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棋待詔會
休息了幾日，唐、蔣二人也不匆忙，一路遊山玩水向北結伴而行。行了近一月的路程，二人抵達了安慶。安慶毗鄰長江，交通便利，是商賈聚集之處，人們來往絡繹不絕。
唐弈雨隨蔣航一路旅行，聽其故事和其談心，心情自是好了許多，乘船渡江，看着濤滔滔的江水向東流去，想到童時乘船東去的情景，不禁又一次感慨人生的變化。
“唐兄弟，這一路與你學了不少東西，不知這安慶有什麼樣的傳說或者詩詞嗎？說來與哥哥我聽一下！”蔣航在路上饒有興趣的與唐弈雨也學了不少詩詞，此時對詩詞也是頗有興趣。
唐弈雨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有的有的！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只是這篇詩太長，小弟記不住了。這篇講述了焦仲卿、劉蘭芝夫婦因為母親所逼，二人被迫分離並雙雙自殺的故事。”唐弈雨將故事簡要地說給了蔣航聽。
蔣航不禁感嘆：“哎……說起來這也算是與你我兄弟同病相憐之人了吧！我若沒有了師姐，報不得此仇，怕是也不敢苟活於世上。”
“蔣兄，你我兄弟在路上說的好好的，不論你我兄弟在感情上的結果如何，三十年之後我們一道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切磋武藝，隱居山林。”唐弈雨對蔣航道。
蔣航回應說：“兄弟，我已三十有二，大你十五歲，三十年後相約你豈不是要虧上很多！哈哈！”
“不虧不虧！這一路上與蔣兄學了不少東西，以後想必還能學更多，對不對？”唐弈雨向蔣航打趣說。
蔣航只輕輕拍了一下唐弈雨的頭：“臭小子走吧，下船了！”
二人下船不遠，便見街道有人聚集，搭建起來的高台，周圍用紅布和花朵遮蓋。高台足有兩人高，上面放着很多桌子，依次排開，不知要有什麼新鮮事。唐弈雨出門本就什麼都覺得稀奇，看到人來人往和高台，更是忍不住停下來踮着腳觀望，只見一些官府打扮的人和一些僕人正在準備一些茶杯，還有棋盤棋子。看到了圍棋，唐弈雨更是走不動路了，他走到離高台很近的一個人面前：“兄台，敢問此處這是要做什麼？”
那人爽朗地回答說：“這是三年一度的棋待詔選拔會，咱們安慶地區附近有實力的棋手都會到這裏雲集，勝出的前三甲可以進京對弈，可是能做官咧！小兄弟懂得棋藝？”
唐弈雨點頭道：“略知一二，那如果想參加這個在哪裏報名呢？”
“就在那裏，那個官兒就是管這個事的人。不過如果你沒有人推薦，最好給那個官塞些銀兩，現在這個世道，咱們大宋朝的官兒，你應該懂得！”那人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唐弈雨不禁一笑：“自然懂！謝謝！”
蔣航見唐弈雨笑着歸來，不禁也笑着問：“何事如此開心？”
“蔣兄，這裏一會兒要有對弈的比賽。小弟想要去玩一玩，不如蔣兄你先去客棧休息，小弟隨後就到。”唐弈雨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酒樓。
蔣航輕輕打了一下唐弈雨的肩頭：“哈哈，兄弟，那為兄先去喝酒了！你要小心一些，玩夠了來找我。”
“嗯……蔣兄，小弟盤纏不太夠了。剛剛那人說，要賄賂一下那個當官的才行，要不然不讓小弟下棋！”唐弈雨有些支支吾吾地說。
蔣航看了看遠處一條腿正在抖，眼神四處張望的官：“好小子，還要拿兄長的一些銀子！哈哈！小意思，省着點用。”說著，將包裹中的兩錠銀子拿出來塞到唐弈雨手中。
唐弈雨邊晃着頭邊將手中的銀子晃了晃：“放心吧，一會兒我就去找你！”
跟隨着剛剛指路人給的方向，唐弈雨找到了那個搖頭晃腿的官：“大人，我想參加這個棋待詔的選拔，請問可以嗎？”
當官的略顯藐視地說：“哦？有人推薦嗎？”
“沒有……不過小的我自幼學棋，很想試一下！”唐弈雨恭恭敬敬地說。
當官的仍舊抖着他的腿：“小子，這裏所有的棋手都是自幼學棋，都要有名師指點才能參加棋待詔的選拔！你這樣無師無門的，我怎麼讓你參加？”
唐弈雨略有些天真地說：“我拜入了天壇教門下，並非無門無師！”
當官的皺起了眉頭：“什麼？你說什麼？天壇教？這是哪門子邪教？去去去，別在這裏搗亂！”
唐弈雨心生憤怒，可是路上蔣航要求他不能因小事動武，待人要謙遜隨和。於是唐弈雨強忍怒火，長舒了一口氣，並將銀子輕輕塞到當官的手邊：“大人，您就通融一下，小人也是想要趁此機會多與人對弈一下！”
當官的感覺自己的手一涼，低頭一看竟是雪花花的一錠大銀子，剛剛皺着的眉頭瞬間舒展開，嘴也咧了起來：“我就說，這孩子看着就聰明，師門這些事算的了什麼？你叫什麼名字，我給你的名字寫上，一會兒就要抓鬮了。”
唐弈雨心中雖然覺得厭惡，但也覺得可笑，報了自己的名字后就在一旁候着。
這當官的對唐弈雨似乎很有興趣：“小兄弟，你家在哪裏？想不想順利進京去對弈？想的話，我可以把你安排在一些好的比賽位置上，也可以幫你找一些輕鬆能夠戰勝的對手！”
“這……難道這比賽還能做手腳？”唐弈雨暗道，看着當官的有些近乎諂媚的樣子，更是渾身不舒服。
見唐弈雨不說話，當官的繼續說：“哎呀，你別不說話啊！你想不想進京比賽？如果你不聽話，安排的對手太強的話，可別怪我沒告訴你！這裏的人都是我安排報名和比賽，每個人的情況我都熟悉，你如果不加以注意，或許第一局就會遇上高手！”
唐弈雨道：“哦？大人，那您費心盡量把高手安排給我吧！”
當官的又皺起了眉頭：“不知天高地厚！好小子，這可是你說的！”說著，當官的翻起了名簿，在一張紙上寫唐弈雨的名字，而後又寫了一個人的名字。
唐弈雨想要抬頭去看，可這當官的反應還挺快，將寫好的名字蓋好，不讓唐弈雨看到。唐弈雨不禁覺得可笑，在四處閑逛。
沒多久，各路的棋手紛紛聚集到此處，當官的組織棋手們進行抓鬮，棋手們排成一隊，將紙盒裏抽到的號碼交給當官的，當官的也不宣讀，只告訴棋手們坐到第幾桌進行對弈。唐弈雨也不着急，排在了最後面。等到所有選手抓鬮之後，當官的也沒有讓唐弈雨抓鬮，而是讓唐弈雨坐到了高台上最靠邊的那一桌。
唐弈雨也沒有多想，高高興興地奔到了台上，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在對面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應該二十多歲，穿着古樸，儒雅非凡，只是微胖的身材與自己的氣質有些不太相符，見唐弈雨來到自己桌前，更是站起來施禮。唐弈雨頓覺不好意思，趕忙還禮：“在下唐弈雨，請兄台多多指導！”
“在下向雲，也請唐兄弟多多指教！唐兄弟來自何處？”向雲還禮后與唐弈雨一同坐下，問起了唐弈雨的來歷。
唐弈雨微微一笑：“向兄，在下路過此地。因為平時喜歡研究棋譜，就想來對弈一局，隨便玩玩。”
台下有人道：“小兄弟，你遇到了上屆咱們安慶的第二名了！恐怕真的是要隨便玩玩啦！”“哎呀，真是！向公子，今年要努力成為第一啊！”
唐弈雨看了看向雲，向雲卻向台下的人打招呼。看得出，向雲在這裏算是比較出名，棋力應當是非常高的。只是唐弈雨無心去處理這些，便按規矩要與向雲猜先，但向雲道：“既然唐兄弟是來玩玩，那就請執白先行吧！”
“什麼？”唐弈雨見向雲如此自信，心中也多了一絲忌憚。既然向雲讓出了先手，唐弈雨便也沒有客氣，開始用心佈局。這些年他多與唐婉對弈，與他人對弈的機會甚少，此番對弈，不免有些謹慎。向雲很輕鬆地應對着，落子非常快，少有思考。唐弈雨的情緒則深陷其中，感覺快樂無比，眼看兩個人下了七十餘招，唐弈雨已然進入了上峰。
向雲本以為眼前的小兄弟是來湊個熱鬧，可沒想到自己一個不留神落入了唐弈雨的陷阱中，這一下他近乎失神地看着棋盤，落入了沉思。
唐弈雨見向雲中計，不禁輕鬆了一口氣，喝一口茶看了看台下，發現自己的這盤棋竟然有大棋盤在台下復盤，人們也都對着棋盤指指點點。可大棋盤前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落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