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衣公子的不良於行(2合1,1營養液)

第68章 衣公子的不良於行(2合1,1營養液)

南宋。

臨安城。

飛衣樓。

一身正紅衣袍的趙旉複雜感嘆道:“衣公子對白愁飛這‘三捧三摔’,一身馭人之道可謂出神入化……”

陸小鳳苦笑道:“也叫人毛骨悚然!”

花滿樓亦嘆道:“第一名利之困,第二智謀之困,第三情衷之困,凡此三種之上,衣公子又接連三次,踐踏白愁飛的自尊!

“這般打擊下來,若換了我……”

陸小鳳道:“若換了花滿樓你,名利與你無礙,智謀輸給他人你也看得開,唯有情衷一關……”

花滿樓道:“唯有論感情,我恐怕要栽在那裏,一蹶不振,爬也爬不起來。更遑論如這位白愁飛,還能有心力去思考幕後之人的身份,甚至和衣公子對峙?”

陸小鳳笑道:“但是花滿樓,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因為你向來以誠待人,以真心換真心,這不是你的缺點,還恰好是你的可貴之處!”

趙旉亦點頭,對身側長久不言語的白衣青年道:“你覺得如何?”

白衣青年沒頭沒尾地道:“我會贏。”

陸小鳳道:“這位宮、公子……”

趙旉插道:“叫他宮九,或九公子就好。”

陸小鳳繼續道:“九公子,你這麼肯定,若你在半年前替代了那位白愁飛和衣公子對上,你也能三關全部破局勝出?我想不出有什麼辦法。”

宮九冷傲道:“不論三關三十關還是三百關,我都會贏。”

陸小鳳道:“何以見得?”

宮九下巴微揚,冷冷道:“因為唯一能叫我輸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陸小鳳道:“……那個人?”

飛衣樓的情報再細,也不會細到將那日悅來客棧樓上,趙旉和衣公子那段關於靖北王世子的交流,也記錄進去。

那是另外的價錢。

更準確地說,所謂飛衣樓“童叟無欺”的情報……當情報源獨此一家的時候,飛衣樓添一點減一點還是改一點,又有誰知道?

‘飛衣商行的良心共一石,林大掌柜獨佔十九斗,秦二掌柜一斗不佔,老闆衣公子倒欠九斗。’

而統管諸國各城飛衣樓的,正好是良心一斗不佔的秦二掌柜秦疊明!

陸小鳳和花滿樓不知道宮九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但趙旉知道。

趙旉不僅知道,他還問宮九道:“我問你的就是這個,你覺得這衣公子,像他嗎?”

——像歸翼嗎?

宮九冷眼看向趙旉。

他慢條斯理地輕聲道:“來這裏找情報前,我就問過你,你是不是非要找個贗品才肯罷休?”

趙旉忍耐道:“我不信你看了這麼多情報,還是覺得這衣公子一點都不像他?!”

宮九冷斥道:“你非要問我‘一個活人像不像一個死人’?趙旉!我也早就警告過你,少做你的白日夢!誰都沒有資格做他的贗品!”

趙旉揉眉心道:“宮九!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哪怕是好好看一看?萬一他真的還活着呢?”

宮九沉默了一息,忽而笑道:“那你最好祝這個贗品多像他一點。這樣一來,等我去殺這個贗品的時候,看着那張臉我也會少折磨他幾回,讓他痛快點死。”

趙旉:“…………?”

趙旉:“…………!”

趙旉忽然也平復下來,道:“好啊。你可以試試。如果衣公子能被你輕易殺死,那衣公子肯定不是他。”

“啪嗒!”

林詩音將手中文件合上,冷眼盯向兩人:“兩位非要在我飛衣樓之內,討論怎麼取我飛衣商行老闆的性命?兩位請走!我飛衣商行不歡迎惡客!

趙旉清了清嗓子,微笑吟吟道:“林大掌柜見笑,我和宮九開玩笑呢。下一小節的情報是……哎,林大掌柜,你怎麼走了?”

然而林詩音已經走出房門,留給眾人一個背影。

‘若非趙旉和宮九都是飛衣商行開罪不起的人,這時候眼不見為凈迴避的,還能是林大掌柜?’一邊的秦疊明心中腹誹道。

秦疊明卷了卷虎口的藍皮薄簿子,笑道:“四位稍安勿躁,接下來的內容,林大掌柜不願講,就由我為諸位服務。半年前,在汴梁的接下來一段時間,林大掌柜恰巧和衣公子生了矛盾……兩人到現在都還沒和好哩。”

陸小鳳好奇道:“都說飛衣商行的老闆衣公子和林大掌柜一路扶持而來,唇齒相依宛若親人,這樣的關係也會有矛盾?”

秦疊明道:“害。這不,牙齒也有咬到唇舌的時候么?”

“唳————!”

就在這時,高天之上忽然傳來一道蒼茫的雕鳴!

陸小鳳將頭探出窗外,仰臉望去,只見雲天之上、紅日頰邊,一抹野性而自由的黑影掠過臨安城的天穹,向北邊而去!

“奇也、奇也!”陸小鳳驟然驚嘆道!

花滿樓道:“什麼奇?”

陸小鳳道:“是我眼花還是我異想天開?好大一頭巨雕!巨雕上立着好瀟洒一個人!”

花滿樓笑道:“瀟洒?陸小鳳,你看得清那人的相貌?”

陸小鳳也笑道:“看不清,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但乘鳥飛天,這樣的行止,我不用看到他的臉,就已經被他的瀟洒折服!”

乘着巨雕的瀟洒人一路向北。

棕黑若刀的羽翼劈開雲氣,在藍天下劈開一道肆意的航線。

盤旋。

又旋身滑翔!

一直翔到大匯的汴梁。

汴梁的皇宮。

“唳————!”

雕鳴轟響,羽翅龐大的陰影掠過小半座皇宮。

低沉的拍翅聲起,漸慢漸弱。

巨大的金雕在大慶殿殿頂降落。

一個人影單手背負,從金雕背上輕飄飄點落下來。

一個黑白長發披散滿背,赤足灰布衣,看起來三四十許的男人。

滄桑曠達,雙目清湛。

攜着如虹劍勢來。

獨步千古的劍!

這男人四下一看,雙耳一動,三拐兩拐,來到這皇宮的一座殿門前。

他徑直推開其中一間傳來水聲的屋子,抬腳而入。

撲面而來的是蒸騰水汽,他劈臉問道:“聽說,你和你的林大掌柜鬧了矛盾?”

屏風后,溫泉聲響,人影綽綽。

屏風后的浴池裏,傳來一道喑啞的、彷彿被割喉而過才剛癒合的聲音。

這聲音低低地無奈道:“求大敗,怎麼連你都知道了?”

獨孤求敗當即吃了一驚,不由抬步向前,道:“盛小年,你這聲音怎麼?”

“順便幫我把外邊的澡豆遞一遞,”盛年道,“至於聲音嘛,我喉嚨幼時受的傷,你不是觀視過?”

獨孤求敗拿過角落的那一壇澡豆,轉入屏風之後,放在浴池邊。

他直起身,低頭望向霧氣裊裊的溫泉浴池中,青年那若隱若現的修韌軀體。

肌膚凝玉,肌肉流暢而優美。腰部以下沒在水中,銀灰的發濕淋淋黏在他緊實的背部。

青年低頭掬水,肩頸和背連成一道飽滿的水滴。

他優容地將背挺直,抬臂將水從肩頭撲落。水流撲泄而下時,凹陷的脊柱隨着直起的腰露出隱晦的真容。兩片肩胛骨被上臂帶動,如極富生命力的蝴蝶般展翅欲飛,又被束縛在他的背上。唯肩

胛尾端的下角,不甘心地吻住了兩粒水珠。

獨孤求敗微微一怔。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隱秘一怔。

隨着盛年轉身,獨孤求敗盯向盛年的脖頸,驚愕地瞪大眼睛。

——那橫亘在盛年喉間的一道猙獰割痕。

或數道。

一種被力道不足的新手,用不趁手的木質鈍器,堅持割了數次,才割得徹底的致命傷口!

一道癒合了多年以後,又一朝猝然裂開的致命傷。

“這是什麼?!”

獨孤求敗立即想到約摸十年前初遇時,他從小孩兒身上感知到的長生種。

——那藤蔓般的植物紮根在孩童的心臟中,密密麻麻爬滿了孩童全身的經脈,其中又以太陽穴、咽喉、脊柱和雙手的骨骼經脈上,纏繞最多。

——全是致命之處。

獨孤求敗道:“你身上的長生種出了問題?”

盛年道:“長生種沒出問題。不過是生老病死,長生種也到了暮年,壽命開始倒數了。”

“……盛年,不要防備我,讓我看一眼。”獨孤求敗道,當即以內息聚於雙眼五感,感知盛年的狀況。

隨着盛年卸去內息的防護,獨孤求敗眼前清晰起來。

視界中,那藤蔓般的植物依舊紮根在盛年的心臟中,密密麻麻爬滿了盛年全身的經脈,但曾在咽喉和脊柱上纏繞最多的根系,卻已經斷了大半,只剩下稀疏的些許,仍在苟延殘喘。

獨孤求敗將感知集中在盛年的喉間。

在那裏,長生種殘餘的細小根系拉扯着傷口,不斷地斷裂又不斷地新生。

斷裂的根系使傷口復裂,新生的根系使傷口癒合。但正應了盛年那句“長生種也到了暮年”,新生根系的數量,不僅遠遠下於斷裂的根系,甚至太多新生的根系也自身難保,剛剛生成就不斷斷裂!

唯有強大的、源源不斷灌注到傷口上的特種內息,終於勉強與傷口的不斷開裂達成持平——暫時勉強癒合,留下一道新生的粉痕。

一道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再次開裂的粉痕。

獨孤求敗強自冷靜道:“盛年,你這傷口怎麼回事?”

盛年道:“我不是說過了嗎,長生種的壽命將盡,藥力衰退,傷口自然重新找上門來……”

獨孤求敗道:“不,你知道我在問什麼!別的傷我不了解,但你喉間的這道傷……這道傷到底怎麼回事,你當我看不出來?”

盛年被他訝了一訝,游到浴池邊拿了個橘子,便剝邊瞥他,道:“求大敗,你今天不是來找我每月論劍的么?怎麼還關心起這個?”

獨孤求敗道:“什麼樣的人,連一根木刺棍子都拿不穩,蠢得連着割了你十三下,才成功將你割喉?什麼樣的人,有這個資格和能力,能叫你乖乖引頸就戮,把脖子遞到他手下叫他割?!除了一個人——”

盛年不耐煩地打斷他:“那又怎樣?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而我現在還活着!時間就是生命,何必浪費生命關心這種瑣事!”

獨孤求敗:“……”

獨孤求敗驟然沉默。

他仰頭,閉上眼。

遮去自己眼底,那洶湧不息的複雜情緒。

室內一時,只剩下溫泉注水聲,和盛年剝橘子的聲音。

終於,獨孤求敗一聲長嘆。

他咬牙罵道:“盛小年,你向來最曉得怎麼惹人生氣!”

接着道:“那你的林大掌柜呢?你脊柱上的傷也複發過了,林詩音是不是因為這個,跟你生氣?”

盛年咬一瓣橘子,嘆道:“我認識的人里,長生種的事除了你,我沒再告訴任何人。”

獨孤求敗心中驀地一動。

盛年道:“長生種的藥力在二十歲后逐步減弱,我以前受過的傷都會複發出來。在我原本的設想里,等舊傷複發的時候,我就避着林大掌柜,省得她再操無謂的心。可是誰能想到——”

獨孤求敗道:“你也會有沒想到的事?”

盛年低啞道:“我怎麼想得到,長生種這麼不中用,第一處複發的舊傷,竟然比二十歲還提早了兩個半月,就來敲我門了!猝不及防防不勝防,當場就被林大掌柜抓了個正着!”

盛年說罷,懊惱地一擲,將每一瓣都互相對稱的八瓣橘子皮花,擲進溫泉邊的果碟!

八瓣橘子皮花上,坐進個飽滿渾圓的橘子肉,橘子皮花起死回生,向上一瓣瓣合攏,縫合,嚴絲合縫。

完整新鮮的橘子被從人麻袋裏拿出來,自粗糙的手掌轉到指尖貼了撥片的有力手掌,轉到拎着嗩吶的棕色手掌,又轉到……最後轉到半年前,燕衣戲樓剪綵時,即將登台唱戲的燕青衣手中。

“來了來了!大橘子橙橘子亮橘子好橘子!青衣接好嘍!”

燕衣戲樓的翟掌柜最後一個接過眾人接力遞來的橘子,放到紅裝翠鳳冠的燕青衣手中,祝福道:“圓滾橘子顛一顛,晦氣喪氣都走開!祝願青衣登台順順利利,一戲驚四座!”

燕青衣活潑蹦跳一下,屈膝向眾人回了個禮,以戲腔俏皮回道:“謝翟掌柜~謝大家連日來同我練戲~~願眾位今日登台順順利利,一戲驚四座!高力士、裴力士,眾位樂手,我們上台兒去~~!

眾人笑着齊應:“來了,貴妃~!”

翟掌柜在眾人身後,望着他們的背影,戳了戳身側的大魏班主,道:“眉目張揚,顧盼生姿,青衣唱戲時,眼裏真的有光哪!”

大魏班主駝着背,背負着雙手,得意道:“那可不?十多年前,我爹老魏在的時候,火眼金睛,一眼把青衣這小孩兒,從那乞丐堆里揪出來的!洗乾淨了,水靈靈的一個娃兒,雌雄莫辨的!

“一口氣的功底吊上來,能唱花旦能唱小生,翟掌柜,您瞧着吧,青衣今天的一場《貴妃醉酒》,在青衣那裏也就那樣。”

翟掌柜驚了:“也就那樣?連《貴妃醉酒》都只能算‘也就那樣’,難不成……青衣其他的更厲害、更拿手?”

大魏班主“嘿嘿”笑道:“您說呢?要不當年,我爹老魏怎麼沒給她取名兒叫‘燕花旦’,而是取名兒叫‘燕青衣’?”

翟掌柜低下頭來,悄摸捅了捅大魏班主,做賊似的豎了個大拇指,道:“你跟我說真的?青衣今天的一場《貴妃醉酒》,扮個花旦,就已經是‘這個’了;青衣扮起青衣來,還要更加‘這個’?”

大魏班主矜持“嗯”道:“真金不怕火煉!”

翟掌柜“哼哧哼哧”大樂,自顧自小聲嘀咕道:“爆了、要爆了啊!咱燕衣戲樓,這是要載入戲史啊!謝謝衣公子大老闆,謝謝青衣小姑娘,謝謝,謝謝大家!”

戲樓上邊在那唱戲,一翟一魏在這僻靜角落,邊看戲,邊你來我往地嘀咕。

大魏班主感嘆道:“青衣是個好姑娘啊,十二三年前還是個小傢伙時,脾氣怪怪的,跟誰都不親近。若非我爹老魏把她從乞丐堆里刨出來,給她一口飯吃,她怕是連我爹的話都不聽!

“後來過了一年多,發了洪水,把戲班吹散了一大半,青衣丟了,老魏也得了疫病,沒挨過半個月就死了。

“這年頭,戰亂個不休,戲班子不景氣啊!

“直到兩三年前,衣公子派的人找到了魏家戲班。我們才知道,當年的小姑娘出落成大姑娘了,找到了能依靠的良人,還念舊、記恩,回來找我們,找當年把自己的饅頭勻半個給她的老魏啦……”

翟掌柜聽着,一個勁地應。

說到這裏,大魏班主

看着五樓戲台上的楊貴妃,漸漸淚眼模糊:“老魏臨死前,就記着要看青衣登台唱戲,要我們找到她,說她能生能旦能青衣,有那一股子感情在裏頭,說‘青衣將來就是我們魏家戲班的台柱子!’

“……老魏啊,爹!你看見了嗎?青衣自己找回來啦!魏家戲班,活啦!”

翟掌柜一把抱住了大魏班主,沁淚嘆道:“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哪……”

這樣的故事,翟掌柜在飛衣商行隨隊跑商的時候,走南闖北的聽多了。天下人的喜事痛事,千篇一律,不盡相同。可翟掌柜還是每聽一次,就哭一回。

商行的其他人都道他姓翟的太婆媽,難成大器,可誰能想到,衣公子這一回,就是挑中了他,做燕衣戲樓的掌柜的?

翟掌柜心想,或許衣公子看中的,就是他姓翟的這副婆媽的、還不肯麻木下來的心腸。衣公子給燕衣戲樓、給這個心上人燕青衣和魏家戲班的新家,挑的不是一個能為他賺多少錢的強硬掌柜,而是能讓燕衣戲樓過得有人情味兒的掌柜!

翟掌柜這般在心裏想通了,心裏喜滋滋的,便聽身邊的大魏驚道:“青衣這動作,這是怎麼了?不小心閃到腰了?”

翟掌柜看去,便見燕青衣扮演的楊貴妃,正好結束第三次下腰飲酒的動作。但楊貴妃起身甩袖時,卻明顯比先前排戲時,要慢上兩拍。

燕青衣遮掩得實在太好。若非他們這些先前看過數十遍練戲的,不僅看不出燕青衣受了傷,還要贊楊貴妃這甩袖的慢,慢出了更深的韻味、更多的風情!

翟掌柜憂道:“這傷,大魏班主,你看得出來,青衣這傷重嗎?不行,我得去……”

“別去。”大魏班主一把拉住了要去叫停的翟掌柜,道:“青衣自己沒叫停,便是她決心演完這場戲。”

燕青衣果然一如無事,演完了這場戲。

只有坐在梳妝枱前緩慢卸妝的盛年自己知道,若非他在劇痛突然襲來的關頭,瞬息運功,用御氣訣往那複發的舊傷灌注了龐大內力,強撐不倒,他此時……已經斷成兩節,死在了戲台上!

‘死裏逃生。’

‘離七月十五的二十生辰還有兩個多月,這傷怎麼會提前複發?’

‘還有……為什麼……偏偏是這處傷,頭一個複發?!’

——‘越歸翼,有本事你就什麼都不要恨。’

——‘否則,你記得越深、恨得越深的傷,就越早找上你!’

盛年面無表情地對鏡擦拭,拭去臉上油彩,額頭的冷汗,露出下面的皮膚。

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以及,蒼白毫無血色的唇。

‘……痛。’

盛年又將胭脂,補回唇上。

伸手,一把扼住了身後,白愁飛的下顎。

他深沉地,目光在白愁飛的脖子上流連,努力遏制掐住他脖子的衝動,緩緩道:“白愁飛,你再說一遍?”

屈辱的、故作堅強的白愁飛。

這副好像我對你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的表情。

真可愛啊,白愁飛。

真有活力啊,白愁飛。

你知不知道,你越屈辱、越故作堅強,別人就越想欺負你?

想看你露出恥辱的神色。

想看你痛得哭叫。

想看你永恆地竭盡全力地飛,卻永恆地被人碾住翅膀!

盛年指尖勾動,龐大的內息在屋內匯聚,盡數湧入白愁飛的身軀!

痛楚的、小貓叫的白愁飛,軟軟地掛在了盛年的虎口上。

封住人內息的辦法有很多種。

但盛年偏偏選擇了,這最痛楚、最叫人尊嚴盡失的一種。

盛年靜靜地觀賞這一幕,胸中的暴虐和嫉妒,終於些

微平息。

‘感謝我吧。

‘這不是折磨,這是在救你,白愁飛。

‘救你從我手底下逃生。’

白愁飛。

想飛之心,永遠不死的白愁飛。

白愁飛。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嫉妒你那炫目的、撕扯一切的生機。

嫉妒你不息的燦爛的生命!

白愁飛。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就有多喜愛你——’

喜愛到,甚至儘力克制自己。

盛年落下馬車的車簾,目送換完裙裝的白愁飛壓抑着怒氣,從衣府的後門離開。

克制自己,不讓你真正——

絕望、破碎。

“咳。”一聲輕咳,彷彿空氣都隨之痛楚地震動!

衣公子陡然抓住馬車的車簾,整個人陷入白熊皮鋪就的輪椅中,胸前深藍色的衣襟上滲出細小血色,臉色比身下的白熊皮毛更加慘白。

他側首,冷汗簌簌而落,隱忍着,啞聲道:“……阿康,去請樹大夫。”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盛年何其傲[綜武俠]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盛年何其傲[綜武俠]
上一章下一章

第68章 衣公子的不良於行(2合1,1營養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