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久別重逢的朋友(捉蟲)
d大幾乎沒有變樣子,路小起走在熟悉的樹蔭小道,彷彿回到了大學時代,他和宮辰經常走這條路,而且就在這裏,他們的關係發生了改變。
……
“宮辰,中午在食堂和你打招呼的是藝術系的系花何暢嗎?”
“怎麼,你想認識她?”
“我才不感興趣。我,我想知道,如果她和你表白了,你會和她在一起嗎?”
“不會,又不熟。你幹嘛問這種問題。”
“我怕,你交了女朋友,就不能老跟我在一起了。”路小起蔫蔫地說。
宮辰一噎,勾了勾唇角:“路小起,你真不是喜歡我?”
路小起目瞪口呆,喜歡宮辰?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一開始接近他,只是單純地想和他做朋友,可是相處的時間久了,路小起就忍不住奢求更多,他想每天都能見到他,想和他一起做很多事情,遇到開心的事想第一個和他分享,遇到難過的事也想第一個找他傾訴,不希望他交女朋友……這種心情如果稱之為“喜歡”的話,好像一點也不為過。
路小起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我喜歡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嗎?”
對於他的表白,宮辰並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想。”
路小起鬆了口氣,這麼說他還有機會?
“那在你想好之前,不要和別人在一起。”
“知道了。”
很多天以後,他們路過這裏的時候,宮辰說:“路小起,上次你在這問我的問題,我想好答案了,可以。”
路小起呆了又呆:“我問你什麼了?”
“算了當我沒說。”宮辰氣得幾乎吐血,轉身欲走。
路小起忙拽他的胳膊,急道:“你說明白啊,我每天問你那麼多問題,我哪知道你說的是哪個啊?”
“路小起,你是不是耍我?這種事也能忘?!”宮辰氣急敗壞地說。
“什麼事啊,這麼嚴重?”路小起怯怯地看着他。
“你不是說你……我嗎?”宮辰的臉浮起一層可疑的紅暈。
如果我喜歡你,你能和我在一起嗎?
路小起的心砰砰亂跳起來,他記起了那一幕,他向宮辰告白了,宮辰剛才怎麼回答他的?宮辰說,可以。
路小起覺得受寵若驚,又有點難以置信:“宮辰,你說的是真的?”
“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呢?”宮辰的臉色有點黑。
路小起滿心歡喜,上前一步,“既然你做了一個這麼明智的決定,就不能後悔!”
宮辰迅速地後退一步,“我現在已經後悔了。”
“不要啊,我知道錯了。”路小起幾乎語帶哭腔。
“白痴。”宮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笑容近乎寵溺。
……
路小起甩了甩頭不敢再想下去,在這個諾大的校園裏,到處充滿着屬於他們的回憶,他想把它們寄存在這裏,這樣傷痛就會減輕許多,因為回憶里的那個人已經不再屬於他。
不知不覺走到研究生宿舍樓下,這裏面有幾家小炒,路小起聞到菜香味才發覺自己有點餓,他從早上到現在還什麼也沒吃。
他記得進門第一家的小炒很好吃,好像叫“飄香”來着,可是眼前這個“肥羊小炒”是怎麼回事啊,是換名字了,還是換老闆了?
路小起剛走進去,就閃出來一個阿姨,熱情地招呼他:“同學,想吃點什麼?”
路小起看了一下裏面的擺設,真的和以前不同了,應該是換老闆了,他有些沮喪地想,吃不到老味道了。
路小起對新味道沒抱什麼期望,隨便點了一份麻婆豆腐蓋澆飯。
“好的你先去裏面找地方坐,一會兒就好。”阿姨說。
路小起點頭往裏面走,這個時間學生還沒下課,所以只有三兩個學生在悶頭吃東西,而有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離電視很近的位置看節目。雖然只看到一個側臉,但是路小起不會認錯,那個人正是舒展。
路小起的聲音有些激動:“舒展!”
舒展聞言身形一頓,而後緩緩看過來:“路小起?”
路小起眼圈微紅,衝過去把舒展抱住:“舒展我好想你啊!”
舒展輕輕掙開他的懷抱,挑眉瞪了他一眼:“路小起,我以為你消失了呢!”
舒展天生一張娃娃臉,按理說這樣的人應該很活潑很可愛,可是他總是板着一張臉,對人冷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只要習慣了他的性格,就會發現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我好懷念你的小面癱臉啊。”路小起笑着感嘆。
舒展一臉黑線,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他坐下,然後雙手抱胸,沉着臉審問他:“路小起,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差勁,當初你走的時候怎麼說的,會和我保持聯繫,結果你一回家手機就打不通了,我根本聯繫不到你,你就是這麼對待朋友的!”
路小起連忙低頭認錯:“對不起,我那時候發生了一點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舒展想一次性問個清楚。
“我,我,身體,出了一點狀況。”路小起支支吾吾的。
“哪個部位?”舒展步步逼問。
路小起後背起了一層虛汗,胡亂編了一個答案:“闌尾炎,然後動了一個手術。”
舒展似乎信了,“那也不用因為這個就退學吧。”
路小起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回答。
“什麼時候回來的?”舒展又問。
“就前幾天,今天來學校看看,沒想到遇見你。對了,你怎麼在這啊?”路小起不免感到疑惑。
“哦,我現在在d大教英語。”舒展漫不經心地說。
“真的啊,太好了!”路小起由衷替他感到高興,當一名教師一直是舒展的夢想。
“你呢,回來了有什麼打算?”
“……還沒想好。”路小起沒敢告訴他,他很快要走的事。
“你也很久沒見過賀洋了,我去叫他出來。”舒展說著就站了起來。
“賀洋?”路小起納悶,“他也在這兒?”
“嗯,他是這裏的老闆,在廚房炒菜呢。”
“……”路小起驚訝的張大嘴巴,賀洋什麼時候研究起廚藝來了?
不一會兒,賀洋撂下鍋鏟風風火火地來了。
“路!小!起!”爽朗的聲音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路小起笑着攤了攤手:“嘿賀洋,你好嗎?”
“我很好啊,倒是你一走就是三年,你知不知道宮辰——啊!”說到這裏,他的腳被舒展狠狠地踩了一下。
“哪壺不開提哪壺。”舒展小聲咬牙。
賀洋比了一個“ok”的手勢,坐到了路小起的對面。
“喂路小起,你看見我們,尤其是我,不應該檢討一下自己嗎?!”
路小起一頭霧水:“檢討什麼?”
“我可是你的大恩人啊,結果你說走就走了,都沒留個聯繫方式給我,太讓我寒心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行了吧。”路小起自知理虧,乖乖認錯。
“哈哈不能饒了你,等我把宮辰叫來,看他怎麼收拾你!”賀洋摸出手機要給宮辰打電話。
路小起心裏一驚,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你幹嘛。”舒展按住賀洋的手。
“給宮辰打電話啊,路小起回來了,他知道會很高興的。”賀洋理所當然地說。
舒展把目光投向路小起,詢問他的意見:“沒問題嗎?”
路小起表情僵硬,故作輕鬆地搖了搖頭,“沒事。”
賀洋自顧自地撥通了宮辰的話,只聽他說:“宮辰,路小起回來了,他在我這,你快過來啊!”
不知道宮辰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賀洋看了一眼路小起,而後別過頭小聲說:“老大你搞什麼啊!人回來了,你又不見?!”
“喂,喂——”那個傢伙居然掛斷了!
賀洋悻悻地合上手機,乾笑着說:“宮辰在忙,沒空過來,沒關係他不在我們三個聚聚,路小起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可是廚藝了得,想吃什麼儘管點!”
聽到宮辰不來的消息,路小起鬆了口氣的同時,心底有幾分失落,但是他不想壞了他們的興緻,於是撐起笑容:“這樣吧,炒幾個你拿手的菜上來,讓我嘗嘗賀大廚的手藝。不過會不會耽誤你們做生意啊?”
“一會兒等人都走了我就把門關了,今天中午不做生意,就好好招待你這個客人。”賀老闆非常霸氣地說。
“哈哈辛苦啦大廚。”路小起被他的裝模作樣逗樂了。
等賀洋做菜的功夫,舒展猶豫了片刻,問道:“你回來見過宮辰嗎?”
“見過了。”路小起老實回答。
“那你們,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
“不會,宮辰他……已經有未婚妻了。”路小起低頭喝汽水。
“他有未婚妻么,沒聽賀洋提過。”舒展很意外。
“已經在商量結婚的事情了。”路小起悶悶地說。
舒展不知道說什麼好,總覺得這裏面有誤會。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心情太差的緣故,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路小起覺得自己真是糟蹋了賀洋辛辛苦苦做的好飯好菜,好在飯桌上的氣氛很歡樂,久別重逢真的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路小起從聊天中得知賀洋畢業就跟家裏出櫃了,他爸媽不能接受兒子是同性戀,要求他和舒展分手,賀洋死活不同意,他爸媽還找到了舒展的爸媽,雙方父母聯合起來拆散他們,但是沒成功,於是他們一氣之下,將兒子掃地出門,斷了一切的經濟來源。那個時候,舒展要讀研,賀洋也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哪有什麼錢。當時如果不是宮辰的大力幫忙,他們很難熬過來。
路小起對他們共同奮鬥的經歷心懷羨慕,他想,他們的父母早晚會認可他們,因為他們的感情是經得住考驗的。不像他和宮辰的感情那麼脆弱,不堪一擊。
路小起收好情緒,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快到他給房東交鑰匙的時間了,他不得不站起身和他們道別:“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下次找你玩啊。”賀洋意猶未盡地說。
“嗯,好,那我走啦。”路小起和他們揮了揮手。
舒展點了點頭,“拜拜。”
路小起前腳剛走,舒展就對賀洋說:“打電話告訴宮辰,路小起要走了。”
賀洋一臉不信:“怎麼可能,他才剛回來!”
“他見過宮辰了,宮辰對他說,他有未婚妻了,還打算結婚。你說路小起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離開?他今天來d大,也許就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什麼?!我馬上打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