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主角？什麼女主角？
帶着點困惑看向自己這位新同桌，再瞥了眼自己手裏的綠豆糕，晏希禾很是同情的拿了另外一塊沒來得及拆的綠豆糕放進了他的手裏：“來，吃早飯。”
“我的意思是……”
“你早飯沒吃吧？要不要再來點水？”
常鈞盯着自己手裏的綠豆糕，只覺得有點噎。因為又一次回到高二的緣故，崩潰的他確實沒有吃早飯，但是，但是晏希禾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已經受夠輪迴了，連着上了三年高二、還是在聖德拉特這種奇葩貴族學院上學，要不是他們真的給的很多，常鈞覺得自己絕對撐不下去。
而且最關鍵的是，除了聖德拉特學院組織去過的地方，以及和自己家以外，他無論走到哪裏都充斥着迷霧。尤其是在第二次高二，他完全沒有任何辦法走出這個學校，也沒辦法轉學，只能和被困在這裏一樣徒勞掙扎。
直到他第三次重新上高二的時候，發現班裏所有人都換了一遍，除了那個剪着中短髮穿着Lolita校服，這次卻是基礎西裝裙的晏希禾。
學校里總是有各種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不像是高中生應該做的事情，尤其還專註於戀愛與各種活動。所有的試卷題目自己都已經做到都快有了肌肉記憶，考試學習方面既然確定沒有問題，常鈞覺得可以去接觸一下晏希禾。
不過他沒有直接去接觸，而是觀察了她快要大半年，確定了晏希禾就是除了家長校領導老師這些固定不變的人以外，唯一擁有自我意識並且會和上一次行動完全不同的存在。
這個世界裏唯一不變的人，絕對的，女主角。
結果女主角給他塞了綠豆糕，吧唧吧唧地又拆了一包雲片糕，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很是疑惑：“哦，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不覺得，額，不甘心么？”
被迫嘗了一口這個薄荷味的綠豆糕，感覺到嘴巴里的甜蜜與清涼時常鈞不小心沒踩穩，因為腳下紅地毯的褶皺差點絆了一跤：“晏希禾，你……”
“你可以叫我晏晏。”
晏希禾吃掉一片雲片糕，抬手扶了把身邊的眼鏡仔後繼續說了下去：“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們班裏那個‘左少’叫什麼？”
“好像是叫左淵。”
“哦，許晨曦，左淵，聽起來還蠻配的。”
晏希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也有點好奇：“可我不喜歡他啊，你為什麼會說我是女主角？”
“……”
很好，這可真是個大問題。
看自己一句話就讓這位眼鏡仔死機，晏希禾很滿意地拍了拍手。她不喜歡男主角就不是女主角，這個邏輯很完美。
再說了，喜歡男主角就是女主角？還有可能是女配呢。
眼鏡仔，太弱了。
聖德拉特高中的禮堂是哥德式風格，看上去分外嚴肅、又帶着點神秘風情。門前的廣場也有着稀稀拉拉的學生，走進去按照班級隨便挑了個位子坐下，歐式的半圓形座椅符合人體力學，坐上去很舒服。
中央空調已經打到了最適宜的溫度，晏希禾坐下后看到常鈞又這麼悶頭悶腦坐在自己身邊，索性再從校服短裙的口袋裏拿出一包海苔：“要吃么？”
“你怎麼……”
“吃不吃？”
被拒絕晏希禾也不介意，她的蓋朗德鹽之花口味海苔很貴，一般人都不會給。
開學典禮也就那麼點事兒，校長講話再歡迎新生入學，聽得晏希禾昏昏欲睡，吃完海苔就差頭都靠去旁邊的眼鏡仔肩膀上睡着。
“所以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么？我的提議。”
聽着耳邊那孜孜不倦的聲音，晏希禾半打出來的哈欠卡在半路，不上不下弄得她很是不爽。閉上嘴瞪了身邊的人一眼，晏希禾總算是抱着胸稍稍抬起下巴，艱難擺出大小姐的模樣開口：“那你說說看，我是女主角的話要怎麼樣？”
“你應該是校花，考試應該拿到第一名。”
常鈞推了推自己臉上的眼鏡，表情堪稱誠懇：“還應該參加競賽，然後保送進入最好的大學。”
“你這是什麼小說？我才不要當。”
晏希禾聽來聽去沒聽到有男主角什麼事，瞬間嫌棄了起來：“像這種無cp還沒點金手指打臉，放在我們聖德拉特是要血撲的。”
“啊？”
“那你知道好小說的男女主應該是什麼樣的么？”
應該是什麼樣的？
晏希禾突然伸出手示意他噤聲，同時指了指台上準備講話的帥氣學長。聽着周圍各種各樣小聲的尖叫與“上官學長”歡呼，常鈞突然有了點不好的預感。
“今天，歡迎大家來到聖德拉特高中，開啟新一年的快樂學習生活。”
帥氣學長中規中矩地說完了他的演講稿，臉上的笑容溫柔到讓每一個女生都為之沉醉，也讓晏希禾抽出了一包魷魚絲。
“你哪裏塞的魷魚絲？？？”
“聽他說完。”
“那麼最後，我想說。”
學長稍稍抬起頭，眼底映入的燈光宛若無限星辰閃耀。他注視着自己唯一能夠看見的那個人，篤定而又認真地開口：“三年C組的花秋靈同學，我有那個榮幸，在將來和你進入一個大學，一起走向後半人生么？”
禮堂已經暴發出了各種歡呼與尖叫，以及各種無比真切地“我磕到真的了”的歡呼，就連校長與教導主任也笑得格外燦爛。
常鈞沉默地看着旁邊往嘴裏塞魷魚絲，彷彿所有事情都與她無關的晏希禾艱難開口：“這是什麼？”
“你還沒發現。”
晏希禾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到常鈞那種懷疑人生的表情，臉上終於透出了一點笑。
“是全校都在嗑的cp，爭鋒相對你追我趕又是彼此唯一的上官楓與花秋靈，強強聯合先訂婚彼此看不順眼后戀愛真香。現在嘛，去年的男女主角，今年來演番外了唄。”
去年，他們去了高三，他和晏希禾卻還是高二生。並且很明顯，男女主也不會記得兩個在班級里的配角。
說配角真是抬高了，應該算是路人吧？
沉默着聽完了這一場開學典禮，常鈞從一開始的“你居然還有閒情逸緻吃東西”到“我倒要看看你往你口袋袖子裏塞了多少零食”，只覺得自己也快要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給腐蝕了。
“你說上了很多次高二好像確實挺慘的，但換個角度看待問題嘛。芳齡永駐不說，還隨便吃東西也不會胖，作業全都會做，聖德拉特的假期也很多，從不搞調休這種事兒。”
隨着典禮結束，跟着人群走出禮堂的晏希禾總算是放下了手，語重心長地對着旁邊恍惚的眼鏡仔開口：“這不就很好嘛？”
“你不覺得日復一日，很無聊，很痛苦么？”
“為什麼會痛苦？”
晏希禾有點不是很明白常鈞的意思：“題都會做，吃的也好，上課隨便怎麼樣只要不出門老師都不會說；放假可以到處玩，學校的活動也多，超有意思的好么。”
“你——”
“哦，那你是想上大學？”
想到最後他和自己說的結局是“上大學”，晏希禾感覺自己應該猜到了真相：“那一直高二確實挺難受的，你可以申請跳級看看？”
“去年就申請過了。”
“然後？”
“通過了，但一開學還是高二，系統里沒有我的申請記錄。”
沒有申請記錄啊，這就是學校的不對。
“總之。”
看到晏希禾似乎有些想法，常鈞立刻跟上：“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說明你也經歷過了很多次高二。”
“嗯嗯對呢。”
“所以，你才是主角，你能夠打破這個循環，解救整個學校，所有的學生。”
晏希禾砸吧了下嘴，總覺得這個眼鏡仔一字一句的說法，都很像是自己翻各種小說看到的系統。
我來給你提供幫助，然後主角就興沖衝上了的那種。
可是現在眼鏡仔是人類，也沒有什麼獎勵更沒有商城，連零食都不給她吃。
“不要，我覺得我這樣挺好的。”
堅決地搖了搖頭，晏希禾想到女主角要經歷的事情和各種存在的風波就只想躺平：“我不要當女主角，太累了，絕對不要。”
在聖德拉特她的家世都能算中等，信託基金也都有了，自己剛出生就財務自由可以退休，現在還能享受無盡青春，當了主角哪有這種好事？
“可——”
“那你覺得這樣怎麼樣。”
想到要到處參加競賽，或者說被男主角女配針對，小學生一樣拉拉辮子欺負下，或者說突如其來一個壁咚，晏希禾就覺得這女主角還是愛誰干誰干吧。
她的願望就是去那有着八大菜系、世界料理齊全的食堂看看今天午飯吃什麼，最好來個黃油蟹。沒有黃油蟹，海鮮拼盤火鍋也可以。
不過每個人都不一樣，就像是眼鏡仔……哦，常鈞，他不想一直上高二。作為她長久以來唯一見到的意識到在重複循環的人，晏希禾覺得自己好像也不能就這麼置身事外。
“但我可以理解，你想畢業，想上大學，想要好成績。”
雖然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永遠也不可能比男主或者女主成績好。
沒把這句話說出來，晏希禾看着連連點頭的常鈞，非常認真地抬起手：“正好我也不想成為女主角，所以——”
“所以？”
“所以你來成為男主角，我覺得應該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