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挖坑專業戶
說來燕王也是個輕率的，想也不想就往坑裏跳，他不假思索地說，“可不是，明顯已經私通外邦多時，說不定早已泄露不少涼凌國的機密出去了。”
李珺喬見時機成熟，笑着說，“要是換我，可不會如此蠢笨。”
燕王一聽，以為她在嘲笑他，不禁大怒，“你這刁民怎麼無緣無故辱罵本王！”
李珺喬馬上賠禮說，“燕王誤會了，我是說繪製這兵藏圖的人。”
“要是換我，我可不會如此蠢笨，用這樣顯而易見的方法傳遞如此機密的消息。”
“先不說我爹爹作為一個安分守紀的商人，家裏又無人入朝為官，有沒有機會接觸到兵藏圖還不好說，要是真要傳遞信息，有數十種法子可以掩人耳目，你們根本無跡可尋。”
陛下聽了她的話，明顯被勾起了興緻，連忙問道，“你且說來聽一聽？”
李珺喬不緊不慢地說，“摩斯密碼你們大概沒聽過，我就說個簡單易懂的，我要跟一個人通私密之言，我大可以事先跟對方約定一個暗號，例如《資治通鑒》，以後通信只需要寫下一些不關聯的數字或者符號，對方就能對應此書中的字，尋求答案，知道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為了防止秘密外露，我們還可以不定時轉換暗號的來源，既然《資治通鑒》可以、《世說新語》可以，唐詩宋詞可以，那麼坊間的戲本子也可以。”
“不知情的人即使拾獲我們的信件，也只能一頭霧水。”
看到在座的大臣開始有人點頭認同，李珺喬繼續把話說下去，“另外，有一種叫檸檬的水果，非常酸，不知道在座各位聽聞過沒有，用它的汁液作墨，汁液干透以後依然白紙一張，但燭火灼烘后，書信上的字跡才會浮現。”
其中一個大臣脫口而出，“純糧釀造的白酒也可！”
李珺喬滿意地對他點了點頭，“多謝這位帥哥又給我們提供了另一種方法。”
那個大臣本就樣貌平平，從未被人稱讚過，一時竟把李珺喬的話當了真，臉上十分得意。
李珺喬繼續說，“那一船的羽紗帛數量繁多，要是我爹爹真的有心藏匿，難不成你們還要一寸一寸羽紗帛去烘烤驗證？”
“只能說那個心思歹毒之人，用如此明顯的法子，不過是想在眾目睽睽之下，陷李家於不忠不義的境地，還望陛下明查此事，還李家一個清白！”
李珺喬每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而且條理清晰，論證也有力，不消陛下明言，大臣們心裏也有數了。
陛下的目光掠過燕王的方向，燕王似有所感，馬上心虛地低下了頭，這一幕恰巧給李珺喬看到了。
當陛下把目光收回來之際，正正對上了李珺喬探究的眼睛。
他不躲也不閃，明明看着的是李珺喬，嘴上說的卻是，“李一白，你可真養了個好女兒。”
此刻燕王的臉更是比紙還要白上三分。
這才是真正的證據確鑿，鐵證如山！
幕後之人的那些手段，在李珺喬面前，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要是她真較真起來，也就無所遁形了。
迫於壓力，陛下當場宣告了李一白無罪，自然查封的財物也會盡數歸還，且隨父女兩人一併送返江南。
但陛下念及路途奔波，歸程且定在三天之後。
李珺喬謝恩以後，附在李一白的耳邊說了一句話，李一白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像早已料到此事，對李珺喬點了點頭。
李珺喬轉身便對陛下說，“民女尚有一事想求，跪請陛下恩准！”
陛下的臉色有些難看，不耐煩地問，“朕且還了李家清白，你還想求什麼？難不成你要朕昭告天下，此番是朕做錯？！”
深知職場要領的李珺喬當然不會自掘墳墓，大老闆怎會有錯？要錯也只能是下面的人做錯！
於是李珺喬馬上叩了個頭，“李家遭他人陷害，又與陛下何干？陛下英明，沒被姦邪矇騙，還能耐下性子聽民女陳情，民女對陛下只有感激，哪裏會有怨恨？！”
“民女看見隨行上京一路上有很多饑寒交迫的百姓，雖然陛下體恤百姓，已儘力救助，但耐不住天災連連，災民遍野。”
“民女一家得天恩護佑，才得以衣食無憂，現在國家蒙難，我們又怎能只顧自身富貴，願請捐出全數家財併入國庫，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然李家大宅為先皇御賜，尚且掛着先皇親筆御題的牌匾，也是李家一家老小容身之所，還望陛下恩准留下。”
“另江南經緯樓母店乃先祖創立，經幾代祖先維繫，現已逾百年之久，家父不敢自專，也請保留之。其餘種種，權當李家捐贈國庫，聊表一番愛國之心。”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你這番言辭，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還是你爹的意思？”
陛下目光深深，他雖沒有料及此番，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卻反映他對李珺喬的提議十分心動，旁邊的燕王更是流露出驚喜的神色。
李一白叩首，“草民的想法和小女一致。”
龍椅上一直緊繃身體的男子，此刻身體下意識往椅背靠近，這是明顯的放鬆姿態。
“眾人皆說，李家富可敵國，你大概還不清楚李家財帛到底幾何，就這般散盡家財，只為報國？”
這個多疑的男人顯然不信李珺喬的這番說辭，他始終覺得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子另有所圖。
李珺喬卻是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富有天下的陛下面前，李家不過螻蟻之財，如何富可敵國？不過是其他不知情的人以訛傳訛罷了。”
她雖不是睚眥必報之人，但也不想讓仇者快，有意在離京之際給陛下和燕王再送上一份大禮，便把布包中最後一件物件拿出來，雙手高舉過頭。
“陛下，這份是當日燕王殿下查抄李家財物的明細清單，有了它，那些珠翠房契古董歸入國庫的時候，或許也能清晰明了一些，請陛下接受。”
說罷，宮人接過了李珺喬手上的清單，呈送到陛下的跟前。
一如所料，陛下只看了那份清單幾頁，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鐵青的，他明顯動怒了，因為這份清單和燕王不久前呈報的清單相差頗大。
陛下終於明白李珺喬此舉，不過是有意提醒他，燕王把在李家查抄得來的部分財物中飽私囊，並沒有全數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