躲過剿滅或沒被發現的妖物,也在密謀着分取一勺羹。開了靈智的妖物更是有着固定的據點,不斷尋找倖存的妖獸,它們在山川里,不斷繁殖,擴散妖族的力量。同於人類的是,妖族雖然有着一致對人類仇恨,但自身內部也有着不同勢力的劃分。
二十年前,前任祈王舉全國之力大肆獵殺妖獸,短短几年間大批量的歷妖師被發覺,同時妖獸也逐步走向滅亡。五年後,前任祈王病逝,新任祈王即位,繼續在全國範圍內誅殺妖獸,這使得一些倖存的妖獸只能躲進深深的大山林之中,深到人類寸步難行的山崖之上。
又過了五年,上古四凶獸之一的饕餮再度現身於昭節靈州。這一戰,將此十年間的歷妖師耗盡,伴隨饕餮的鎮殺,一些追隨饕餮的,在妖族中力量強大的妖獸也走向滅亡。深山之中,僅存着老弱病殘的妖獸。
兩股勢力就這樣耗盡自身的力量,僅僅剩一些時代的末流與新生的朝陽在對抗着。
“並不是所有妖獸都是壞的,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善心的,它們生來就要受到人類的誅殺與圍剿,爭奪土地那是上一輩人族妖族的事,一輩人有一輩人要做的事,他們的恩怨不應該由我們承擔,或許,人類與妖獸之間應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或許,我們真的可以讓天下大同。”杜暮望着前方,深邃的眼眸看向過去,也眺望未來,可手中的馬鞭,卻是揮舞着現在。
“可是人族妖族相互廝殺,這是從來如此的事!”
“從來如此,便對么?”杜暮眉目輕挑,向天下發出他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