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實踐，小鎮多事（其1）
數日後。
“爺爺，這樣真的好嗎。”關燁磊望着眼前被搗爛的草藥混合物，身子微微顫抖，如臨大敵，他顫抖地咽了咽口水，轉頭看向自己親愛的爺爺，許平。
“你放心，喝出事了爺爺再給你救回來，但你要是再不喝的話蛇毒就該嚴重嘍，雖然我能給你吊回來，但疼的可是你。”許平一臉壞笑，倒掛在房樑上，呦噠呦噠地甩着手中的小瓷瓶。
事情是這樣的，這天關燁磊如往常一樣上山採藥，但是依舊沉浸在許平所教授的知識上，一時疏忽大意，看見葯叢忘記用木棍試探，結果被蛇咬了一口，幸虧離院子不遠，不然許平都聽不見那一聲慘叫，自行處理了一下，乖乖等待許平的到來。
許平到了后，先是給綁在傷口兩端的繩子鬆開，仔細查看傷口后，將繩子緊上，把關燁磊背了回去。於是，許平決定讓關燁磊自己配藥，在一聲又一聲指正與挑毛病之中，終於是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拿葯。
在一番心理鬥爭之後，關燁磊顫抖着敷上了草藥。“爺爺，我感覺我有點暈。”
“傻小子裝什麼病呢，這蛇就沒毒。”許平跳下房梁，不知從哪裏拿出剛才咬了關燁磊的“毒蛇”。一聽這話，關燁磊瞬間好一半，整個人都精神了一倍。
“你看看這蛇像毒蛇嗎？小時候你還拿着玩呢，被咬了哭半天人就沒事了，現在還不是照樣活蹦亂跳。”許平笑出了聲，把蛇放跑之後，又是樂的閉不上嘴。“你說你，在這活了十幾年了，居然還能怕這個？”
“咳咳。”許平咳嗽兩聲，強裝鎮定，拍了拍關燁磊的肩膀，對他給予一定表揚。“對於這個態度吧，是好的，以後不要忘了，有條件原地生火，烤一烤刀片后劃開傷口放血，別放太多，繩子記得隔段時間松一會，拿水沖洗。誒誒，葯就別放下來了，逼死蛇對外傷也有用處，以後遇見了可以留意一下。”說完就把手裏的小瓷瓶放到關燁磊手裏，讓他收好。“這是我自己配的，打成粉兌水外敷可止跌打損傷，內服可治感冒發燒之類的小病，藥方也在裏面，以後出去了可別丟了。”
平心而論，關燁磊現在突然覺得留在山裏跟爺爺學醫比出去看看世界精彩多了，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如獲至寶，在口袋中收好了。兩眼放光的看着許平，期待着許平能再給他什麼好東西。
“你小子還挺貪，下次再說吧，有機會去鎮上你陸叔那裏看看。”許平拍了拍關燁磊的肩膀，又拿出那個草扎的小人，讓關燁磊辨別學位經脈，以檢驗最近的學習成果。
“過兩天去找你陸叔學學。”
......
一個月後。
關燁磊猛地從床上坐起，拍了拍自己的臉，看了看房樑上的爺爺，躡手躡腳的拿了衣服，遁出了門，院子裏忙裏忙慌的換好衣服，不忘拿上草藥筐，帶上鐮刀，剛走出院門，猛地回頭在水井裏打了兩桶水提上，在後院葯田澆上水，翻出籬笆逃出院門。
“還好還好，今天陸叔要來取葯，爺爺就會要求順帶就把我帶上，只要今天遁開，這個月又安穩了。”關燁磊不禁狂喜，在山上狂奔起來，不禁高呼出聲，驚起一群飛鳥。
莫約是跑了一炷香時間吧，關燁磊忽的被什麼絆了一跤。
“卧*！”關燁磊摔了個四腳朝天，揉了頭腦袋，正想坐起來，卻發現一隻枯黃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右腿，關燁磊連踢帶踹，但無論怎樣都無法掙脫開來，
只見一個黃白頭髮老頭從一旁的草叢滑了出來，只見許平笑呵呵的看着關燁磊。
“小子，想去哪啊？”許平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笑吟吟的看着關燁磊，關燁磊四下觀望，尬笑道：“爺爺，你看我，大早起的就給您採藥去，您還攔我，這多不是事啊，哈哈哈......”隨即抓起一把土揚到許平臉上，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這小子。”許平抹了抹臉，啐了兩口唾沫，笑呵呵的追了上去，雖然已經年過古稀，但是身體依舊硬朗，絲毫不輸於關燁磊這個十二三歲的小夥子。
另一邊。
關燁磊潛入河底，找了根蘆葦管，心想着這總不能找到自己了吧。只聽許平的話從四面八方傳來。
“人中黃，望月砂，五靈脂，夜明砂，混合碾碎，搗成粉末。”關燁磊一時沒聽出是什麼藥方，就又聽到許平的聲音“投入河中。”
關燁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向岸邊游去，剛出水，就看見許平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睛迷成一根針似的。“逗你玩的。”關燁磊一口河水噴到許平臉上，抄起草叢中的葯筐往前奔去，前面正是山坡，此時正值春季，春草萌動，關燁磊滑到山腳，面對三岔口，慌不擇路的他直衝中間那條。
“哎呦。”只見一個拐彎，關燁磊跟許平撞了個滿懷，連忙返回，卻被許平不知道哪裏來的草繩套住，捆了個結實，許平背上藥筐，不知道哪裏拿了根棍子，挑起關燁磊就往竹院走去。
“爺爺，我真的不想去陸叔那裏。”關燁磊可憐的大眼睛眨巴了眨巴，但許平也是不由分說，扛着關燁磊就向竹院奔去哪怕身上扛着個人，這個小老頭也是飛奔如風，不到半炷香時間，就跑回了竹院，只見院中關燁磊“心心念念”的陸叔已經等候多時了。
“呦，許叔，您這是上山打獵去了，還捆頭豬回來......”陸叔的聲音越來越小，陸叔揉了揉眼睛，迷成根針似的細。
鎮上的人都知道，陸成的眼睛是鎮上出了名的不好使，等他看見許平跳進院子，才看清許平扛住的並不是頭豬，而是個人，不過許平綁人的手法的確是鄉下綁豬的標準手法。
“你們爺倆，是不是我每次來你倆都得都得整這麼一出。”陸成無奈的笑笑，看着許平把關燁磊架在架子上，綁了個結結實實。
關燁磊欲哭無淚，只能老老實實等着許平和陸成嘮嗑。
“小陸啊，最近給你開的方子有好好吃吧。”許平沏了壺茶，邊端過來邊問。
“我這哪能不聽您的話呢，都是干這行的，我清楚得很。”陸成笑了笑。
“然後就是不要太晚睡了啊，我給你的書慢慢看，不必着急，大晚上低個頭那麼暗的光，眼睛不廢才怪嘞。”許平倒上一杯茶，送到陸成面前。
“唉，求知若渴嘛，您這書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陸成試探性的問了問，並不在意送到眼前的好茶，但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誒，”許平故意把聲音拉的特別長。“不可雲不可雲。”許平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示意陸成喝茶。“喝茶喝茶，這上好的茶葉別浪費了。”
......
“爺爺，咱啥時候給我放下來啊。”關燁磊終於是等的要崩潰了，每次他親愛的陸叔來，他總要去山上躲躲，這已經算是爺倆的娛樂活動了，陸成第一次看見許平把關燁磊扛着回來，還是十分詫異的，但次數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來來來，不說我都忘了，趕緊給孩子放下來吧。”陸成茶沒喝兩口，趕緊起身要給關燁磊解綁，許平卻打斷道：“再讓他吊會把，沒準以後就沒機會了，沒那機會了。呵呵呵。”許平笑了笑，捋了捋鬍子。
“沒機會了？確實，孩子都大了，你也快乾不過他了。哈哈哈。”陸成也笑了笑，沒再起身。
“唉，哪裏是那回事，這小子多大也鬥不過我，你看這小子也大了，我找了個人，倆月後帶他出去看看，要是有機會外邊找個活，又或者像那些熱血的小年輕一般，找個門派混混，混不好大不了再回來找我唄，再不濟也能夠給你打個下手。”許平吹了吹氣，細細品起茶來。陸成則是有點驚訝眨了眨眼睛，轉了三圈後點了點頭。
“是啊，孩子大了確實該出去看看。確實，確實。”陸成讚許的點了點頭。
關燁磊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等待着倆人把嗑慢慢嘮完，實際上倆人就是在打啞謎，不吐不快但又不敢直說，翻譯出來就是這樣的。
“小陸啊，就別打我藥方的主意了，你沒那機會了。”
“都是干這行的為什麼就不能透露透露呢。”
“你就踏實看我給那點，剩下的別想惦記了。”
“我也是好學嘛，沒什麼惡意。那您告訴告訴我您是怎麼的來的唄。”
“靜瞎打聽，你就別操那心了。而且你以後也沒機會了。”
“您這是怕我超了您？”
“你想多了，你的醫術一天是我教的，一天就不可能超我，你要是幫幫我家小子，我興許能給你，但你也絕對超不過我。”
“您這是想交代後事啊，不管怎樣那也是我侄子，雖然不是親的，但我也不能不管。”
二人以為關燁磊不懂其中的真意，但實際上陸成來討要醫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聽得多了傻子也能聽懂了。
“爺爺——”關燁磊不耐煩的打斷二人談論，經常被綁他也鍛鍊出了一定的自我解綁的能力，這次許平綁的不算緊，也不算複雜，終於是把手解開了。關燁磊不斷揮舞手臂，倒吊的他瘋狂展示自己的成績。
“你小子還解開了？行啊，比說這小子以後沒準真能超了我，哈哈哈。”許平笑出了聲，看着路程，陸成也跟着笑，院內充滿了歡快的氣息，笑着笑着，許平又把關燁磊綁了起來，特地給手多綁兩圈。
“行了，你把這小子帶去打打下手吧，跟山裡都快憋死了，到時候出去了別啥也不認識，哈哈哈。”許平挑着關燁磊，帶着扛着葯筐的陸成向山下走去。在房內一個不知名的角落，一本《本草綱目》靜靜陳落住，落了灰，顯然很久沒有翻看過了，但是有些掉頁和書上的批註無不彰顯着他曾經是多麼被重視過，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一般人因為一本書十分珍貴，大多數都會另起一本抄錄批註，而不是在書上直接批註。
......
青山之下便是青鳥鎮，你說奇不奇怪，山改名了鎮子卻沒改名，大概是這裏的人覺得這名字太難聽了才沒改變，這個鎮子處於兩河會聚之處，所以來往之人絕不算少，但是河流流域不廣，河流短且旱季斷流，所以發展沒有那麼迅速。在與看門的老漢打了聲招呼后，兩人走進了鎮上，關燁磊？他還被挑着，嘴巴被堵住了。
“許爺爺來啦。”
一個莫約三四歲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向三人跑來，臉上洋溢着純真的笑容，只不過吐出的話語有些傷人罷了。
“關哥哥真廢，又被綁起來了。”
“茄子妞。”關燁磊聽到這話立馬把嘴裏的破布吐了出來。
“爺爺，你看看他不不......不講貌貌。”
“是不講禮貌，哈哈哈。”許平忍不住笑出了聲，把關燁磊隨手一扔，招呼小女孩過來。“來，爺爺抱抱。”
小女孩的名字叫做陸落蘇，好聽吧，許平起的，實際上是茄子的別稱，不知道許平從哪裏聽過，畢竟他自稱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到這裏，見過很多奇人異士應該不奇怪吧，後來關燁磊在給許平整理書的時候偶然看到看到一本草藥書，才知道落蘇這麼好聽的名字，原來是茄子的意思，從此陸落蘇和茄子在關燁磊眼裏脫不了干係了，已經死死焊在一起了。
陸成年輕時立志讀書成才，考取功名，但是在一次趕路的時候跌落山崖，四肢骨頭碎了個乾淨，卻被許平救出，一個月之後居然就能跑動，慢慢的陸成認為到讀書無用，他認為通過讀書功成名就的人只不過是在殿堂之上大講空話，就算多麼的有實力卻不能為民服務，而學醫，可以到底層去，到人民群眾之間去，也必須到底層去，到群眾之間去。所以棄文從醫，找到許平請求拜師，但是許平陰晴不定，高興的時候什麼都教，不高興的時候人也找不到，而且教什麼什麼時候教完全看許平心情，而且完全找不到許平的人影，但是勝不過陸成悟性好，也是小有所成，救人無數。直到十年前許平帶着關燁磊來到青鳥鎮，也就是陸成的老家，此後陸成每個月都要上山討教，後來許平表示有些不是能教的，例如許平救下陸成時用的奇葯。
後來結婚生子，妻子不幸難產離世，父母相繼離世，一個人艱難拉扯女兒長大，但是鄰里街坊也免不了孩子是個災星的傳聞，都說陸成因為救人無數被老天眷顧，所以幸免於難，於是這一戶人家鄉親們是又親又怕。
關燁磊長大些便被許平排上山采草藥，給陸成提供葯源，讓他的生活輕鬆不少，有時關燁磊還會來打打下手，陸落蘇也便有了個伴，不算孤單。但是許平給了些藥方給陸成，讓他餵給關燁磊，但是這些葯要麼奇苦無比，要麼味道刺鼻，關燁磊都是艱難的舔近胃中，那之後關燁磊就經常與許平捉迷藏。
許平簡單交代下事情，把陸落蘇放下，拍了拍袖子走人，留下被五花大綁的關燁磊在原地，陸落蘇拿了根棍子捅了捅關燁磊，笑着跑開了，陸成笑了笑，給關燁磊鬆綁，關燁磊活動了一下重獲自由的四肢，幫忙拿起地上的葯筐，搬入藥鋪，準備淘洗還是怎樣就是后話了。
“小關啊，到時候別忘了跟你爺爺說說醫書的事，你看你陸叔對你好不好。”
“哎呀陸叔，要是我爺爺能給你你就不用找我了。”關燁磊第一次確實被問得不知所措，不過後來次數多了也就知道了該如何應對了。
“唉，還沒吃飯呢吧，先吃飯吧。”陸成顯然是不死心，拉着關燁磊去另一間房中，已經做好的飯菜擺放在桌上，關燁磊也是沒客氣，大快朵頤起來，確實，早上起來就光顧着如何躲避他親愛的爺爺了，飯也沒吃上，現在大中午的肚子也是空空如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