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暫避鋒芒
“師兄你小心一些！”王昕在牆下示意唐弈雨快些下來。誰知唐弈雨腳上一軟，沒有立穩，歪歪斜斜地跌倒下來，上衣竟被牆上的凸起刮破，扯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王昕忍不住嘲笑起了自己的師兄：“哎呦師兄，你這個樣子豈不是成了乞丐打扮！”唐弈雨拎起自己的袍子，笑着搖搖頭：“不怕，師兄小時候當過乞丐，比起現在可要慘得多！哈哈！”
二人旁若無人地交談，讓亭子當中下棋的青年有些反感：“跳牆進來還不老老實實的，難道要我喊家丁嗎！”
王昕對着唐弈雨一笑：“這個大哥怎麼如此鎮定，難道不怕咱們兩個是盜賊嗎？”唐弈雨答道：“哪裏有光天化日之下翻牆而入的盜賊！來，咱倆去打個招呼吧。”
師兄妹稍稍靠近了亭子，還不待說話，這名青年將棋子往棋盤上一放，抬眼看着二人。“咦？你不是那天在棋待詔會上打敗我的唐兄弟嗎？”青年露出了驚訝之色。
此言一出，唐弈雨也恍然大悟：“對呀！怪不得剛剛看你眼熟，原來是向兄！”
向雲站起了身：“不錯不錯！世界真的小，你我居然在此處見面。這位是？”
“這是我的師妹！我們二人躲避仇人的追殺，突然躲到了這裏，還請向兄行個方便！”唐弈雨介紹了自己的師妹，也說出了突然進來的原由。
但此時的向雲似乎沒有聽進唐弈雨的話語，眼前的王昕亭亭玉立，柳葉眉下的卧蠶眼格外有神，透着少女的靈動，挺拔的鼻樑和那櫻桃小口與俏麗的臉龐形成了完美的組合，加上長期習武的原因，身上更透着一種英氣。向雲在安慶也算得大戶人家，貌美女子見了也不少，王昕雖算不得是最美，習武的氣質讓人眼前一亮，向雲不禁有些看痴了，答道：“沒……沒事的！我家在此處算是大戶人家，一般人不敢進來。”
王昕看到向雲的眼神，不禁有些羞澀，只得尋找話題道：“向大哥，請給我師兄找一件長袍如何？剛剛他的袍子扯了。”向雲忙得打量了一眼唐弈雨：“當然可以！唐兄弟，來與我去換衣服。請師妹在此處稍坐片刻，我與你師兄去去就回。”向雲起身帶着唐弈雨離開，只將王昕留在院子當中，王昕舒了口氣在亭內坐下，看看石桌上的棋盤和棋子，也饒有興趣地自己與自己對弈起來。
向雲帶着唐弈雨到了自己的房間，尋找自己的衣服給他，並且安排傭人拿了果品送到王昕那裏。唐弈雨有些不好意思：“向兄，不必如此客氣，我二人躲避追殺就給你添麻煩了......”向雲一改當時在棋局上的態度：“別客氣兄弟，我這次棋待詔會選拔的失敗拜你所賜，也讓我知道了人外有人，此次相見更是緣分，回頭要好好手談幾局。”
唐弈雨隨向雲將衣服換好后，向雲又吩咐找了幾件女式的服裝帶去。唐弈雨問起緣由，向雲目中帶光地說：“令師妹如此美貌，應當配一件得體的衣服。而且你們遭人追殺，換一件衣服，改變一下妝容難道不對嗎？”唐弈雨想要說什麼，可也無法反駁，便隨着向雲一同前往亭子。
王昕此刻正在專心地下棋，認真的姿態下眼神中又透着一種說不出的靈氣，向雲看在眼中，越發欣賞，見盤中果品少了許多，想是王昕已經餓了，於是吩咐府上傭人準備飯菜。
“唐兄弟，令師妹也會下棋啊，棋力如何？”
“我家師妹也是自幼下棋，這棋力嘛......自是與我稍微差了一些。”唐弈雨不謙虛地回答道。
王昕轉過頭：“哼！倘若我也生在書香門第，棋力也會突飛猛進的！”聽到唐弈雨說話，王昕停下了手中的棋。
向雲走到了王昕的對面：“不如與我對弈一局，也好消磨一下時間，一會兒在我府上吃飯。”王昕一笑，爽快地答應了。唐弈雨則坐在一旁，靜靜地看二人下棋。王昕的棋力距離向雲差了不少，雖然執白先行，可很快就陷入了被動之中。王昕則不慌不忙，雖然處於劣勢但仍然積極應對。
正在對弈期間，走過一個傭人：“少爺，門口有幾個自稱黃衣鏢局之人，說是想要尋找兩個失蹤的門人。您看我如何應對？”
“哪裏來的鏢局？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向家在安慶的名號。告訴他們，該幹嘛幹嘛去！”向雲言辭嚴肅，更有一份天生的威嚴。
唐弈雨反而有些擔心：“向兄，我師妹二人確是惹了仇家，只希望不要給您添了麻煩，生出事端來。”
向雲把目光從棋盤上移開：“沒關係，沒有人能夠在安慶讓我們向家吃虧。你們師妹二人儘管住在這裏，誰都不敢把你們怎麼樣。”
王昕輕舒一口氣：“師兄，還是你來吧，我根本下不過向兄。”說著，王昕從棋桌旁起身，將唐弈雨拉到座位上。唐弈雨一再推辭，王昕卻坐到一旁不肯起來。向雲也丟下了棋子：“姑娘真是調皮，這下棋豈能從半路開始？倘若你未來出嫁被休，你這好師兄也要重新與你到一起嗎？哈哈！”
王昕和唐弈雨聽后，都直直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樣的話出現在自己的耳邊，甚是離譜。向雲卻有些自娛自樂地大笑了幾聲，見二人不說話也不笑，頓覺有些尷尬，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師兄，你看向兄這個問題問的挺好，倘若我真的被休了，你還願意像這般待我嗎？”王昕認真地盯着唐弈雨看。唐弈雨微微一笑：“師妹，我自小救過你的性命，而後還能重逢，此生定是來保護你的。以後不論如何，師兄都會護你周全。”
向雲看到了王昕情緒的變化，還有師兄妹二人的對話，心下着急，便趕忙道：“哎呀，一句玩笑話，二位不要當真。姑娘，我派人與你也換身衣服，順便也化個妝吧。唐兄弟，你隨我邊喝些酒邊等一會兒。”
王昕生於武學世家，自小如同男孩子一般，對於女孩子家的梳妝打扮幾乎是一無所知，見向雲安排，便饒有興趣地前去化妝。向雲則帶着唐弈雨來到了一大桌酒菜前，要一同飲酒。唐弈雨本就不太會飲酒，此時更是寄人籬下，便一再推脫。
“唐兄弟，我看你這師妹似與你親近，你是如何想的？”向雲見唐弈雨不肯喝酒，也直入主題地問上了一句。
唐弈雨稍稍一愣：“這......不瞞向兄，我本有意中人，只是我的意中人已經嫁人。剛剛向兄那一句玩笑，確實讓我心裏非常複雜。”
向雲心中一陣暗喜：“哦？唐兄弟你是否願意與我說說你的事情？”唐弈雨則將自小在廬州與父親失散，而後流浪到紹興，再與唐婉相識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說到唐婉嫁給陸遊后，唐弈雨在懷中拿出了那張“雨”字羅帕，不由得一聲嘆息。
還不待向雲發話，王昕已經梳妝完畢，換上雍容華貴的衣服后，王昕身上的江湖氣一下子消失不見，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兩名女佣人扶着王昕的裙子，都不禁偷偷地看着她。
向雲一時看傻了眼，拍手道：“王姑娘真是傾國傾城！既然有如此容貌，何必闖蕩江湖！”
誰知王昕並不配合向雲，只轉了一圈：“師兄，這衣服確實漂亮，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怎麼樣？”
唐弈雨沒見過王昕這般模樣，也是有些不知所措：“當然......好看！”
“哼！一點都不真誠！向兄，謝謝你！我平生第一次坐在鏡子前梳妝！”王昕說著，將桌上的酒倒入杯中，學着自己父親的模樣將酒杯舉起，並道：“小女子先干為敬！”
向雲見王昕如此豪爽，更是歡喜地不得了，見王昕已經一飲而盡，趕忙將自己的酒倒滿，也喝上了一杯。
王昕感覺酒辣，一股燒灼感燒到了臉上，臉蛋卻是更加紅潤，用手扇着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師兄，剩下的酒你來喝吧！這酒的味道我不喜歡！”三人邊說邊聊，唐弈雨也無奈陪着向雲喝了起來。
一連三日，向雲錦衣玉食地招待唐弈雨和王昕。向雲對王昕更是毫不吝惜自己的愛慕之情，將能夠帶着王昕體會的東西都體會一遍，師兄妹二人自是心情大好。第四日上午，向雲邀請師兄妹一同下棋，正在下棋之間，有傭人前來稟報：“少爺，王屋山天壇教發來了請柬，邀請您去嶗山參加對弈大會，您看這如何回復？”
唐弈雨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王昕也伸起脖子看向了向雲手中的請柬。
“哦？這些道士怎麼想到讓我去參加？天下高手眾多，這嶗山對弈大會確實是一個好機會。只是這些道士多為江湖人士，我這商賈人家不便前往。嗯？唐兄弟，我記得前幾天你說過，你與天壇教的道士學過功夫，對嗎？”
唐弈雨點點頭：“不錯！向兄，既然你不願前往，可將請柬給我，讓我代你前去。”
向雲立時露出了笑容：“當然可以，唐兄弟儘管前去！只是路途遙遠，王昕你就不要跟着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