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份
安白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會議室內。
“經過法醫屍檢，從死者身上提取的蛆蟲生長情況和屍體腐敗情況基本可以確定，案發時間是四天前的晚上。造成死者死亡的原因是後腦遭到多次鈍器擊打，法醫在死者後腦發現多個直徑為三厘米的圓形鈍器擊打所導致的缺口，老趙推測作案工具是釘鎚。”
宋蓮指着放映機上的屍檢照片向隊裏的同志們說明案件情況。
“老大，死者身份確定了嗎？”隊裏的一個隊員問到。
“死者衣物完整，在衣服內包里發現了錢包，但是沒有發現身份證明，衣物及隨身物品正在進行進一步鑒定和調查，希望能獲得更多線索。因為身體高度腐敗，呈現巨人觀狀，面部腫脹過度，無法獲得死者有用的面部特徵。”
宋蓮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睛繼續說道。
“但是老趙還是給了我們一些線索，昨天連夜對死者屍體進行了屍檢，從死者的趾骨和牙齒確定了死者年齡在四十到四十五歲之間，身高一米七三。”
“沒有拿走錢包，證明應該不是搶劫殺人。那作案人的動機可能是什麼呢？沒有什麼新的線索了嗎？”另一名隊員問道。
楊浩看見宋蓮的樣子，知道了自己的老大估計又是一夜未睡，趕忙接過話。
“當然有，除了以上線索，經過屍檢，老趙還發現死者手腕有擠壓痕迹，嘴周圍提取到疑似膠帶殘留物，推測死者生前應該遭到捆綁控制，兇手應該是將死者控制后帶到這個地方進行殺害。”
楊浩皺了皺眉，思索道。“但是奇怪的是現場未發現捆綁的繩索，並且擠壓痕迹應該是生前形成，所以兇手應該是解開了死者的繩索和膠帶后再進行的犯罪。既然控制住了人，解開了再殺不是多此一舉嗎？是綁架撕票嗎？”
“問話！”
宋蓮睜開眼突然開口說道。
“什麼？什麼問話？”楊浩問。
“為了問話才解開，不會是綁架。其一，綁架后應該是找地方藏起被綁架人，而不是拖到河邊殺害。其二，死者已經死亡至少四天，如果是撕票，家屬早就來報案了。我推測，作案人是為了和死者談判，或者是問話，甚至一開始沒有殺人的想法，是問話過程中情緒激動才突然動手，事後因為害怕才趕緊離開作案現場。”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在法醫那邊有更多線索出來之前我們也必須馬上行動起來！羅傑！”
“在！”一大隊隊長羅傑應道。
“你帶一大隊立刻前往現場周邊走訪，看看有沒有地方有攝像頭，問一下附近居民當天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或者見到什麼陌生人，程序你們都清楚，馬上給我出發！”
“是！”羅傑和幾個隊員立刻起身走出會議室。
“二大隊立即調查最近的失蹤人口有沒有符合受害者衣物特徵的人。楊浩和我再去一次老趙那邊，看看會不會有什麼新線索。解散！”
“是！”大家異口同聲。
老趙作為經驗豐富的老法醫，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案情有幫助的細節。此時的他正在對死者衣物進行進一步化驗檢查。
“宋隊，怎麼過來了，有什麼情況我會告訴你，你們專心辦案就好。”
“等不了了，老趙，還有什麼新的線索”
“我們對死者所着的西服進行了化驗，發現是英國高級面料，這件西服極有可能是量身定製，死者應該是社會地位比較高的人。
另外，我發現死者左腳鞋後跟磨比右腳更嚴重，根據磨損痕迹我推測，死者左腳應該有一點跛腳。其他的目前還沒有新發現，宋隊。”
“好，辛苦你了，老趙。”
宋蓮回到辦公室，再次揉起太陽穴，閉上眼睛細細思索着目前掌握的線索，整理起辦案思路來。
現在所掌握的東西實在有限，僅從死者的年紀和衣物以及跛腳的特徵找到死者身份無異於大海撈針。宋蓮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一大隊走訪調查和二大隊那邊調查失蹤人口的過程中能夠找到案情的突破口。
時間過去了三天，一大隊和二大隊皆未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大家愁得焦頭爛額，但還是一無進展。
“浩哥，有新案子！”一名警員推開門看見楊浩后說道。
“怎麼啦，什麼案子，火急火燎的！”
“興南建設集團門口有工人暴力討薪，把保安腦袋都打開花了，現在人已經控制起來，正在等着過去審。”
“老大，我先過去看看，了解一下情況。”楊浩轉頭對宋蓮說。
宋蓮伸了個懶腰，“我們一起吧，換個案件聽聽或許我們能找到新的方向”
審訊室內，一個中年男子坐在審訊位，手銬把他牢牢拷在面前的小桌板上。從他那雙佈滿白點的解放鞋和洗得發白的深藍色滌綸襯衫可以知道這是一個務工的苦命人。
楊浩一本正經，面帶嚴肅地提問，“說吧，趕緊交代，趁早坦白。”
“警……警官……我……我錯了，那個保安一直攔住我，當時大家情緒都很激動，我……我一怒之下拿起街邊的磚頭就拍他頭上了，然後……然後……他就不起來了……”中年人滿頭冒汗，聲音顫抖，似乎對自己當時的行為充滿了後悔和不解。
“保安沒事，只是暈了過去，現在在醫院裏，你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我們會向檢察院和法院爭取更好的條件，明白了嗎？”宋蓮溫柔地安慰道。
“好！好！女警官，你問，我什麼都說。”中年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睜大了眼，情緒十分激動。
“這次暴力討薪是誰帶頭的，怎麼會聚集那麼多人，誰是組織者！”
“我……不……我們都不知道，大家都接到一個座機電話，說是興南建設集團的老闆黃鶴三天前攜款跑路了，我們的血汗錢全在那邊，讓我們把事兒鬧大，引起政府的注意，或許就能把錢要回來了！”中年人突然哭泣了起來，“警官，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呀…………嗚嗚……我們都是農民工，無權無勢，家裏老人孩子都指望着這筆錢呢，黃鶴那個該死的，一直欠着咱的錢不給，現在還跑路了，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呀！”
“知道了，我們會去興南那邊了解情況，放心，有什麼事情政府會給你們做主，但是暴力討薪是不可取的行為，明白了嗎？”宋蓮語氣嚴厲地說道，“你先在這呆幾天吧，後續有什麼問題我們會再找你。”
言閉，兩人走出了審訊室。
“老大，這個電話是誰打的呀，怎麼這些人都接到了，感覺有些問題。”
“嗯，先去興南建設集團那邊了解情況吧！”
興南建設集團位於安白市楠西區，是安白市一所上市企業，董事長黃鶴系全省著名企業家，但是宋蓮和楊浩都知道，這個黃鶴一直是劣跡斑斑，雖然沒有實質證據，但是這個人早年牽扯進好幾件涉黑案件，不過都用錢權解決了。
“我們是公安局的，要找你們董事長黃鶴了解一下情況。”宋蓮和楊浩亮出證件，向前台說道。
“警官，我們老闆已經四天沒來上班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裏了，今天出事以後也聯繫不到他。”
宋蓮瞳孔猛的收縮，“四天！！你們老闆左腳是不是有殘疾！”
就在這個時候，還沒等前台回答，宋蓮突然聽見某個人的聲音。
“蓮姐！是你嗎？”
宋蓮轉過頭去，楊浩從她臉上看到十數年未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