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關於未來
兩個少年剛剛走進戴弗的小院，就聽到了裏面壓抑着怒火的聲音：“別再無理取鬧了，我已經回答過你不下一百遍了。”
另一個聲音低沉而有磁性，聽起來也很認真：“那我就第一百零一次問你，你答不答應？”
“我、不、同、意！”戴弗的聲音聽起來惡狠狠的，但明顯處於劣勢。
凱爾一臉焦急，怕是戴弗受了什麼欺負，耐不住就要往裏沖。
然而傑瑞制止了他這種莽撞的行為，傑瑞覺得他們現在這麼衝進去，不僅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會讓屋子裏的人尷尬。
就這樣一個要往裏沖，一個攔着不讓，倆人在門口僵持着。
就在這時，門板被人猛地拉開，發出很大的聲響，接着戴弗出現在門口，對着屋子裏的人大聲說道：“這裏不歡迎你，快走！”
“好好好！”那人趕緊軟下聲音，安撫暴走狀態的戴弗，“咱們不說這個，說另一件好不好？你看我武技也不弱，幫你採集茶塗菇綽綽有餘吧，你也不會那麼辛苦……”
“不需要！”戴弗打斷他，“我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不要你費心。”
“呵！”那人視線從凱爾和傑瑞兩人臉上掃過，最終視線定格在凱爾手上提着的鼓鼓的布包上，露出一抹戲謔的笑意，“就是這小子吧？”
戴弗看到他倆吃了一驚，顯然沒料到他倆已出現在了門口。隨即撇開臉，低下頭，不讓希爾斯看到自己的表情：“這跟你沒關係。”
“是嗎？”希爾斯聲音很輕，一步步挨近戴弗，高大的身軀將戴弗整個罩住，帶着薄繭的指肚旁若無人般在戴弗臉頰摩挲，“戴弗，不要每次見我都吵好嗎？我也只是想多幫你一些。”
戴弗扭臉，躲避希爾斯的手指：“哼，還不是為了能免費得到藥劑！”
希爾斯無奈扶額，內心哀嚎：我說，小戴弗你還能再遲鈍點嗎？！
急性子的凱爾能忍受到現在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終於忍不住出聲問：“戴弗先生，難道是藥劑出了什麼問題嗎？是不是我採集的茶塗菇……”
沒等凱爾說完，希爾斯就打斷了他：“跟你沒關係吆，小傢伙！不過，就算是的話戴弗也不會怪你的。”
“是、是真的嗎？”
大眾偶像希爾斯先生面對面和凱爾交談，還如此隨意，像是長輩般的語氣，這讓凱爾無比緊張又無比興奮，小麥色的臉龐已經微微泛紅了。
“嗯，是真的！小傢伙需要我以騎士的名義起誓嗎？”希爾斯點點頭，綻開一個帥到一塌糊塗的微笑。
凱爾一驚，連連擺手：“不用了、不用了！”
就這樣，凱爾被一個微笑收買了，就連他剛剛貌似欺負自己尊敬的戴弗先生的事都不計較了。
傑瑞在一旁看着，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還真是有迷死人不償命的資本。
金色的頭髮比戴弗的要更加硬挺，高大的身軀像受過軍事訓練一樣筆直，右手習慣性地放在腰間，似乎是隨時準備拔劍的樣子。
傑瑞還沒見過其他騎士，但他想，最優秀的騎士，應該就是希爾斯先生這個樣子。
“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傑瑞。”
就像好東西要同朋友分享一樣，凱爾迫不及待地把傑瑞推到希爾斯面前，希望這位大人物也能注意到傑瑞。
希爾斯視線定格到傑瑞臉上，不自覺地“咦”了一聲：“是位小魔法師先生？”
騎士，天生就是保護魔法師的，他們似乎對此有所感應。
“不是、不是的！我想您是誤會了。”傑瑞連忙否認。
“呃……”凱爾本想說什麼來着，但被傑瑞打斷了，因此只得改口說，“格林先生是達達村最有名的魔法師，他是傑瑞的父親。”
“是嗎？”希爾斯聲音很輕，視線始終放在傑瑞臉上，顯然是對他剛剛的否認十分質疑，但也沒說什麼。
“你快走！”扒着門邊的戴弗終於忍不住出聲了，“我待會兒還要配藥，不要再打擾我了。”
希爾斯顯然已經對他這樣的態度習以為常，不僅絲毫沒有在意，反而對兩個少年俏皮地聳聳肩。
“我說的那件事，你要好好考慮哦，小戴弗！”
“我不同意。”
明明知道肯定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但希爾斯還是要忍不住問一次。
你說，這不是找虐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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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弗把凱爾叫到屋裏檢驗茶塗菇了，同時還把房門關得緊緊的，彷彿是把希爾斯當個洪水猛獸防着。
傑瑞沒有跟凱爾一起進去，因為他被希爾斯攔了下來。傑瑞很好奇希爾斯能找他談什麼，畢竟是剛剛見過一面而已，話也只說了一句。
起初凱爾有些擔心，但是戴弗用眼神示意他沒關係。戴弗覺得，希爾斯那人雖然不靠譜，但還不至於欺負一個小孩子，況且小傑瑞還那麼惹人憐愛。
（啊哦，戴弗先生，如果傑瑞童鞋知道你內心想法的話，會惡寒滴！）
再說希爾斯這邊，他為何會單獨找傑瑞談話呢？要知道坎茲帝國是一個相當注重等級的國家，有實力的貴族一般是不屑於同平民講話的。
隨意插手別人的事是違背騎士原則的，但希爾斯在思索再三之後還是決定提醒傑瑞，希望他能找時間去城裏的魔法師公會做一下魔法天賦的測試。
現在大6上有天賦的魔法師越來越少了，更多沒有進境的魔法師只能轉而進行理論的鑽研，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所以，作為一名合格的騎士，希爾斯覺得自己有義務為帝國發掘人才，不能讓任何一個有天賦的孩子埋沒。
傑瑞表面上十分認真的答應了，並且十分誠懇地表達了謝意，但實際上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心裏清楚，他也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前一生是，這一世也會是。雖然閻王承諾他會先苦后甜，他也沒指望能不勞而獲，或者過上叱吒風雲的日子。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傑瑞也幻想過自己是不是成了什麼帝王將相或者絕世高手，但睜開眼睛看到家徒四壁的情景，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幻想恐怕是破滅了。
他也試圖學着小說中的樣子感受體內是否有真氣護體等等，但是，他還會累，會餓，揮揮手並不能翻雲覆雨，這說明他還是一個普通人。
傑瑞突然意識到，是時候該為生計發愁了，總不能一輩子吃水果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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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瑞是真的開始為生計發愁了。
現在正是春夏之交，森林裏猛獸食物充足，不會到外圍來打擾人類。森林外圍的果子和各種野味也能夠作為人類的食物，不會餓到肚子。
但是，如果沒有食物積累，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話，在冬天的時候日子會很難過，甚至會凍死、餓死也說不定。
傑瑞對這些事情很清楚，無論在什麼樣的世界，生存都是很殘酷的。以前沒有想，實在是他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性格作祟，總覺得自己沒準一覺醒來還能穿回去。
但是，現在他在這裏有了相依為命的魔寵，有了說的上話的朋友，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了——他是真的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就應該想想以後的路了。
傑瑞和凱爾肩並肩躺着柔軟的草地上，望着繁茂的枝葉間透出的斑駁的金色陽光，靜靜地想着心事。傑瑞一向活力十足的小臉，難得透出了那麼一股子憂鬱。
“傑瑞，你有什麼事不開心嗎？”凱爾側過頭就能貼在傑瑞耳朵邊說話，熱熱的氣息噴在傑瑞側臉，感覺痒痒的。
“也沒有啦，只是在想以後應該干點什麼。”
“干點什麼？”凱爾顯然沒明白他的意思，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就是……你看我每天只能吃野果，家裏什麼都沒有，連小紫都養不起，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凱爾聽到這話，心裏特別不是滋味，他撐起身子，將傑瑞罩在下面：“傑瑞，我會讓你每天吃到肉的。”
“切，你又不能養我一輩子。”
傑瑞白了他一眼，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身上那男孩的氣息太強了，讓他想忽略都不行。
凱爾保持着之前的動作，似乎是想了想，然後認真地盯着傑瑞的眼睛，就像一個真正的騎士那樣做出承諾：
“傑瑞，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凱爾的眼神太認真，讓傑瑞想當作玩笑都不行。
半晌，傑瑞清了清喉嚨：“凱爾，你到底知不知道一輩子的含義？這樣的話為什麼要對着我一個男生講？”
凱爾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撓撓頭，裂開嘴笑得傻兮兮的：“我就是覺得，傑瑞應該每天都吃肉，應該長胖一些，而且，我也願意每天養着傑瑞，給傑瑞做肉吃。”
呼——真是想多了。
傑瑞鬆了口氣，他就說嘛，這樣一個單純敦厚的大男孩，怎麼會有早熟、早戀這樣的情況發生呢！
“話說回來呀，村子裏的人都是靠什麼生活呢？”
“種地啦。”凱爾重新躺回草地，依然和傑瑞頭挨頭肩並肩，“村子裏的人都是租種貴族的土地，種出來的東西要上交一部分，剩下的就可以拿來賣錢了。”
“租地？還要交租？”傑瑞突然想到了楊白勞，心裏狠狠地惡寒了一把。
“傑瑞是在擔心村民的日子不好過嗎？”凱爾好像越來越能猜中傑瑞的心思了，“聽說有些地方的平民日子確實不好過，不過咱們普特城的大貴族是懷特伯爵。懷特伯爵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從來不會欺壓領地里的平民，反而經常會幫助有困難的人。”
“看來凱爾對那個什麼伯爵的印象是很好了。這麼說，達達村屬於普特城了？那村子裏都是那個伯爵的佃戶嗎？包括你、我？”
在黨的關懷下翻身做主人生活了二十年，突然來到階級社會，開始受制於人，傑瑞還真是不習慣。
誰知，凱爾接下來的話倒讓他有幾分欣喜。
“難道傑瑞不知道嗎？可能是格林先生沒跟你說過，坎茲帝國有國家認可的職業的人都可以分到一份土地的，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而且是可以繼承的。”
傑瑞愣愣的：“什麼意思？”
“就是說傑瑞不是佃戶啊，傑瑞是有自己的土地的。格林先生可是尊貴的魔法師……就是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麼不接受爵位。”
後面的話傑瑞沒注意，但他明白自己不用做楊白勞了，這讓他一陣暗爽。就像原本覺得丟了的錢又在洗衣服的時候掏出來一樣，這種感覺是無比的舒坦啊！
凱爾接著說：“至於我家，聽說姑姑的丈夫在活着的時候也是位厲害的騎士，所以我家也有一塊土地。”
“你家裏只有一個姑姑嗎？”
凱爾點點頭：“好像從我記事起，就只有我和姑姑兩個人。”
傑瑞突然發現，一直以來，自己對凱爾的事情都了解得很少，或者說，是因為不夠關心才沒想了解。包括他的家庭，包括他的喜好，自己都不知道。
反而是凱爾，一直在說著要做朋友，要給自己肉吃，還把自己介紹給戴弗先生，可以拿到採集茶塗菇的報酬……
一直以來，傑瑞都以成人自居，反而把凱爾當做個孩子。傑瑞這時候才意識到，他似乎錯了。
傑瑞覺得，既然意識到了錯誤，就要積極改正。能夠重新做回少年的經歷還是很新鮮的，真正地和凱爾成為朋友，種種田，養養寵的日子，也很讓人期待。
“凱爾，明天就不用採集茶塗菇了吧？不如明天我們就去地里看看吧，是不是應該想想種點什麼？咱們兩家的地挨得近不近呢？”
凱爾被他突然熱情起來的態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想到土地的事，又覺得有些為難，支支吾吾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怎麼了，凱爾？明天你沒空嗎？”
“不是，是土地……”凱爾還是不知道要怎麼說。他們兩家的土地的確是挨着的，但是，後來經歷了格林先生去世，自己又開始學習戰士技能……
“小紫？布萊特！”
許久不見的兩隻魔寵奔跑到主人們身邊，撒嬌，打滾，各種賣萌，頓時沖淡了剛剛有些凝滯的氣氛。
“請問，這兩隻魔寵是你們的嗎？”伴隨着清冷的的聲線，一個高挑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頭頂。
凱爾與傑瑞趕緊坐直身子，這才發現突然出現的這個青年，不，或許說少年更合適些，他看起來還未成年的樣子，並非村子裏的人，光看他身上華麗的衣袍就可以知道。
如果凱爾再多看一些書的話，就會發現，少年身上穿的是一件獨屬於光系魔法師的魔法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