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守株待兔
檀潤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看來自己有必要留意柳如絲最近的動向了。
如果這套衣服是她訂做的，那麼既然已經做好了她肯定很快就會來取。
到時候自己只要悄悄尾隨，就知道她為誰做的衣服。
這時老闆拿了客戶登記簿過來給檀潤青簽字，然後撕一頁給他，到時候憑這一頁單據來取衣服。
店裏有送貨上門的服務，很多高檔客戶都選擇送貨上門。
但是檀潤青所在的單位外人不能隨便進入，只能選自取。
不過他突然想到訂做那套西服的人也一定需要在這單據上面簽字，可以看看是不是柳如絲的筆跡。
自己這兩天約那些人談話的時候，已經讓所有人留下籤名，以便自己需要的時候方便比對。
簽完字之後，檀潤青假裝隨意地翻看那個登記簿，竟然真在裏面找到了電訊科長柳如絲的簽名。
這就可以確定那套西服確實是她來訂做的，接下去只要弄清楚她到底是為誰做的就行。
從洋服店出來，檀潤青悄悄到對面一家旅館開了間臨街的客房，站在屋裏就可以清楚地看到進出洋服店的人。
當晚檀潤青沒有回去，而是給戴春峰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發現一些線索，需要在外面盯着。
他將自己以柳如絲那套西服去向為突破口的設想說了一遍。
等柳如絲關完禁閉出來，請戴春峰派可靠的人把她盯死了，一旦她出門馬上打電話到旅館通知自己。
這麼快又有了新線索，戴春峰非常高興，答應一定會全力配合他。
跟戴春峰通完話之後，檀潤青才撥通了檀家在津門藥房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就有人接起來，隨即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你好，這裏是福康堂大藥房。”
檀潤青連忙道，“福伯，我是潤青啊。”
電話那頭先是一頓，隨即便傳來福伯激動的聲音。
“哎呦喂，原來是少爺，你在哪兒啊？”
“金陵。”
“我的少爺欸，你怎麼才打電話回家呀，太太都急死了。”
檀潤青一愣，“怎麼啦？”
“鬱金香號到達津門的那天，我讓龍葵去碼頭接你，他說看到你被人強行塞進一輛小汽車裏帶走了。”
“把我嚇得不輕，一邊託人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一邊向老爺太太彙報。”
“本來以為綁匪會打電話來要錢，可是一直沒等到電話，太太哭得差點昏死過去。”
“老爺讓我放出消息去，誰要是能提供線索找到你，賞十根小黃魚。”
“後來倒真有人打電話到家裏，但不是索要贖金的，說你去金陵上班很快就會跟家裏聯繫。”
“少爺，你給太太打電話了沒有啊？”
檀潤青聽后簡直哭笑不得，自己回來並沒有通知家裏，就是不希望有人來接，沒想到福伯竟然知道了。
不過想想似乎也不奇怪，自己回來的船票是德國外公買的，他一定通知了在津門當領事的舅舅。
舅舅得到消息之後，母親當然很快就會知道。
只是誰都沒想到戴春峰會用劫持的方式把自己弄到金陵，搞得家人真以為自己被綁票。
檀潤青樂呵呵道，“福伯，我沒事。”
“只是上班的公司規矩比較嚴，剛上班不允許打電話回家，今天剛得到允許就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了。”
“有件要緊事需要交給你辦，我從德國買了些東西回來，提貨單在鬱金香號船長那裏。”
“你明天讓龍葵去碼頭鬱金香號客輪上找霍夫曼船長拿提貨單，就說我讓去的。”
“貨裏面有兩隻酒紅色的箱子，單獨一張提貨單，你一起提回家，到時候把深一點的那隻給我寄過來。”
“其他貨暫時放在碼頭的倉庫里，等我找到合適買家之後，讓買家直接去碼頭倉庫提就行了。”
那隻深色的箱子裏裝有五十支盤尼西林，既然自己加入了特務處，那麼一時半會是離不開了。
所以必須拿到這邊來找人試藥，盡量趕在抗戰全面爆發前投入批量生產。
檀潤青沒有讓福叔把葯寄到洪公祠1號，而是寄到自己開房的那家旅館。
因為進洪公祠1號的東西都要接受安全檢查，可是他不想讓戴春峰知道自己有一家工廠能生產盤尼西林。
反正自己這幾天會一直在那家旅館蹲守，即使人不在，只要繼續給房錢，相信旅館老闆也會很樂意幫忙收包裹的。
少東家的吩咐福伯哪裏敢不從，“知道了少爺，我明天一早就讓龍葵去辦。”
不過他還是不得不提醒一出門就像脫韁的野馬一樣不願主動跟家裏聯繫的檀少爺。
“你趕緊打個電話回杭城吧，好讓太太放心。”
“好，我馬上打。”
隨即，檀潤青又拔通了檀家在杭城的電話。
檀母聽到兒子的聲音高興得都哭了，檀潤青陪她聊了好一會兒才讓她破涕為笑。
幾次三番保證有空就回家之後，檀母才依依不捨地放下電話。
從電話亭出來，檀潤青在附近找了一家成衣店買下一套中式長衫，又買了些吃的和其他日用品才準備回旅館。
經過一家小餐館時，發現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被店老闆從裏面推搡着出來。
“你怎麼又來了，天天這樣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老闆，我兄弟受了傷需要營養，我就拿點客人吃剩下的飯菜。”
少年一邊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一邊苦着臉懇求。
“我可以給你洗碗掃地打下手，不要工錢，只要能讓我拿點客人吃不了的剩飯剩菜就行了。”
可是老闆仍然不肯鬆口。
“去去去，我們小本經營賺的就是辛苦錢，請不起小工，你到別處去吧，不要影響我做生意。”
見少年還不肯走，那老闆推搡的力度更大了。
檀潤青看到店門外一棵樹下正半躺着一個同樣渾身髒兮兮的少年，看上去已經奄奄一息。
但是他的臉卻漲得通紅，左腿用布條裹得像粽子，看樣子傷得不輕，而且感染了，正在發燒。
檀潤青不由動了測癮之心，連忙回頭叫住店老闆。
“老闆給我來三碗牛肉湯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