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嚇死師父了
深秋的午後，雙叉嶺的山風已經涼了。
“涼了好啊，春天就要來了。”
唐僧走的大步流星，還不忘欣賞路過的風景。
樹葉都黃了，就像他身上的破舊袈裟。
白龍發現，師父都整整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但依舊精神抖擻。
但是他餓了:
“師父，弟子想休息一下吃些東西。”
經過唐僧這幾日的調教，白龍已經認命了。
反正他不想做太子，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做個江湖人也不錯。
“說吧，你想吃什麼？”唐僧依舊大步向前。
一隻野兔從前方飛速掠過，不知急着去做什麼。
“吃兔肉怎麼樣？”唐僧似乎來了興緻。
身為佛門中人，他都敢輕慢佛法，對此吃葷的提議，白龍絲毫不感到意外，想了想道:
“也可以，但是弟子聽宮裏的太監們說，外面的野兔有草青味。”
“白龍！”唐僧忽然停下腳步，鄭重道:
“你已經是佛門中人，難道你喜歡血腥味？”
“弟子不敢。”白龍忙道。
白龍心裏卻不怎麼害怕，直覺告訴他，唐僧雖唐突但守信，在到達靈山之前絕不會動他。
唐僧忽然又語氣緩和:
“算了，去山上掏幾隻狼崽子嘗嘗。”
“太好了，弟子還從未吃過狼肉。”白龍興奮道。
師徒二人繼續前行，山色怡人，心情也怡然。
唐僧沒來由的心情大好:
“過了雙叉嶺就是兩界山，再翻過幾個山頭，淌幾條河，再拐個彎就到靈山了。”
靈山一路八千里，白龍認為跟着這樣的師父也不算枯燥無味，經常道出個至理名言，比國子監那些老先生有趣多了。
而且，這兩天唐僧也沒逼着他苦練逆筋經。
至於筋脈逆轉氣血倒流什麼的，白龍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
他也饒有興緻的說道:
“聽宮裏的太監說，那兩界山也叫五行山，山下壓着一隻犯了天條的猴子。”
“為師也聽說過，據說那猴子已經被壓了五百年。這種玄乎的事，白龍你信嗎？”
“太監宮女他們說的有模有樣的，應該是吧。”
畢竟是少年心性，白龍右手抓住一片飄下的落葉，然後食中二指用力一彈，輕飄飄的落葉竟筆直飛出老遠。
這一幕恰好被唐僧看到，忽然若有所悟。
他右手一招，一片紅葉穩穩落在手心。
手緩緩翻動，手心朝下，那片紅葉竟像一隻扁蛾吸附在手上。
唐僧太陽穴突突跳動，幾息之後，紅葉緩緩落下。
唐僧手腕上翻，那紅葉竟也隨之徐徐飄起。
他右手緩緩反轉，像是在攪動一池秋水。
而那片紅葉也像一條紅魚，在手掌四周遊動。
“師父好手法！”白龍不禁贊道。
唐僧置若罔聞，似乎在自語道:
“翻雲覆雨，易如反掌……大慈大悲手大開大合迅捷剛猛，出手即傷人。一掌撼山河，當然，也可以四兩撥千斤……”
“白龍，逆筋經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不然的話，你知道師父的手段！”
說罷，唐僧右手一揮，紅葉隨之激射而出，幾丈開外的一顆大樹轟然倒地。
砰的一聲，還伴隨着一個女人的聲音:
“誰，什麼人！”
“若不是老娘會兩下子，
就被樹砸死了。你們是什麼人，害得老娘衣服都濕了。”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紅衣女子，罵罵咧咧從小樹林裏走了過來。
她身材婀娜，頗有幾分姿色。
她看了一眼白龍，又緊盯着唐僧。
忽然換了副口吻，嬌聲道:
“呦！原來是位聖僧啊。聖僧打哪裏來，又到哪裏去？”
唐僧閉着眼睛，雙手合十嘴裏小聲念叨: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阿彌陀佛……”
白龍見師父不搭理人家，便拱手道:
“這位大姐，我師徒二人從東邊來，要到西邊辦點事情。”
“哼，一聽就是騙人的鬼話。”
紅衣女子白了一眼，望着着仍在念經的唐僧，忽然噗嗤一笑:
“呆和尚！”
“呆和尚……”
唐僧猛然睜開眼睛，像一頭被驚醒的猛獸，一把抓起女子的手臂:
“你是漂紅？”
“誰是漂紅？老娘才不是，你趕緊鬆手，把老娘弄疼了。”女子急道。
“哦，你不是她。”唐僧鬆了手，又唱了句佛號。
女子揉了揉手臂，卻又揚起笑臉:
“聖僧，你只會念經么？”
唐僧眉頭微皺，依舊小聲呢喃。
白龍詫異，面對這樣一個美婦人，師父怎麼不唐突了。
“呦！聖僧怎麼自說自話不理人家？”女子又是一副幽怨的眼神。
“白龍，我們走吧。”唐僧對美婦人的話置若罔聞，大步向前。
那女子快走幾步，挺着胸膛伸手攔阻，冷冷道:
“在我鬼刀門的地盤，豈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若不是朝廷剛剛頒佈法令，要善待過路的和尚。不然的話，老娘就活剝了你……”
她又換了一副語氣:
“聖僧不要誤會，人家是說剝了你的衣服。這輩子，人家還沒嘗過和尚的滋味。”
白龍興味盎然，宮裏可是很少見到這般洒脫的女人。
不過他認為，師父怕是就要唐突了。
唐僧只淡淡的道:
“鬼刀門，江湖未入流的小門派，不足掛齒。”
“呵呵！”女子笑道，“你這和尚真的沒有眼力，少林武當都沒了。我鬼刀門就是天下第一大門派，我門主鎮山太保劉伯欽，可是江湖絕頂高手。”
唐僧沒有理會，繞過女子繼續前行。
“臭和尚！你找死么！”女子怒了。
此刻忽聽山上傳來一陣似人似獸的鬼叫聲，女子皺了皺眉頭:
“臭和尚，老娘會讓你嘗嘗老娘的滋味的。”
說罷，她便轉身離去。
白龍像看熱鬧一般，師父竟然這般好脾氣。
唐僧卻拍了拍胸口，大難不死一般:
“唉，嚇死師父了。”
“師父，你害怕女人？”白龍饒有興緻的問道。
唐僧看那女子消失在眼界，才道：
“實不相瞞，師父就是怕跟女人打交道。女人，會讓男人唐突的。”
“師父，那個漂紅是誰？”
“漂紅？”
唐僧像是在回首往事，良久才道:
“一個青梅竹馬的故人，不過她已經死了，被師父親手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