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農家趣事
沈芊君咬着下唇,沒想到被自己的親娘問這些的時候,居然這麼害臊。
“真好,母后想看看外孫的樣子”,安后說著,摸索着便拉起沈芊君的手,語氣里全是期待。
一聽安后這麼一說,沈芊君立刻怔神,“母后,你怎麼知道是外孫而不是外孫女?”立即,她便反應過來,“好啊,那廝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啊,母后,你千萬別聽他胡說,他沒個正經的。”
“母后什麼都不知道,瞎猜的”,安后淡淡笑着,可是臉上立即露出了一絲的憂傷。
沈芊君知道她難過什麼,今日千乘晏本想給她過個壽辰的,地點應該就是吳府吧,而他所說的大禮,就是他父親駕崩的消息吧,不過想來,現在安後跟着他們走,興許也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用去立刻接受自己的親生兒子濕父的事實。
皇宮裏,響起了三聲國喪之樂,在這個寂靜的夜裏,顯得更加可怖,那回聲順着一座座宮殿傳播着,夜色中,千乘晏手執着一把帶血的長劍,那長劍還在滴血,他陰森冷鶩地拿着劍,眼裏殺氣卻一點也沒有消散,宮殿門前,一群妃子們逃竄,她們有驚慌失措甚至連鞋子都忘記穿的,有的剛走到門口便被千乘晏的劍抹了脖子,僥倖走了幾步的,最後還是會死在千乘晏的劍下。
青石板磚上,沾滿了女人的頭髮和鮮血,一片哀鳴聲不斷。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只可惜,這一聲聲慘叫不但沒有求的千乘晏的原諒,反而更加激怒了他的恨意,“饒?當初有誰肯饒我母后?”說畢,一劍揮舞出去,立即便死了一排的人。
最後,整片院子都淌滿了女人的屍體和鮮血,千乘晏就那麼踩着屍體,走進了宮殿。
宮殿迎面走來的宮女臉上帶着驚恐,卻都被千乘晏一個個殺死,他的眼睛,此刻只有如火一般的仇恨。
直到他滿布鮮血的朝靴踏進了宮殿,大殿中央,一個妖嬈的女子穿着露肩的金色靈片長裙,臉上是濃妝艷抹,她冷靜地看着來人,淡淡一笑,“太子殿下,想不到本宮終究不是你的對手,怪就怪,你的父皇,太無能了!哈哈,哈哈”,女子陰鶩的聲音響徹整個後宮,最後,她的舌頭狠狠咬下,眼珠子立即隱匿不見,一口烏黑的毒血隨即吐出,她張開雙手,如一隻鳳凰一般往後栽倒下去。
千乘晏冷冷地看着倒下的人,幾乎能把整座宮殿都鎮塌般,可是他卻無動於衷,“吳隱,將她的屍體掛到宮門口,暴屍三天!”
“是”,吳隱手指着地上的人,立即便有一大群的內監前來,將女人的屍體拖走。
“不好了,不好了,太子殿下不好了,皇後娘娘和公主殿下都不見了!”
就在千乘晏心口的戾氣總算消散了一些的時候,忽然,外頭匆匆忙忙走來一個侍衛,只是他的話音剛落,便被一旁的吳隱用刀子抹掉了腦袋,“廢物!”
千乘晏看都沒看地上的屍體,而是一揚身上的黑色披風,怒斥着,“隨本太子去北門!”
馬車走了許久都沒有追兵而來,於是高冉昊索性在郊外停下,然後打開車門問着裏面的人,“咱們現在是進城還是下鄉?”
“不能出去么?若是被皇兄發現了,我們就逃不掉了”,沈芊君蹙眉,探出身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四處都是烏起碼黑,看上去有些可怕。
“就說你是豬腦子,今日宮中有大事,城門定是早就被封鎖並嚴加守衛了,怎麼可能由地咱們混出去?”高冉昊伸手點了點沈芊君的腦門,露出一副很無奈鄙視的樣子。
沈芊君捂着額頭,卻立即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就是怕高冉昊一時說漏了嘴,把南越皇宮如今已經易主的消息告訴安后。
半晌的安靜,安后覺得不對經,伸手抓了抓沈芊君,“怎麼了,君兒?我覺得女婿說的對,咱們進城下鄉都可以,其實只要我和晏兒好好說,他會准我隨你們去大雲看望我的外孫和竹兒的。”
沈芊君半晌不語,若安後知道她早已不在大雲,而是輾轉到了北鮮,並成為了北鮮這次侵略南越的先頭部隊,她還能這麼平靜嗎?她會怎麼想?沈芊君搖着頭,她不想讓安后傷心。
“那你說,進城安全還是下鄉安全?”沈芊君認真道,不禁打了個寒噤。
高冉昊脫下自己身上的銀狐裘,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都一樣…”。
沈芊君翻了個白眼,真想一腳把這個男人踹下去,“那你還說個屁!那就去客棧住吧,條件好一些。”
“可是客棧的開銷比較大,這個費用怎麼算?”高冉昊俯身湊到沈芊君跟前,然後抓着她的手腕,眼裏露出了一絲**的神色,沈芊君急忙甩開他的手,看了眼身邊的安后,還好她看不見,不然自己可要羞死了。
“那就找一家農家吧”,翻了個白眼,直接把門再次重重關上。
高冉昊風雅一笑,收起淺笑的唇角,然後緊握着韁繩便衝著門道,“坐好了,出發了!”話音剛落,他冷地打了個寒噤。
門砰咚被打開,沈芊君手裏抓着銀色毛裘白了眼外面一身風涼的男人,然後衝著他道,“我好熱,你自己穿吧。”
看着沈芊君顫顫巍巍的手,分明凍得要死,可是她嘴上還是不肯服輸,高冉昊淺笑盈盈,推開毛裘,然後湊到人兒的耳邊,衝著她細軟的耳蝸吹了口熱氣,“我肝火旺盛,還是你穿吧,若是不趁這驅車的空蕩好好降火,指不定晚上咱們會大幹一場…”。
對上男人玩味的眼神,又看了眼高冉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口的樣子,沈芊君立即咬牙,活該被凍死,臭流氓!她立即坐回馬車內,然後將門砰咚一關。
安后不說話,可是卻聽地極其認真,她能感覺地到,兩人彼此都很關心對方,但都是刀子嘴,誰都不肯說實話。
馬車內,沈芊君陪着安后聊天,給她將天南地北的事,馬車裏時不時能發出一陣歡快的笑聲。
高冉昊微微揚起唇角,看着漆黑的郊外,忽然停了下來。
沈芊君推開車門,看了眼外面依舊是一片漆黑荒蕪,不滿地努嘴,“又搞什麼鬼?”
“還是把馬車停在郊外比較好,咱們走路吧,一邊當散心,順便聯絡聯絡感情,可好?”高冉昊邊笑着,邊伸出一隻大手,遞給沈芊君,示意她接着自己的手下來。
沈芊君看了看那手,然後轉身到馬車裏,對着安后道,“母后,咱們下車吧,馬車的目標太大,我怕皇兄很快帶着人會找到。”
“好”,安后伸出手搭上沈芊君的手,然後被高冉昊攙扶着下來,當他再次伸出手的時候,沈芊君想要拒絕,卻被高冉昊一把摟在了懷裏,騰空抱了下來,“你帶着丈母娘在這裏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恩”,沈芊君應着,慌忙從高冉昊的懷裏跳下,胡亂地捋着耳際的頭髮,然後走到安後身邊,攙扶着她站到了大路的一邊。
高冉昊牽扯馬便走進了黑暗的草叢裏,他白色的身影慢慢消失,許久后,他才又重新出來,但是衣玦上,已經沾上了很多泥巴,污泥斑駁地在白色衣服上斑斑點點,一向愛乾淨的他,這時候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沈芊君收回眼眸,其實心裏卻是很感動的,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挽着安后,回頭看了他一眼,“咱們去哪裏?”
高冉昊走上前來,拉起了安后的衣袖,笑眯眯着,“娘,我來扶你,可能您要講究一晚了,咱們今晚可能要在這野外找一戶農家住下了。”
“你不是說進城的么?”沈芊君看着安後腳上穿着的金絲錦繡鞋,那一雙小腳哪裏能長途跋涉,又加之她長年在後宮生活,雖然後來被打入冷宮了,但是日常起居還是有人伺候的,這苦她能受么?
“你真以為我們是銅牆鐵壁,不怕死?不信你去看看,現在估計皇城裏已經戒備森嚴,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了”,高冉昊不以為然,挽着安後走了幾步,發現她走路確實很慢,而且看不見,不免影響進度,他蹙了蹙眉頭,然後回頭衝著還愣在原地的人道,“笨女人,還不快點來幫忙,我背着丈母娘,這樣快一些。”
沈芊君被這麼一吼,立即怔怔跑了過去,看着蹲在地上一身風雅的男子,有些好笑。
“其實我能走的…”,安後有些尷尬着,沈芊君忙搭上她的手,“母后,你讓他背吧,他的輕功好,咱們現在不是不想被皇兄找到么,他一定不會同意你跟我們離開南越的,難道你不想見自己的小外孫么?”
“當然想”,安后立即應着,然後乖乖地摟上了高冉昊的脖子,嘴角卻隱約有一絲笑,這個小夥子,真不錯。
高冉昊起身,背着人便飛速走了起來,因為要顧及沈芊君,他偶爾回頭,然後嘴上寵溺一笑,“君兒。”
“恩?”沈芊君喘着粗氣,真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這麼行,背着人居然還能走這麼快,她彎腰起身,看着不遠處的兩人,都在笑。
“不如咱們比試比試,看看誰先到那棵樹。”高冉昊淺淺笑着,隨手指了指遠在十萬八千里的地方。
沈芊君眯縫起眼睛細看,卻也看不到什麼樹,蹙眉直起身,“賭注是什麼?”
“你說好了,我一向都這麼大度”,高冉昊背着安后正了正,他身上的人不禁被逗笑了,“好女婿,你這話就說對了,時刻讓着自己的女人,才是好男人。”
“那是當然,丈母娘,你放心,我不僅讓着她,也讓着您。”
“你這張嘴巴啊,真是讓人說你什麼好呢”,安后眯縫着眼睛笑着。
沈芊君站在老遠看着那邊的兩人交頭接耳,就知道高冉昊又要耍什麼花招了,她小跑了過去,然後嘿嘿一笑,“誰贏了,就掌管財政大權,無怨無悔。”經過幾次和高冉昊的較量,她深深掌握了這個男人的弱點,而這麼久在一起,她最為惱怒地便是這個臭男人,總是死摳門!她必須掌控財政大權。
“好”,高冉昊笑得風雅,其實只是為了用激將法讓沈芊君走路不會覺得那麼累,所以才用這種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那麼一言為定,蓋章約定!”沈芊君笑嘻嘻着,難得見她此刻表露出這麼童真的一面,她用大拇指緊緊地按住男人的腦門,然後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便狂奔了起來,“一、二、三,開始!”
她明顯耍賴,人已經一溜煙地跑走了,看着如兔子一般逃走的人,高冉昊嘴角露出寵溺一笑,然後對着身後的人小聲道,“娘,抓緊我了,咱們好歹裝個樣子跟她比比。”
“恩?耗子,你不是說要跟她比試么?”安后驚詫問着,隨即便又淺笑了起來,然後點頭道,“好,裝個樣子。”
高冉昊點頭,然後腳下生煙跑了起來,只是快要接近沈芊君的時候,他卻故意放慢了腳步,緊緊地跟在了她身後,看着她拚命奔跑的身影,傻子,只要有一點奮鬥目標,哪怕再渺小,你都會這樣拼盡全力。
他嘴角微微一揚,卻是恰到好處地和人兒保持着距離,看着她一邊喘氣,一邊卻無力擺手的身影。
“娘,君兒現在的樣子好傻好獃”,高冉昊說地很小聲。
安后甜甜地笑着,卻忽然問道,“我在深宮多年,已經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大事了。但是晏兒在很小的時候就經常跟我提過,他有個好夥伴,叫耗子,方才問你名字的時候,你也讓我喊你耗子,你們是不是同一個人?”
“是同一個人,不過我對小時候的事都不記得了”。
安后一聽,眼眸一垂,以為高冉昊中道得過重病才會忘記以前地舊事,覺得自己可能觸及到了人家的傷心事,於是不再說話了。
直到她漸漸感覺到高冉昊的步子放慢了,才問道,“到了?”
“恩”,高冉昊剛應聲,沈芊君站在樹下便得意地朝着這邊揮手,大笑了起來,“我贏了,哈哈,錢袋子都歸我。”
說畢,走到高冉昊身邊,便像土匪一般地搜颳起他的錢袋來。
“唉,你耍賴啊,何況我還背着娘呢,我輸得不公平啊。”高冉昊故意叫屈,可是沈芊君只白了他一眼,然後掂量了一下錢袋,滿意一笑,“你可沒說規則是怎樣的,走吧,趕緊找人家住下吧,天色不早了。”
“好”,高冉昊笑着,兩人便一起並肩走着,身影被拉長。
“你怎麼知道有樹的?”沈芊君一直好奇,她的視力又不差,為何高冉昊看得到樹,她看不到?莫非他的眼睛也比尋常人好?
“我若是我有千里眼你信不信?”高冉昊在心裏偷笑,他哪裏看得到什麼樹,方才他就是隨手一指,沒想到這個笨女人便一直沒有目標地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了,不過,他的心也跟着觸動了,這個傻瓜,現在應該很相信自己吧,所以他不能讓她傷心,不能欺騙她。
“啊,有人家了”,兩人說話之餘,沈芊君已經看到了大路邊上的一戶人家,還零星地點着燈火。
她急忙上前去敲門,聲音喊地很輕,“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即便是這麼輕的聲音,可是當高冉昊也不說話時,便顯得十分寂靜。
敲了許久,終於有人來開門了,是一個二十幾歲的男人,身上披了一件褂子,當他打開門一看柵欄邊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子時,立即為難地衝著裏面喊着,“娘子,你出來瞧瞧。”
彼時屋子裏便走來一名女子,懷裏還捧着一個小娃娃,看着外頭的人道,“姑娘,這麼晚了,你有事嗎?”
“是這樣的”,沈芊君還在思考着怎麼編一個故事讓這戶人家收留他們,高冉昊已經攙扶着安後走上前來。
“這位大哥,大嫂,我們是從楚州進京來尋親的,可是幾年的光景,我那親戚卻早已不在,如今天色已晚,你看我娘她眼睛不好,我們四處又找不到落腳的地方,還想請問能不能在你們這借住一宿?”高冉昊此刻臉上的神情已經很認真了,這故事編地也還算感人,沈芊君看了他一眼,不免佩服他演戲的技術來。
“好,大娘您請進”,男人聽完高冉昊的話,便好心上前,幫着一起攙扶安后。
三人這才進了屋子,女人便抱着孩子好客地端上茶碗來,“寒舍沒有什麼可以招待的,你們路上也口渴了吧?這是我婆婆自己做的枸杞茶,味道很好,你們嘗嘗。”
看着三個茶杯里蕩漾的枸杞,隱約還帶着一股的清香,沈芊君忙笑着接過茶杯,“謝謝”,一口清甜的茶水,入口便覺得方才因為奔跑而乾咳的嗓子也被滋潤了。
“我們家就兩間房,不如今晚這位公子就和我家阿牛擠一擠吧,姑娘,你和你娘親跟着我和婆婆還有兩個孩子擠一擠吧?”女人抱着懷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陌生人來了,孩子忽然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女人忙喊着自己的丈夫,“阿牛,你去收拾收拾屋子”,她現在抽不開身。
可是阿牛進去了又出來,明顯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該從何處收拾,他只會殺豬啊,其他都不會。
似是看出了兩夫妻的為難,沈芊君笑着起身,走到女人面前,“阿牛嫂,讓我試試吧?”她張開手,示意讓自己來哄孩子。
阿牛嫂點了點頭,然後小心地把懷中的孩子交給沈芊君。
原本那孩子還在哭,可是到了沈芊君懷裏,便安靜下來,並睜開雙眼直直地看着她,沈芊君寵溺一笑,走到安後跟前,慢慢蹲下,將小娃娃的小手放到了安后的手上,“娘,您的外孫比他大一些,不過也是這麼可愛。”
“是么?”感覺到了那軟綿綿的小手在自己的手掌心上來回,安后眯起眼睛便笑了起來,伸出另一隻手,玩着那一隻小手,小娃娃被逗地咯咯咯笑着。
待阿牛嫂出來的時候,看到沈芊君蹲在藤椅邊,逗着安后的樣子,其樂融融,倒真像是一家人。
“姑娘,大娘,屋子收拾好了,跟我來吧,阿牛哥,你帶着這位公子也去休息吧。”阿牛嫂走上前來接過孩子便轉身朝屋子裏走去。
沈芊君笑着攙扶安后,看了眼還端坐在茶几邊喝茶的人,“你們喊他小高就行了,喊我阿君就行了,可不要再公子姑娘地喊,這樣我們反倒覺得生分,倒是覺得叨擾你們了。”
“好”,阿牛嫂很客氣地笑着,等着沈芊君攙扶着安後進了屋子。
房間不大,光線還好,桌子上燃着一盞油燈,裏面的床上躺着一個老婦人,正從被褥里坐起,下床來攙扶安后,“小妹,來,上來。”
“阿君,那咱們打地鋪。”
“恩”。
由於屋子裏的人太多,又加上半夜孩子就大哭大鬧,整個晚上沈芊君都沒睡好,索性輕手躡腳地起身,輕輕推開門走了出來。
推開大門走到院子的時候,高冉昊正披着銀狐裘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抬頭看着天上的星星。
“咳咳,怎麼沒睡?”沈芊君走到高冉昊身邊坐下,抬頭看着天上,月明星稀,“明日可能是陰天。”
“你怎麼知道?”高冉昊沒回頭,看着天空,卻怎麼也找不到上次沈芊君告訴他的那幾顆星星。
“夜觀星象知道的,對了,給可汗發了信號沒?我這一路緊張走來,把什麼都給忘了”,忽然想起什麼般,沈芊君一驚一乍地抬頭,然後看向高冉昊,不過她覺得,高冉昊一定早就把事情辦妥當了。
“當然,在丟馬車的時候,我就已經發了信號了,明日就要正式開戰了,像今晚這樣的安寧,怕是再也沒有了”,高冉昊臉上忽然流露出了一絲憂傷,那是一種悲憫蒼生的神色,是和他當皇帝的時候所表露出的一樣的神色。
他終究是君王,心繫天下。
“那咱們就好好地享受現在的安寧”,說畢,沈芊君微微把頭靠上了高冉昊的肩頭,也不再去想明日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了。
陰冷的皇宮,一片血腥味才剛剛被洗滌,千乘晏負手而立在窗邊,聽着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
吳隱手執着長劍上來,看着背對着自己的人,褪去了一身的陰冷,而是將劍一丟,“阿晏…”,他咽了咽明顯乾咳的嗓子,然後看着千乘晏緩緩轉過身來。
千乘晏走到吳隱的跟前,伸開手將他攬在懷裏,眼裏卻露着慌張,“為何母后要跟着君妹走?為何?”
他終於殺了自己的父皇,本以為母后從此就可以走出那冷宮了,可是為何,在他想要給母后最大驚喜的時候,她卻走了呢?難道,是他做錯了么?
“阿晏,聽說帶走皇後娘娘的,還有一名男子,他穿着您一樣的衣服,糊弄了守衛。也許,公主和皇后都是受到了他的蠱惑。”吳隱分析着,手已經溫柔地探上千乘晏的後背,幫他理着那被風吹亂的發。
“那個人是誰?”千乘晏這才推開抱着自己的人,認真地看着他。
“我猜測就是公主之前的東家,阿晏,他們拐走皇後娘娘一定另有企圖,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阿晏,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一直守着你,一切,都交給我處理好嗎?”吳隱認真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雙亦正亦邪的眸子在那對白色的眉毛下顯得格外地妖冶。
“好”,千乘晏乾乾的應着,然後輕輕底下頭,湊到了吳隱的唇邊…
…
一個晚上,沈芊君就那麼靠在高冉昊的肩頭,兩人僅僅用那件銀狐裘蓋着,直到身後的門扉打開,阿牛拿着刀子出來。
“阿牛哥早”,沈芊君急忙驚醒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來人,畢竟正好被撞見。
阿牛嘿嘿一笑,指了指一邊,“我得去市集賣豬肉了,就不能招待你們了。”
“沒事,阿牛哥你慢走”,沈芊君站在那,直到看到阿牛扛着一隻大豬扔上了牛車離開,這才轉身,看了眼還在睡的人,“還不起來?”
高冉昊眯縫着眼睛,伸了伸懶腰,“你剛才笑了?”
“什麼?”沈芊君驚訝地看着高冉昊臉上露出的一副陰陽怪氣的表情,聽那語氣,還帶着一絲的酸味,立即她便走上前去,一拳頭砸在他的胸口,“你有病啊,瞎說什麼?咱們寄居在人家家裏,當然要給笑臉了,難道你還要做老爺不成?”
沈芊君冷哼一聲,不想再和這男人講話,他現在越髮長進了,還敢胡亂地吃她的飛醋?而且還是何種無厘頭的飛醋。
“我就是不喜歡你對其他男人笑。”高冉昊不依不撓,抓起自己的銀狐裘披上,走到沈芊君身後,環手從後面抱住了她。湊到了她耳邊輕輕出聲。
“你這是變態,是不是全世界的異類都是你的情敵?”沈芊君剛回頭,可是臉不能側過去,便直接貼上了高冉昊的唇,他涼涼軟軟的唇就那麼地輕觸在她的臉上,讓她覺得臉立即燒灼的厲害,他們這樣,萬一待會阿牛嫂出來看到了怎麼辦?
沈芊君想着,有些想要推開身後的人,可是身後的人卻像是粘在了她身上般,笑着,“當然,全世界的異類都是我的情敵,也包括阿牛方才背上扛着的那頭豬。”
“無聊,你和豬爭風吃醋,倒真合適!”沈芊君白了一眼,然後用力地想要掰開高冉昊摟着自己腰際的手,但是高冉昊的手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根本掙脫不開。
“不要那麼緊張,四周沒人…”,高冉昊聲音越發地溫柔了,就像是一陣清風一般撩起沈芊君耳際地發,將那發吹地凌亂。
全身地毛孔似乎都要被這呼吸給吹得紊亂了,沈芊君死咬着唇畔,“放開!色胚子!”
“就不放,難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有早上亢奮的習慣?”高冉昊挑眉,有些不依不撓地將嘴巴湊到沈芊君的臉上,她不斷地閃躲,卻越發激起了他的渴望。
“你要是還掙扎,無疑是浪費時間,不如咱們速戰速決吧?”像是好心問着,高冉昊摟着人便往後退,直到把人抱進了晾着被單的架子後面,這才溫柔出聲,“好了,這裏沒人看到了。”
“不要,阿牛嫂很快就會出來的,待會一定會發現。還有啊,現在咱們是在逃命啊。你怎麼能夠…”沈芊君不依,主要是覺得白天這麼明目張胆有些不合適,而且她們還在逃難,她那裏有心思干這些,往往這個男人就是不知死活,總是喜歡在最火燒眉毛的時候,撩撥她。
高冉昊熾熱的吻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勸說,趁着接吻的空隙,低語,“摸得着,吃不着,你要讓我忍出內傷嗎?”
以往的歡一愛,她多半是不願意,卻被動承受。
他可以感覺得出,如今的她是心中有他的,所以,他更迫不及待的想要擁有此刻的她。
沈芊君望了望他,在北鮮之時,因為蕭雨的存在,知他心有抵觸,他已經一次又一次地退讓,而現在,她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想要留在他的身邊。
良久,沈芊君緋紅着臉,點了點頭。“那你快點,你要是日日敢如此,小心我…”。
高冉昊笑,如痴如醉地吻着她,堵住她即將說出口的話,清甜的果香在二人唇齒間蔓延,她悄然勾着他的脖頸,熱情地回應着這纏綿的一吻。
他靈巧地解開了她腰際的衣帶,長衫一件一件散落在地,不知不覺已經糾纏到了大水缸上,高冉昊的雙手撐着雙臂在水缸的邊緣,瞅着此刻女子嬌媚的容顏,喉結上下動了一下。
他柔滑如絲的墨發滑落在她胸前的肌膚,涼滑的觸覺,令她不由倒嘆了一口氣,“最討厭你總愛這麼磨磨蹭蹭。”她似是埋怨。
高冉昊微微一笑,撩起她的發,“就沒見過你這麼猴急的女人。”
“你,你這毒舌就該下輩子成毒婦”,你才猴急呢,我只是怕被人發現。沈芊君兩耳發紅,只能任由着男人肆無忌憚的撩撥。
高冉昊瞪了她一眼,“啊”不知是因為酥麻細小的疼,還是因着羞恥,沈芊君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呼吸卻漸漸變得紊亂。
男人滿意地注視着她的反應,嘴裏卻說著不入流的話。
“高冉昊,你混蛋!”沈芊君緊閉着眼睛罵道。高冉昊抬頭,目光火熱地盯着女子嬌紅的面龐,俯首吻上她的唇,“你那麼喜歡孩子,以後咱們就去抱十七八個來養,成日圍繞着你,讓你筋疲力盡。”
“好”,沈芊君不清不楚地應着,也沒有聽清楚身後的男人究竟在說什麼,只是閉着眼睛。
“拜託,你別這麼多廢話行不行。”沈芊君手臂勾着他的脖子,通紅的臉抵着他火熱的胸膛。“好,我不說話,多做事。”高冉昊低笑。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屋內傳來一陣腳步聲,嚇得沈芊君神經猛然一緊,推了推身後的人,“有人。”
可是高冉昊卻像沒聽到般,不緊不慢。
腳步聲又靠近了些,直到忽然一聲門扉被打開的聲音,沈芊君啊呀叫出聲來,旋即被身後的人捂住了嘴巴,“真是故意想要被人看到嗎?”他露出淺淺的笑意,示意她此刻的風光,他可是衣衫整齊的,倒是她…
沈芊君白了高冉昊一眼,立即咬着他的手指,幾乎是拼勁了全力,都怪這個臭男人。
門終於打開了,一個扎着兩個牛角辮的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蹦躂了出來,“娘親,嫣兒陪你一起煮麵好不好?”
“嫣兒怪,但是你要去陪兩個奶奶說話啊,去吧”,阿牛嫂摸着小嫣兒的頭,然後抱着懷中的孩子朝左邊方向而去。
小嫣兒如撥浪鼓似得點着頭,剛想要走進屋子裏去,卻忽然被耳邊的一陣聲音驚到。
她眨巴着眼睛朝着大水缸的方向看去,有些不解地撓頭,娘親曬的衣服怎麼掉在了地上啦?
乖巧地跑過去,她想要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
沈芊君此刻屏住了呼吸,聽到耳邊地聲音,隔着被單看着一雙小紅鞋走來,立即閉上了眼睛,完蛋了完蛋了,這下要糗大了。
今天怕是要壯烈犧牲了。
小嫣兒終於跑到了大水缸前,蹲下身子便去撿地上沈芊君的衣服,然後將它捧上水缸,奶聲奶氣地對着廚房地方向道,“娘親,娘親,你洗的衣服掉了。”
還要喊娘親?沈芊君直接癱軟了身子,全身已經無力了,這會兒不僅是要壯烈犧牲,還要死無全屍,都怪這死男人。
心中的惱怒能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焰,沈芊君猛然回頭,瞪着正靠在自己肩頭的人,因為不敢說話,只能用眼睛瞪着他,好像在說,若是今日我被發現了,後果你該知道是什麼?
高冉昊會意點頭,露出極其無辜的眼神,然後抿嘴,表示這事和他無關。
你…
沈芊君雙頰立即通紅,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即將要面對小嫣兒的審視而感到羞愧害怕。
只是見那小紅鞋子,一步一步,越來越靠近,越來越靠近。
“嫣兒怪,把衣服先搭在水缸上,娘待會去洗”,廚房裏傳來阿牛嫂遠遠的聲音,小嫣兒笑嘻嘻地應着,然後又繼續去撿地上的衣服。
直到她撿起一個綉着金牡丹的粉色肚兜時,臉上立即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她喜歡這小衣服,娘親可從來不捨得花錢給她買這麼好的東西。
小丫頭笑嘻嘻的,然後將那肚兜就穿在了自己的棉襖外面,然後扭着頭興高采烈地往屋子的方向走去,打算在自己的奶奶和那個新來的奶奶面前炫耀一番。
嘻嘻,她捂着嘴偷笑。
而此時,無疑,沈芊君的臉已鐵青,甚至是有點吃了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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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暈頭了,章節名寫錯鳥。想看本章完整版的加群。直接從五十六章跳六十七章了,看我這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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