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情義與否
傅寧躺着,盯着天花板,一言不發。
糰子大概能猜到傅寧在想些什麼。
在星際時期,蟲族來犯是死傷最為慘重的時候,每個軍團的死傷不計其數。在傅寧所在的第一軍團首當其衝。
第一軍團擁有着最好的戰備資源,最頂尖的科技勘測,全星際最優秀的人才。但與之相配的,是最兇險,死傷率最高的第一防線。
傅寧上戰場最嚴重時,為了掩護后批技術人員撤離,一個人帶着一個小隊留下抵禦蟲族的入侵。
當阿爾酋找到傅寧時,她躺在一地蟲族的屍體中間,紅色的血和蟲族藍色的血混成一片,全身只剩下一隻手,和一個腦袋,肚子破了一個洞,十分慘烈。
小隊的其他人的四肢也分散在各處,有的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傅寧胸口那微弱的起伏,阿爾酋都要認為傅寧死了。
醫療隊連忙將傅寧放入修復倉,那一次的傅寧,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長回四肢,剩下的半個月熟悉新生肢體。
在得知她帶隊的那個小隊除了她以外無一倖免時,她只是一個人坐在床上,平靜的回答了一句:
“知道了。”
在傅寧剛長好四肢的那幾天,正好是那一小隊安葬的時候。
星際時期的士兵安葬很簡單,原因無他,因為每次蟲族來襲時,死的人太多了。
屍體還在的,就火化放入軍隊統一發放的盒中,屍體找不到,被蟲族吃掉的,就將生前的物品放入盒中。
最後,披上軍團的團旗,默哀。
傅寧去參加安葬儀式的那天,下着小雨。軍醫建議傅寧休養,因為四肢剛長好,身體機能還需要適應。
穿着一身黑色軍裝的傅寧搖搖頭,踉蹌起身,一個人撐着傘,沉默的走到儀式地點。
阿爾酋·博雅站在窗前,目送着傅寧離開。副官問博雅是否要跟着時,博雅輕輕搖頭。
“讓她去吧。”
“她總歸要適應的。”
當天的情況如何,傅寧已經記得不太清了,她只模糊的想起,在耳邊女人絕望的嗚咽,孩童的嚎啕大哭。
跟着傅寧留下的,都是自願請示,家裏有妻兒的,有的青年請示留下,卻被那些老一代的士兵拒絕了。
“老子是有后的,你有什麼?給老子滾回去!”
這不只是士兵的要求,按照星際軍團規定,傅寧也不能讓他們留下。
最後,帶着技術人員撤離的幾個年輕人眼含熱淚,對着這些老兵敬了軍禮,咬牙帶着人離開。
糰子從往事中回神,兩個小爪子不停攪着。凌燕清夫婦的事勾起了傅寧的回憶,無論如何,凌燕清都是唐婉的救命恩人,而秦璐是救命恩人的女兒。
更不用說,凌燕清是為了國家復興才變得身體勞疾的。
許久,傅寧慢慢坐直身子,將旁邊面露擔心的糰子抱了起來。
糰子現在的形態是只白貓,抱在手裏十分溫暖。傅寧一下又一下的順着糰子的毛髮,兩人相互依偎着,誰也沒說話。
在糰子以為傅寧不會動手時,傅寧開口了。
“明天最後的證據收集完后,就動手。”
說到底,當年的恩情,唐婉和傅劍儒做的那些事情已經是還完了,秦璐沒理由要挾着這件事來開脫。
下藥,暗中針對葉棠,將自己擄走。
這都是在踩着法律行事。
傅寧眼裏依舊沉靜,哪怕是聽了那些事情,她也不會動搖自己的想法。
她對凌燕清夫婦感到敬佩,但秦璐做出的這些事,她不會放過。
“秦家二房,該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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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
傅北楊一大早就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昨天晚上一個晚上都睡不安穩,老是夢到小時候的事情,卻又感覺不是小時候。
就是感覺自己的屁股疼,腿疼,像是被人踹了一腳似的。
“姐,姐,我今天要去賽車,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傅北楊近兩年的車技變好了,這還得益於魏遲的細心教導,(魏遲,傅北楊從魔都高價請回的賽車手。)現在都能自己去賽場上比兩圈了。
“抱歉,我今天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明天陪你。”
傅寧拍拍傅北楊的腦袋,笑的溫柔。
傅家四個孩子,最小的傅北楊稚氣最甚,傅寧和傅景臣,傅斯遠也都願意寵着,葉棠也沒說什麼。
孩子們的事情孩子們自己去處理就可以了,自有自的長法。
“啊……那好吧,唉,還想讓你看看我在賽場上的英勇風姿呢~”
傅北楊和傅寧兩人坐在餐桌上,家裏的傭人端上今天的早餐。
小籠包,白粥,生煎,蝦餃等等,都是兩人愛吃的。
“明天一定和你去,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本來還有些垂頭喪氣的傅北楊又欣喜起來,
“一言為定!”
“嗯,一言為定。”
傅寧眼裏帶笑,給傅北楊碗裏夾了個蝦餃。
傅北楊剛要出門,就接到魏遲的電話。
“什麼?賈斯汀答應了?”
“yes!遲哥,太謝謝了,這可是我第一場正正經經的友誼賽!”
“我馬上到我馬上到!”
傅北楊掛斷電話,興沖沖的和傅寧道別,“姐我走啦!”
……
“這是秦家二房這幾年來所有貪污賄賂官員,強搶地皮的證據。”
杜亦桓(杜亦桓,傅寧的手下,暗中的情報調查手)將調查到的證據交上,傅寧手指翻動着。
眨眼間,時間就過去了。斯達博爾和仁德葯業也陸續開到了京城。
那個熱愛地理,在地理上有着獨特天賦的李懿也成了一個地理學家,被國家招入。
仁德葯業和斯達博爾共同合作的‘植物人修復倉’已經開始進入臨床實驗,報道發出時轟動全國,甚至影響到了國外。
而杜亦桓也和林奕在國外領了證,傅寧隨了一筆款作為份子錢。(林奕,傅寧手下,斯達博爾公司的總經理。)
杜亦桓看着眼前的傅寧有些晃神,當初稚嫩的少年現如今變成了成熟的青年,不變的,依舊是那股令人臣服的氣質。
“做的很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