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枕頭

2,枕頭

“你是枕頭?!”

聽到眼前的影子這麼說,看着這個二十齣頭,眼睛很亮,牙齒很白的黑衫男子,嚇了一跳回過神來的楊捕頭沒由來的說了一句很沒由來的話。

“枕頭?”

黑衫男子聽到,卻不是很明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渾身上下,身無長物,手裏也沒有拿任何枕頭,而且自己的長相和身高,看起來也不太像一個枕頭。

“瞌睡碰上枕頭來,開門遇到兵!”

自己的兵。

遇上別人的兵可能會提防提防,但若是自己的兵,那就可以當成枕頭睡個安穩覺。

想到睡覺,楊總捕頭不由又想起了昨晚上讓他沒怎麼睡好覺的那兩隻騷狐狸。

“原來是有求於我的!”楊四海暗自笑了起來,無論是想到昨晚上那兩隻騷狐狸,還是因為上面的那個想法,他都想笑一笑。

主動權在自己手裏就好辦,楊四海打了個哈欠,把心放回了肚子裏,重新打量了這個男子幾眼,在心裏暗暗笑了笑,臉上卻絲毫沒有表情。

當然不能有表情,在衙門裏做事,先得練好一張臉,發家致富不容易,且不能讓人一眼看出來自己的尋思着的那些花花草草。

姓甚名誰?來自何處?來幹什麼?又要到哪裏去?楊四海想要問的很多,但最後卻只問出了一個問題,很關鍵,很重點的問題的時候。

“你有沒有錢?進衙問要先繳納一份保證金。”

當楊四海這句重中之重的關鍵詞問到一半的時候,眼前的這個眼睛不大卻很有型也很亮又很乾凈的年輕人,用他那高挺鼻樑下面輪廓分明的嘴,很單純地微笑着輕快地說出了三個字。

“怡紅院。”

“什麼?!”聽到這三個字,楊捕頭突然瞪着眼睛抬起頭來看着他。

年輕人這三個字聲音不高,速度也不慢,但效果卻是打斷,打斷了楊四海的話和話里的保證金。

這次卻到了楊總捕頭一愣,後面說的“保證金”三個字時,舌頭卷了三下,發音象黃河邊上的流水,渾濁不清卻流動迅速。自己都聽不太清楚,只又差點咽了回去。

他看了看衙門兩旁大街上賣棗糕的七嬸,賣豆腐腦的八姨,還有剛剛挑着扁擔放下賣抄手的張老實。

正月十六的太陽剛剛升起來,青石大街上來往的行人還不多,賣早點的攤位都還很清閑。

楊回海突然發現七姑八姨,包括很本份老實的張老實的耳朵好像都已經豎了起來。

“我叫陸離,二十三歲,長安人氏。少時家中曾訂下了一門親事,節前從長安到渝州完婚,遭人嫌棄,女方毀婚。回長安路上又遇到劫匪,慌不擇路流落至此。”

黑衫男子三兩句話將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交代清楚。

“聽到衙門正好缺人手。”陸離又再接再說道。

楊四海順着陸離回過頭去的眼神,也看了幾眼“路上情報部門”的七姑八姨張老實。

“我也正好之前在長安衙門裏跑過腿,流落他鄉,望大人收留,給條活路。”陸離一揖又接笑着說道。

“你剛才說怡紅院是怎麼回事?”

楊四海聽完這個叫陸離的黑衫青年說完了很合理的理由,看了看仍在豎著的那幾隻耳朵,卻小聲問出這個問題。

“昨晚我們在怡紅院見過,還一起喝過兩杯酒。”陸離也看了一眼那幾隻耳朵小聲說道。

“昨晚喝酒的時候?”楊四海上下打量了陸離幾眼,

高高的個子,人長得也不錯,但他就是記不起來。

青樓通常並不真的是一座樓,但卻通常會是一個熱鬧的地方,在這個地方可以做很多事,吃飯喝酒談買賣講交情。

除了感情之外,什麼都可以在青樓里談,在裏面交易,很多東西也都可以在這裏買得到。

這樣的地方有時候就像一個菜市場,菜市場裏人自然也會很多,見面過後不記得也很正常。

何況還喝了酒,更何況昨晚上自己的確是很忙。

雖說忙併快樂着,但在楊四海心裏,青樓基本上都會跟動物聯繫在一起。

騷狐狸。

母老虎!

狐狸在樓上,母老虎在家裏。

先有狐狸還是先有母老虎,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楊四海想不明白,也懶得去多想。

但問題的嚴重性他卻很清楚。

老虎在山上,母老虎卻是在家裏。老虎雖然會吃人,但只要不上山基本都見不到。母老虎卻會畫大花臉,一旦被發現上了狐狸的樓,立馬變身的畫大花臉的母老虎。

而楊總捕頭又經常喜歡上上樓。

楊四海點點頭,言多必失,雌虎當前,“保證金”已經不那麼重要,反正當下衙門也正好缺人手。

他決定了不再問下去,也決定了替初春的衙門收下這個人。

“你原本在衙門干過,其它的都不說了,就先做捕快。按衙門的規矩,每日點卯,每月二兩銀子,十五發薪水。”

楊四海看着遠處七姑八姨張老實的耳朵,大聲說道。

“發薪水?!今天是十六,昨天才剛發過,為什麼又要發薪水?”

陸離微笑着看着眼前這長相很威風,身材很魁梧高大,說話聲音也很大很威風的楊總捕頭。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的話,就是聽到一個急匆匆的聲音遠遠傳來。

陸離轉過頭時,只見從衙門裏面匆匆跑出來一青年男子,這人似乎剛才從床上爬起來,一手繫着青衫上衣的鈕扣,嘴裏一邊嚷嚷着大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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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集: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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