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奇道人（其1）
“杜少俠，這便要走？正巧我們趙家班也要離開此地，不知杜少俠想去往何處？”趙東升滿臉笑容，在客棧門口攔住了張景桓。
“只是帶着我這小兄弟周遊四處，沒有個具體想去的地方。”張景桓與關燁磊翻身上馬，“不知趙班主能給個好去處嗎？”
“那鷺山之東，柳州倒是個好去處，聽聞柳州城依山傍水，四河相織，四季如春，如今臨近秋日，卻依然是一派花紅柳綠，勝過春日啊。”趙東升手拿摺扇，就差一個講台，一個驚堂木，就能給你講上一天。
“柳州......嘶——”張景桓似乎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又轉頭看向關燁磊。“小磊子你什麼看法？”
“我都行。”
“那咱就走着！”張景桓一拍馬腿。“那趙班主，咱們就在鎮南門匯合。”二人消失在煙塵中。
“趙班主，您對我們幾個還不放心嗎？我們又不是只會戲檯子上的東西。”一旁的小玉梅雙手叉腰，一臉傲慢。
“此去柳州之後，我也就隱退了，我這個不孝子也得盡點兒女的義務，也沒給老趙家留個后，總得給家裏爹娘養老送終啊。以後這班子就交給你們了......咳咳咳。”趙東升用帕子捂住嘴，口中咳出血來。“現在還能動彈，孝敬孝敬爹娘。”
趙東升接過茶盞，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我對你們很信任，但是路上誰知會有什麼變故，你沒見過世面，打小就是沒日沒夜的唱戲，若是你真能見識見識那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那你就能理解我為什麼要去結交他們了。”
“哼，不就是一個大哥帶了個小弟嗎。”
“誰被人家一打二牽着鼻子走的啊。”一旁另一位青年男子一臉壞笑。
“小劉啊，你也好好聽着，到時候這班子你可要打點好了，咱們沒幾個會說話的，你的嘴要是用好了，未必比小玉梅那嘴賤多少。”
“哼。”小玉梅冷哼一聲，不服氣的找鐵牛去。
......
趙家班一行人二十來號人也出了城，趙東升的身影也小了起來，直到在遠處望，能被一片風吹落的葉子遮住，然後不見蹤影。
......
“欸，的虧咱哥倆跑得快，我跟你講，不出半個月，柳州這瘟疫就得起來。”一位頭戴斗笠，手拿朴刀的男子招呼小二備酒上菜。
“咱倆就這麼跑了會不會太不地道了。”另一位男子用手抓起一大把牛肉就往嘴裏塞。“柳州還是有對咱哥倆不錯的。”
“哼，就那狗官，跟他說了至少是個妖言惑眾，斬立決。”斗笠男狼吞虎咽，連喝三碗。“跟幾個還算說得過去的說一聲，信不信是他們的事，咱仁至義盡了，再過兩天去孔州求份差事去。”斗笠男有拿起一隻雞腿，骨頭也沒忘了啃兩口。“我聽說那什麼墨湖山莊的莊主不是就喜歡咱這會舞刀弄棒的嗎，而且就好看天天一院子的人打起來，你說咱倆去了能不能混口飯吃。”
斗笠男越說越急，手裏酒也忘了喝。“那狗官就會個徇私枉法，你莫不是忘了我那叔叔，收了銀子大堂上打死了！若不是打不過那孫老狗的，我至於受這氣？這下好了，就讓那倆人病死好了！就那大夫一看我媽窮，就不給治，你說說這什麼世道！你說我缺錢嗎？啊？你說我缺錢嗎？”說著說著
“冷靜冷靜，我知道，不缺錢，不缺錢啊。”那另一人話鋒一轉。“那墨湖山莊跟那鏢局沒什麼區別，保不齊還會丟了命，
而且我聽說墨湖山莊接的都是江湖上沒人敢接的鏢，到時候再得罪了誰，怕是日子不會好過。”
“那我也不在柳州受這氣！你要回去就你回去吧！”
......
“趙班主，您這戲班子帶多少年了。”張景桓騎着馬，與坐在馬車上的趙東升攀談起來。
“從我師傅那裏傳下來，也有二十來年了吧。”趙東升呵呵一笑，開始如數家珍地講述這戲班子與自己的故事。
趙東升少年的時候家裏還算說得過去，出生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裏，沒有壓迫的地主，也沒有貪官污吏。當他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就上山摘些果子到鎮上去賣，他最喜歡的便是在一家酒樓前叫賣，因為不僅人多，還能聽上戲，因此戲曲的種子自小就發了芽。
“後來我快十歲的時候吧，那時候也不懂事，就跟了一個戲班子跑路了，也沒跟爹娘說，後來爹娘是從別的小販那裏打聽到的我跟了他們走。”趙東升好像說的有些累了，喝了口茶水。
“再後來過了一年偷偷跟記賬的夥計認了字，跟爹娘書信報了平安，因為是戲班子嘛，少俠想必也是懂得，南來北往的難和家裏人書信來往，和家裏人甚少交談了。”趙東升有些愧疚，嘆了口氣。“幸虧老天爺讓我在唱戲上有些優勢，認老班主當了乾爹，再後來僥倖接手了戲班子，啊，倒不是我給改了名字，老班主也是姓趙的。”
“原來如此。”關燁磊兩眼放光地聽着趙東升講述着自己的故事，想問些什麼又住了嘴。
“不知杜少俠是從何而來，又是那方人士，像是杜少俠能這般人士，若是能聽得一二，那也是我三生有幸了。”
“啊，巴州那邊的，老家青山的。”張景桓瞧向關燁磊，一臉壞笑。“無門無派，只是跟個走鏢的師傅學過點拳腳功夫，所以稍微能打一點。”
“啊，那看來那位師傅想必也是功夫非凡啊。”趙東升馬上就聽出了其中的含義，笑臉附和。
“哪裏哪裏。”
張景桓和趙東升聊了一路，天漸漸暗了下來，但還沒找到個人家，只能在野外度過一萬，小玉梅當然是不用在意問題的，趙家班自然是能睡在馬車裏的。
“杜少俠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與我們在馬車裏擠擠。”
張景桓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來守夜，然後把關燁磊也拉了過來。
“桓哥，咱們為什麼非得跟他們一起走啊。”
張景桓用手指了指關燁磊，呵呵一笑“你小子不知道什麼叫還人情啊。”
“那那兩張請柬是他們給的啊。”
“不然呢”
“哦。”
......
夜已過半，天快到能見光的時候了。關燁磊迷迷糊糊地，馬上就睜不開眼了。
“小磊子醒醒，來人了。”張景桓神色凝重，遠望着對面走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