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單純
漫漫長夜，寂寞難奈，時海鋒索性和系統聊起天來。
“系統啊，你說這個’花園’是什麼玩意啊？”
【“花園原名叫’超大型深空內循環隔離裝置’，是一個將域的一塊時空完全封閉，並用強大的能量將其徹底扭曲成循環狀態的裝置。”】
【“由於這塊時空是循環的，所以裏面的生物沒辦法逃離，而外面的生物也無法進來，因此它將花園內外的生物環境徹底隔絕開來，在其內部製造了一塊隔離區。”】
【“建造這種裝置需要巨量的物質和能量，只有一些大型文明才能製造出來，一般被用來做一些宇宙或者生物方面的實驗。”】
【“但花園這個裝置十分特別，沒有任何歷史記載指明它是由何種文明製造的，也對比不出來屬於哪種文明的科技，就像是突然出現在這裏一樣。”】
【“而且裏面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人為干預，裏面的環境和生物都是自然發展出來的，像一片世外桃源一樣，所以外面的生物給它起了個稱號’花園’”】
“打住打住！”
“你讓我消化一下昂。”時海鋒瘋狂撓頭。
系統說起話來就像老師上課對着書本念一樣，聽得時海鋒腦袋嗡嗡響。
再不搶回主動權的話時海鋒的腦子遲早會熟掉的。
“……所以說地球人這麼久都沒有見過外星人是因為他們被困在花園裏了？”
【“是的。”】
“就這麼簡單？”
【“是的。”】
“不應該來點什麼外星人早就發現地球了，並且已經控制着一些組織，將發現它們蹤跡的人消滅掉之類的？”
地球上的人用了一百多年去幻想外星文明的樣子，外星人入侵，外星人實驗，與外星人共同生活……各種可能的形式都已經被地球人玩遍了，現在突然告訴地球人事實就是這麼簡單，估計地球人不會買單吧。
雖然對於地球人而言外星人與地球人的接觸很大概率不是好事。
【“我們確實發現地球了。”】
“嗯……”
【“你也確實死了。”】
？？？？
“所以我是被消滅的？！”
時海鋒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怎麼就被消滅了？我花了一輩子在996上，加班熬夜都是家常便飯，整個人營養不良，神經衰弱，每天下班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睡覺，根本沒心情去管什麼外星人！
“我之前可不知道真的有外星人！為什麼要殺我？”
【“開個玩笑而已。”】
“我！…………誒？”
時海鋒難得湧上來的一腔怒火一下子又被堵了回去。
“你，你會開玩笑？”
如果現在有人看見時海鋒的話，絕對會因為他對着空氣做出的神奇表情而認為他是個神經病。
【“是的。”】
嘶……
所以系統有屬於自己的意識？
時海鋒之前一直以為系統是類似於人工智能一樣的存在，只是不過是能理解自己所言的意思，然後根據一套既定的回答流程回答自己而已。
儘管這樣可以回答得很像人，但其終究只是停留於分析語句表面，並沒有流露出屬於系統自己的思考。
但開玩笑是什麼？開玩笑是要預判對方如何理解自己所說的話，然後引導對方的思維進入誤區，最後等待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理解和正確答案之間的差距，從而產生幽默感的。
言下之意既是現在系統卻思考了自己和時海鋒所說的話，猜測自己怎麼樣的回答會讓時海鋒有怎樣的理解，並且成功地開了個玩笑。
“這我是沒想到的……”
時海鋒的怒火被思索沖淡了不少，如果系統真的能思考的話，那系統的價值就又上升一個檔次了，時海鋒或許可以拜託系統幫他分析一些問題，甚至可以和時海鋒一起討論問題，這樣在戰鬥中就像擁有兩個意識在思考一樣，其效果不言自明。
“行吧，我現在不生你氣了，我們回到問題上吧。”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嗯……ER族是屬於花園外的生物吧，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無權告知。”】
“好吧，我想也是。”
時海鋒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自己很可能已經成為了一盤大棋裏面的一顆棋子了。
這個世界真複雜。
以前時海鋒沒得選，只能認命於打工，但現在時海鋒透過了系統的眼睛第一次看見了自己辦公桌之外的世界，整個宇宙。
跨度之大，讓時海鋒不知該如何感慨，最後只能以一句“世界真複雜”暗自安慰。
時海鋒仰起頭，看向了星河璀璨的天空棋盤。
“系統，從人類的角度來看，花園外面的世界怎麼么樣？”
【“以人類的眼光看的話，外面的世界很繁榮，但也很殘酷，有點像地球的海洋。”】
【“非要和人類社會對比的話，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我要殺你就是要殺你，我要活下來就是要活下來。也沒有這麼多怨恨和偏見，我要殺你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沒有了來自人性的溫情與陰冷，無情中卻多了一份人類難以理解的溫柔。”】
“這樣啊，我感覺挺好的。”時海鋒單手撐着地面托起頭，像睡羅漢一樣躺在地上，依舊目不轉睛地看着天空，淡淡的微笑中流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好吧，我想今天就到這裏了，剩下時間就讓我好好消化一下今天聽到的東西吧。”
長夜歸於寂寞。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的第一縷柔光穿過了大氣層。
時海鋒的電量已經到了78%，預計能夠維持4天。
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這個村子裏了。
拔掉插在頸后的電線，時海鋒起身拍去身上的塵土，準備離開。
雖然很感激這對母女的救命之恩，但時海鋒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地球，宇宙，一切都是那麼的遙遠，而時海鋒甚至都還沒有開始。
回頭看了看琳的方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總之有緣再見吧。
所以我現在該去哪呢？
時海鋒走到了村子的邊緣，看向了無盡的沙漠。
此時雖然天已經蒙蒙亮，但太陽還沒有出來，光線是一路順着大氣層的折射提前來到的。
啊不，太陽正好出現了。
不對啊，太陽光可沒有這麼白啊。
嗯？怎麼好像有兩個太陽？
啊，是車燈，是那些拾荒者，差點把他們給忘了。
嘖，這幫煩人的鬣狗終究還是趕到了。
自由就在眼前，時海鋒恨不得現在就上去把他們全部殺掉。
但如果他們就這麼死在這裏的話無疑會給身後的這個村子帶來災難。
這個村莊救了他一命，過河拆橋可不是用來報恩的。
猶豫了片刻，時海鋒最終還是選擇暫時迂迴進村莊裏。
……
隨着越野車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多的村民從睡夢中驚醒，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離開了屋子來到了村子中心的大路上。
他們的“統治者”來了，他們必須要出門迎接統治者以示尊敬。
一位支着拐杖的年邁長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從容地面對着一路奔馳而來的越野車。
飛馳的越野車一個漂移停在了老人面前，掀起的沙塵讓村民不得不用手遮住面部以防止其飛進眼鼻里，但卻老人只是眯了眯眼，依舊從容地站在眾人身前。
車剛剛停穩，一旁掛在車門上的光頭壯漢就一躍而下，車上四個手持重弩，眼神凶煞的拾荒者隊員也跟隨壯漢迅速下車。
光頭壯漢拉了拉手裏步槍的槍栓，托在胸前，隨時準備好射擊。
“拾荒者大人，是什麼事情讓你們如此急忙趕來我們村莊？”老人平靜的問道。
儘管老人極力維護着自己的尊嚴，光頭壯漢根本就沒有把老人放在眼裏，他直接無視老人對着身後的村民說“幾天前，我們尖牙小隊遇到了一個改造人，它殺了我們幾個拾荒者。”
“而現在這個改造人就在你們的村子裏，你們之中有人把改造人藏了起來！”
聞言一眾村民露出了驚恐的神情，改造人一詞在他們心中都揪起了血腥駭人的回憶。
他們相互之間竊竊私語着，有些時不時還低下頭悄悄看了眼琳的母親。
而琳的母親聽到的瞬間更是嚇得面無血色，這幾天裏村子唯一外來的人只有她們家收留的彼得。
但更讓她恐慌的是，她的女兒琳剛剛失蹤了。
而不遠處的一個糧倉里，時海鋒和琳正把頭貼在門上偷聽着外面發生的事情。
“大傻子，你在這裏幹什麼？”琳壓着調子責問時海鋒。
“這是我的問題！你好好的不睡覺，來這裏幹什麼？”
“我……關你什麼事！”
“行了，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裏鬥嘴！”時海鋒又把頭繼續壓在倉門上，“還是趕快想想怎麼從這裏溜出去吧。”
見時海鋒不理會自己，琳低下頭，緩緩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真的是改造人嗎？”
時海鋒並沒有回應琳。
“你會把我們都殺掉嗎……”琳的聲音越來越低，已然沒有了之前倔強的態度。
“我會把那五個人都殺掉。”時海鋒冷不丁地說出一句話，也沒有看向琳，依舊在聽着門外的動靜。
而此時，門外沒有一個人說話，或許所有人心中都對改造人有了答案，但沒有一個人開口說出來。
最後是老人開口打斷了寂靜，“大家，你們有人藏了改造人嗎？”
依舊沒有人開口。
老人回過頭看向了拾荒者，“抱歉拾荒者大人，我們不知道什麼改造人，請問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光頭壯漢冷笑一聲，隨後面色兇狠，抬起槍指着老人額頭說到，“不可能！改造人的蹤跡是筆直地指向你們村莊的，你們之中一定有某個人收留了改造人！現在立刻把改造人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時海鋒躲在糧倉里，外面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究竟我是傻子還是你們是傻子啊。”
“誒琳，你就不怕我把你們殺光嗎？”
時海鋒這個問題一下子問住了琳，琳扭捏一會，才吞吞吐吐的說，“……不怕，你在我們這住了這麼久都沒有動手……我相信你不會殺我們的……”
“說的這麼好聽，其實你還是怕我會下手殺你的對吧。”
聽到時海鋒的回答，琳低下了頭。
“你們村子的人真的是單純到出奇啊，這種時候還敢包庇一個殺手。”
但這裏是廢土啊，單純又有什麼用，沒有法律道德的約束，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而就像是在回應時海鋒的想法一般，村民里的一位婦女懷裏的小孩突然說出來一個名字，“彼得！”
婦女趕忙捂住小孩的嘴，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光頭壯漢也聽到了小孩的叫聲，他身後的拾荒者隊員迅速上前，一把抽出了婦女懷裏的孩子。
“不要！”
孩子哇一聲哭了出來。
婦女一下子跪倒在地，連滾帶爬地抓這拾荒者的褲腿，苦苦央求。
“不要，求求你們放過孩子！”
時海鋒：“琳，最後陪我演一齣戲吧。”
琳：“啥？”
婦女：“我說，我都說，我知道改造人在哪！”
時海鋒：“可能會有點痛，忍一忍吧。”
琳：“啥……啊～”
沒等琳反應過來，時海鋒就用左手一把摟住了琳的小腰，同時右拳一拳轟向了糧倉的石質牆壁。
頓時石磚飛濺，濃煙滾滾，牆上出現了一個人高的大洞。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時海鋒的動作還沒有停下來，琳還沒來得及臉紅，就被時海鋒一把扔了出去。
琳：？？？？
同時時海鋒用盡全力，全速沖了出去，一路背對着村莊逃走了。
一連套動作行雲流水，以至於外面的人看來就像是時海鋒衝破石牆，同時撞飛琳，然後飛奔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