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夜與火

大理國檀州——南蠻交界

夜色如墨。

一襲黑衣懸於枝椏間，與明月相襯，像是尋覓獵物的鷹，明亮的眼神中充滿着鋒銳。

突然，他輕輕拔出背後那一柄長劍，邪邪一笑，“終於來了！”遠處的火光如精靈般舞蹈，倒映在他那閃爍的雙目之中。

“老大，你說這次我們護送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那群蠻子居然破天荒地派人跟我們一路，真不是我說，就咱們這實力，他們要真有什麼貴重東西肯讓我們送？還弄的遮遮掩掩的。”

火光涌動處，一個刀疤臉的粗獷漢子，將膘肥體壯的快馬拴在了一旁的胡楊樹上，放下手中的闊刀，拎起酒壺，豪飲一番后，斜視着兩輛用帷幔遮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大咧咧地說。

漢子一看就是常年在蠻族與大理邊境遊走之人，早已沾染上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勢頭，也不怕得罪那蠻子。

“噤聲，老三。”商隊中的一人平和地說，只見他身着粗布麻衣，手裏輕輕的擦拭着銀劍，面容神駿，長發在夜風中揮舞，看上去竟只有弱冠之齡，說完后便盯着馬車暗暗失神。

那被稱作老三的漢子明顯被嗆了一下，臉憋得通紅，卻不再說話。

“莫兄，平時與我蠻族交易、運送之時也是如此好奇？”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操着不怎麼地道的大理官話陰陽怪氣。

那蠻族隱於黑袍之中，看不出面部表情，但想來也是面露譏嘲。

“你！”

那姓莫的漢子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就要抽出闊刀。

“聒噪！”

麻衣少年輕輕一瞥，一道似有似無的氣旋仿若隨着他的餘光，驟然壓在那漢子的闊刀上，那漢子掙扎了一下，有些不忿地看了一眼少年，最終還是默不作聲地坐了下來。

“想不到林兄弟年紀輕輕，所修的靈炁竟已經達到了七段修身境，不愧為少年英傑。”

黑袍蠻子聲音中吐露着忌憚。他知道，這個少年在示威，想他管住自己，哪怕他們這群鏢客只有寥寥幾人，但也並非真的手無縛雞之力。但下一刻，他目光一閃，又有了個給下馬威的想法。

“那不知道，林兄弟能否猜出為何我家主子放着那麼多實力強勁的鏢客不選，偏偏選中你們這群籍籍無名的鏢客？”

沉默了一段時間后，麻衣少年漸漸抬起了頭，面色一沉，用毫無生氣的聲音說著：“呵，暗度陳倉。”

言罷，繼續低頭擦拭着鋒銳的劍，劍柄上的追風二字格外顯眼。

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黑袍蠻子的聲音像是卡殼了一般，略顯急促地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少年不再回話，一旁的莫姓漢子卻是一頭霧水，暗度陳倉？什麼玩意？

黑袍蠻子彷彿忍不住了一般，猛地向前湊到少年身前。三尺長的大刀出鞘，罡氣肆虐，壓折了沙漠中的低矮草木，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林墨，回答我！！”

林墨面無表情地盯着面部猙獰、虛眯着雙目的拓跋苦，冷笑着回應：“我其實挺好奇你家主子到底想送什麼。”

“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拓跋苦握緊了刀把。

莫姓漢子坐不住了，拎起闊刀就砍了過來，嘴裏還嚷嚷着：“雖然和老大就認識了幾個月，但他的強大兄弟們有目共睹，就憑你也配傷他？”

拓跋苦卻是看也不看，大刀猛地一翻，僅用刀背就磕飛了漢子的闊刀，刀面的罡氣將其震得與漠邊胡楊狠狠地相撞，吐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

“居然自己打起來了，看來今天的任務又能儘早結束了。呵啊。”

樹梢上的那一襲黑衣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單手理了理烏黑的長發，很是無趣地將長劍又送回了劍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