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有資格的沒錢,有錢的……
“可是陸泉大人你又如何保證,我們那樣做以後,子孫後代能夠科舉?”
“陸泉大人您要是真能保證,哪怕捨棄萬貫家財,我也能做到。”商人們咬牙道,他們其實不怕出錢,真正怕的是出的錢打水漂,聽不到響。
“這件事說實話,只靠你們幾個是不夠的,還得更多的商人參與進來才行。”陸泉跟他們道。
商人們也知道就憑他們幾個就改變朝堂政策是痴人說夢,他們本身也不是多有犧牲奉獻的人,之所以願意捨得,也是為他們子孫後代捨得。
哪成想陸泉的計劃比他們想像中大的多,他們中人有的鬱悶,“非得帶上那些人一起。”
“沒有一定的規模,商人的聲音是不會被朝廷聽見的,就比如我吧,我被陛下提拔到戶部,可在戶部並不受人待見,就因為我人微言輕。”陸泉苦笑道。
商人們這才知道陸泉在朝中的處境並不算好,但是一想到池耀麟陸泉的出身他們就明白過來,朝堂官員大都正規的科舉出身,他們向來看不起商人,就算陸泉是陛下的人,那些人估計也不會對陸泉多親近。
就像他們曾經巴結的那些官員們,只有收銀子的時候才會給他們個好臉,想必陸泉在朝廷的處境差不多。
“所以你們知道了吧,我幫你們也是在幫自己。”陸泉一句話就和那些商人拉近距離。
商人們不由戚戚然,沒想到陸泉是陛下的人,都因為出身混不開,而沒有陸泉運道的他們,就算僥倖進入朝廷,估計也是被排斥的命,融入不進去。
而他們當然不想這樣。
“既如此,我等願意遊說我們商會的商人們,不管是多交稅還是修路造橋,我們都得有個計劃才行,要不然就會成為一盤散沙,根本引不起朝廷的注意。”也許在他們看來,他們多交的稅和修路造橋很多,可是跟朝廷每年的稅收和十年計劃比起來,簡直連芝麻粒都算不上。
不過對商人們來說,多交稅並不如修路造橋實惠,修路造橋好歹還能得到名聲,多交稅卻不會那麼快得到回報。
最後商人們商量了一下,都決定修路造橋。
問題又來了,他們該往哪修?要是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那樣沒有意義,還是把勁都往一塊使的好。
“我有一個提議,諸位可以聽一聽。”陸泉道。
“陸大人請說。”商人們道。
“如今朝堂剛開海禁,朝廷也有規劃通往沿海那邊修大路,大路咱們碰不了,小路還是能做的,而且沿海那邊百廢待興,咱們把路修好,今後也便於我們運輸,這是雙贏,何樂而不為。”陸泉道。
沿海要想發展起來離不開商人,不僅是修路,還有生意。
有了商人沿海那邊才能更快興旺,給朝廷創造稅收。
商人們都是消息靈通之輩,一聽陸泉說起沿海,心裏的猶豫就消散了大半。
只有能掙錢,沿海區域又怎麼樣,他們商人不怕路遠,就怕不掙錢。
要是能一邊掙錢一邊能得好名聲,他們自然願意。
“那就拜託陸大人了,等我們修好路,造完橋,您可一定要在陛下跟前替我們美言幾句啊。”商人們臨走前殷殷叮囑道。
“一定。”陸泉起身送走他們。
之後又有商人來見,陸泉都想辦法把他們弄到沿海那邊。
陸泉知道池雲亭的計劃,在池雲亭這裏可沒有士農工商等級上的劃分,只有各自分工的不同。
不過這些商人們就不用知道了,而且他們靠自己努力得來的,也比別人白給的更踏實。
陸泉和商人們接觸的事並沒有瞞過戶部的同僚,讓他們頗有微詞,隱晦的提醒陸泉,如今既然已經為官,那就不要再和商人們走的太近,他這樣會拉低他們戶部官員的身價,也容易被刑部的人盯上。
誰知道陸泉和那些商人走得近,是不是收受賄賂。
對此陸泉早有準備,準備了一份用商人促進沿海經濟發展,提高稅收的計劃交上去。
可惜陸泉不像白承耀是侍郎,直隸領導也不是戶部尚書,他的計劃書直接被擱置一旁,無人理會。
陸泉沒騙那些商人,他在戶部的處境的確尷尬,他商人子嗣的身份,從他一進戶部,就被戶部的同僚們知道個底朝天,只是因為陛下的緣故,才沒被大肆宣揚。
可想而知被如此排斥的陸泉,想要靠正常的晉陞完全升不上去。
不過他也沒有默默忍受,最後反倒是戶部尚書從池雲亭那裏得來的陸泉關於“商人促進沿海經濟發展”的計劃書。
戶部尚書:“……”有陸泉這樣的下屬就是這點不好,人家有上達天聽的渠道,下面的人根本壓不住。
“既然戶部沒人上心這件事,此事就由陸泉全權負責吧。”池雲亭對戶部尚書道。
要是戶部不把這份計劃書壓下去,那戶部會分走陸泉的大部分功勞,現在倒好,陸泉自己的計劃,自己負責執行。
“是,陛下,想必以陸泉的出身,一定能把這件事做好的。”戶部尚書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卻又暗戳戳的不服道。
想他們戶部那麼多才華橫溢的官員,難道還比不了一個商戶出身的陸泉。
既然陸泉要做,那他們倒要看看陸泉能做成什麼樣,做好了是陸泉的本分,做不好就是陸泉的罪過。
但一想到陛下跟陸泉之間的關係,戶部尚書有些生氣,擔心到時候陸泉做的不好陛下根本不會處罰對方。
看戶部尚書對陸泉的計劃書不服,池雲亭有些無奈,擅長經濟學的人不一定擅長科舉,擅長科舉的不一定會經濟學,既擅長科舉又擅長經濟學的官員,屬於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平心而論,戶部尚書做的已經夠不錯,可是他依舊沒有看到陸泉那份計劃書的真正價值。
不光是戶部尚書,還有其他官員也是,很少有官員會被分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不過既然如此,這樣的模式為什麼能一直維持那麼久,也沒有被淘汰和崩壞?
先看看他們的流程是什麼:基本都是先科舉為官以後,分配到什麼部門以後,去了所在部門以後現學的。
雖然有些專業的東西的確很難,但科舉就是篩選聰明人的,因為他們聰明,能很快上手,儘快適應,這才導致這樣的模式一直沒被淘汰。
可終究,擅長此道和適應此道還是有區別的。
回去以後,戶部尚書就把陸泉的上司叫過去,好好敲打一番,讓他以後別再出這樣的事。
陸泉的直隸上司很委屈:“這才多大點事,居然就值得陸泉勞動陛下出馬。”
在他們看來,和陛下的情分,不是該用在刀刃上嗎?陸泉卻用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
不過不管怎麼說,沿海一事還是全權交到了陸泉手中,讓陸泉負責,其他戶部官員只需要管收錢就行,掙錢是陸泉的事。
有了這份任命,陸泉面對那些商人底氣越發足。
剛開始並沒有戶部官員在意陸泉的舉動,他們知道以後只覺得陸泉墮.落,居然和那些商人摻和在一起。
可是隨着時間過去,沿海那邊的消息陸續傳來,不少商人都在為百姓們修路造橋,還去沿海那邊做買賣,用實際行動支持朝廷開海禁的政策。
別的不說,修路造橋提高了商人們在民間的聲望,於官方又變相的促進了國家稅收,沿海那邊的稅收,一月多過一月。
戶部官員們發矇,“陸泉是怎麼做到的?他究竟是怎麼讓那些商人心甘情願掏錢,還願意從內陸跑到沿海的?”
他們又不是沒跟商人們打過交道,知道商人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可偏偏輪到陸泉,他們就變得如此大方。
難不成真是因為陸泉商人子嗣才得來的便宜?
他們自然不知道陸泉向商人們畫大餅,是看中了他們的位置,短期的,陸泉可以讓商人們從沿海區域掙到錢,長期的,也有改換門庭這根誘人的胡蘿蔔在商人們前面吊著。
可別小看商人們的渴望,他們身家富裕,按理來說本該活的逍遙自在才對,可現實並不這樣,哪怕他們家財萬貫,走出去被人知道身份,哪怕家裏只有二畝地的農戶也能鄙夷的看着他們,至於對上那些官爺,他們更是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花錢免災。
極致的壓抑,讓他們也極致的渴望,渴望擺脫身上那重重的枷鎖。
陸泉眼看差不多,是時候再給他們一點甜頭了。
“我前段時間向陛下提議,准許商人們也可以穿絲綢,我知道這點跟我們的目標比起來不算什麼,可是我們得一步一步來,不能急躁。”陸泉道。
“什麼?我們商人也有可能穿上絲綢了!”商人們聞言震驚狂喜道。
以他們的身家,絲綢對他們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以往他們也在家裏偷偷穿過絲綢,可是在外面,他們卻從未穿過,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為朝廷規定,商人們沒有穿絲綢的資格,哪怕他們很有錢。
所以陸泉的話,又如何不讓他們感到狂喜。
“這要是真的,我一定要買一倉庫的絲綢給我和家人穿上,一天一件不帶重樣的!”有商人激動的哭道。
他們不差錢,就差穿絲綢的資格。
陸泉看到他們情緒激動,覺得南方的紡織廠規模可以再次擴大了。
絲綢價格不低,普通百姓根本穿不起,能穿上絲綢的,無一不是有錢有地位的存在,可偏偏最有錢的商人們並不算在此列,這如何能讓紡織廠在全國遍地開花。
“陛下不可!讓商人們也能穿上絲綢,這將置其他行業於何地?”哪怕只是這麼小的一個提議,也在朝堂引起熱議,禮部尚書情緒最為激動,極力反對道。
禮部本來就最看中穿着和禮儀,准許商人們也能穿絲綢,是對從古至今禮法的挑釁。
“陸泉。”池雲亭喊道。
“是,陛下,從臣動員商人們至今,那些商人已在沿海一路修了一百三十五條路,二十座橋,如今這些數量還在持續增加着。”
所以那些商人們非但沒有占朝廷便宜,反而給朝廷做了極大貢獻。
這功勞讓禮部尚書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底氣不足起來,“可就算這樣,那也於禮不合啊。”
禮部尚書也知道這樣挺強詞奪理和不要臉的,可是沒辦法,他是禮部尚書,要是不反對,也對不起自己禮部尚書的身份。
對此陸泉並沒有生氣,只道:“那大人我們這樣如何?我們朝廷可以給那些商人規定一個目標,只要他們目標達成,咱們就同意他們穿絲綢如何?”
達不成自然沒有穿的資格,禮部尚書臉色不由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