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舉頭三尺有神明
()在1904年的時候,張澤羽怎麼可能喝到1921年以後才開始生產的汽水品牌呢?蝴蝶效應不應該有這麼大啊。
更奇的是,他然後又被1925年以後才生產的手槍給擊倒了,莫非是穿越又見穿越?
有的看官可能知道,這南部式十四式手槍的近距離殺傷xìng極大,那東西要麼不響,要響了那就非死即傷。張澤羽要是真的中槍了,那本書也就該OVER了。
但是這樣似乎有悖主角不死定律的說,因此,張澤羽沒有沒超越時代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擊中,也沒有喝到那瓶疑似被下了葯的山海關牌汽水,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這只是他的一個夢。
從夢中被驚醒之後,張澤羽發現自己依舊坐在火車站的候車室里,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侵濕了。他扭過頭來尋找那個雖然滿臉笑容但卻不懷好意的中年男子,發現那個位置坐着的卻是一個瘦小的老年人。這老頭明顯是個黃種人,可他腦袋上卻沒有留辮子,身上穿的衣服也是西式服裝,估計這貨應該是個rì本人。張澤羽盯着這老頭看了挺長時間,老頭也發現張澤羽盯着他了,對張澤羽施以微笑。
這笑容和張澤羽夢中所見到的那個中年男簡直一般無二,雖然看起來很客氣,但是股子裏邊真心是看不出來有一絲的善意。
沒想到更巧的事情發生了,這時候一個賣汽水的小姑娘走到了張澤羽的身前問到:“先生,您要荷蘭水么?天津衛的荷蘭水。”
張澤羽轉過身來看着小姑娘手裏的荷蘭水,上邊並沒有夢中所見到的山海關汽水的商標,只有廠家名稱——天津英商山海關汽水公司。還是山海關?張澤羽要崩潰了。這夢到底是真的是假的啊?要不,就是我在這地方存檔了?夢裏的內容都是真的,我掛了之後又重新讀檔了?不然做夢怎麼也能夢到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的這個山海關汽水呢?
不管怎麼說吧,不管裏邊下沒下藥,這汽水都不能喝了。並且從此以後在外邊吃東西和喝東西也都要開始注意了,自己現在畢竟不是普通的平民小老百姓了。不是說能力有多大,那責任就有多大么。別該該乾的事兒還啥也沒幹呢就真掛了,身死是小,失責是大。
“我要兩瓶。”張澤羽也像在夢裏那樣踢給買汽水的小姑娘一枚小銀元。
“好的先生”小姑娘找給了張澤羽一堆銅圓銅子兒之後,遞給了他兩瓶汽水。
張澤羽把汽水舉過頭頂,從側下方往汽水瓶裏邊,他笑了。還真的是和夢裏一樣有個小木球。見到張澤羽看着瓶子笑了,小姑娘有些緊張,她剛要轉身走開,張澤羽叫住了她。“請稍等。”
小姑娘遲疑了一會之後才問了句,“先生,您還有什麼事么?”
“這兩瓶汽水我不是買給自己喝的,我喝這個犯困。這一瓶是我請你喝的。”張澤羽把一瓶汽水插進了小姑娘的褡褳里。
聽完張澤羽說這話,小姑娘變得非常緊張,顫顫巍巍地說,“先生,您這是幹什麼?”她這一緊張,這下可妥活了,是嗓音也變粗了,口音也不那麼京腔了。
張澤羽一看,哎呀,男扮女裝?看來跟夢裏夢到的一樣啊。那不用問了,後邊那位肯定也化妝了啊。那他就不應該是個老頭而是個中年人啊。張澤羽把手中剩下的那瓶汽水也遞了過去,“這瓶呢,麻煩你把它遞給我身後第三排的那位先生,這是我請他喝的。麻煩你幫我告訴他一聲,他看起來還很年輕。”
賣汽水的這位當場就傻了,看了看張澤羽第三排的位置之後。面無表情地說了句“好的,先生。”然後腳步沉重的從張澤羽的身旁走開。
張澤羽頭也不回的就這麼坐着,豎起耳朵捕捉着來自身後的聲音。只聽兩記清脆的嘴巴子聲傳來之後,緊跟着一句“八嘎”。張澤羽心想,等的就是你這個!他連忙起身起鬨地喊“rì本人打人了。rì本人欺負賣汽水的小姑娘啦。”
在候車室里坐着的可都是中國人,雖然經歷了庚子國變,反洋的義和拳在běijīng沒少殺,但這裏畢竟還是中華的地界,國人的血就從來沒有冷過。候車的人中大多數非富即貴,很多人都是知識分子。當場就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學生摸樣的年輕人站了起來,口中高喊“住手!”然後就圍了過去。更有的人用法語喊起jǐng察來:“La-Policier,il-a-été-de-coups.”
面對幾個年輕人的圍攻,那個瘦小的老頭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躋身走到了張澤羽身旁,先鞠了一個躬之後,用沒有任何口音的中文說到:“雕蟲小技,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了。任務失敗,回去之後鄙人將會切腹自責。唯有一事不明,還請凌雲先生賜教。請問您是如何識破我們的?”
張澤羽笑了笑,他伸出雙手,於頭前左上方抱拳說:“舉頭三尺,有,神,明。”
他的答案先是讓面前的這個rì本人吃了一驚,然後貌似有所頓悟的點了點頭,“貴國有句名言:聖天子有百靈護佑,大將軍有八面威風。鄙人今rì始知此言不虛。謝謝凌雲先生,希望來世我們會成為朋友。”又鞠了個躬之後,這rì本人領着賣汽水的離開了候車室。
只剩下幾個不明真相的年輕國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張澤羽。有個人突然反應來,“凌雲?他是張凌雲。奉天的張凌雲!”年輕的學生們馬上就圍了上來。
“凌雲先生好,我們是北洋學堂的學生。請問能求教先生幾個問題么?”一個學生用手一指胸前的校徽。
“哦?北洋學堂的。你們學什麼專業的?”張澤羽問。
“我們倆是學礦務的,他們是學機械的。”一個學生回答到。
都是理工科的,那應該沒什麼難的,張澤羽點了點頭,“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我也不一定都知道。”
“請問先生,您的飛行器使用的是什麼發動機?”張澤羽想了一下之後,給了一個概念很廣的答案,“是燃油發動機。”
“燃油發動機?”幾名學生互相看了看,沒有人再接着問下去了。很顯然他們對燃油發動機都不是很熟悉。
這時候,人群外邊有人說話了,“請問先生,我能問個問題么?”
此言一處,包括張澤羽在內的人們都順着話音觀瞧,只見人群外面站着兩個青年男子,一藍一白都穿着長衫,看樣子也都是讀書人。說話的這個是穿白布長衫的,相貌非常清秀,雖然說的是官話,但是口音中還是帶有江南的氣息。
“您二位是?”張澤羽問。
“我們原是山海關鐵路學堂的學生,現已畢業。我叫張鴻浩,草字至正【注1】。這位是我的同窗,徐文同,表字士遠【注2】。”二人給張澤羽鞠躬行禮。
“哎呀,一位是‘鴻鵠之志翔萬里浩然正氣貫長空’,一位是‘文同天下,士必行遠’。好名,好字。有什麼問題,請問吧,張某肯定知無不答。”
“請問凌雲先生,您的飛行器所使用的發動機,是火花點火的汽油發動機還是衝壓點火的油渣發動機?”此言一出,周圍北洋學堂的學生們立即投來敬佩的目光。心中暗想,人家這才是高手呢,碰到高人了問問題也能問到點子上。哪像自己啊,碰到高人都不知道問點什麼好。
張澤羽也來了jīng神,俗話說,不遇知音不予談。放眼全中國,這時候能懂得柴油發動機的人除了張澤羽和他在奉天收的那些學生外,剩下的人用兩隻手就能數的過來,絕對不超過十個。
“是火花點火的汽油發動機。我知道你要問的是什麼,你想問的是,我是如何解決的霧化汽油的爆燃問題,是不是?”
“正是正是,在鐵路學堂上學之時,眷誠先生曾經給我們講過汽油發動機很難解決的這個問題。不知凌雲先生是如何解決的?”
“眷誠先生?”張澤羽迷糊了。這個“眷誠”聽起來肯定是字啊,他所知道的字叫眷誠的就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未婚妻呂賢熙啊。呂賢熙還去鐵路學堂講過課?張澤羽一時茫然了,嘿,我媳婦還有這本事?她文學水平高,善於寫詩詞文章這還好理解。她還懂發動機?沒想到她還懂發動機,真是撿着寶了。“沒想到眷誠還到貴校講過課。那看來我們還真是有淵源。”
聽聞從張澤羽的口中直接說出眷誠而不帶先生二字,兩位天津鐵路學堂的學生稍有不悅,但是又不知道張澤羽和眷誠先生是何關係,聽他的口氣好像是和眷誠先生關係不錯,於是,張鴻浩拱手問到,“凌雲先生和眷誠先生認識?”
【註解1】:張鴻誥,字輪扉。山海關北洋鐵路官學堂首屆畢業的17人之一。中國第一代鐵路工程師。曾作為詹天佑的副手參與了京張鐵路的建設工作,與本朝開國首輔是同窗兼摯友。1919年本朝開國首輔從rì本回國前曾贈詩給在rì本留學的南開同學張鴻誥以作留念。開國首輔手書橫幅‘大江歌罷掉頭東’至今尚在,現存於國家博物館。
【註解2】:徐文炯,字士遠。中國第一代鐵路工程師。山海關北洋鐵路官學堂首屆畢業的17人之一。曾與張鴻誥一同作為詹天佑的副手參與了京張鐵路的建設工作,各種文史資料中所傳的徐文炯和徐士遠實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