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世
“這裏沒有你們兩個說話的份兒！給我滾，越遠越好！”周文璐憤怒地回應道。
女人也發話了：“阿姨，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聽我們解釋一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想聽你們兩個野種說話。”周文璐順勢捂住了耳朵。
“哎呀媽，你就別鬧了，你難道就不想聽聽他們是怎麼來的嗎？你好歹聽一聽他們的說法呀，對吧？”錢薇上前，勸解着周文璐。
“是啊媽，你就不妨聽聽看，看他們究竟能說出什麼來。”錢嬌也附和着。
在子女多番的勸解之下，周文璐沒有再作聲，表達出了一種默許。
於是，那對男女開始向眾人解釋起了他們的身世。
“在我開始之前，我還想跟大家先說一句，不論我們說什麼，你們都先不要驚訝，不要打斷，不要覺得不可思議，覺得我們在胡扯。先聽我們把整個故事說完，你們再提問，好嗎？”男人先提前給大家打了一個預防針。
隨後男人開始獨自一人，向眾人講述起了整個故事：
“我叫程光明，旁邊的這位是我的愛人張沐，我來自石洲省，而她來自北山省。我們是一對戀人，目前是準備結婚的狀態，並且我愛人目前還懷着孕。”
“我們在大學裏就已經相識、相知、相愛，共同走過了十多年的時光。直到前一段的時間，我們在做婚前檢查時，通過我同學的推薦，做了時下很流行的DNA篩查，來看看我們夫妻雙方之間是否有隱含的致病基因，或者有共有的隱性基因，重合之後會變成顯性基因，從而會導致孩子發育缺陷的。”
“但是DNA檢查的結果表明，我們有很多的DNA片段重合，表明着我們可能是有着血緣關係。通俗來講，也就是說我們可能是一對兄妹。”
“我們當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覺得是不是結果出了錯，所以我們又前往了專業的DNA鑒定機構。鑒定的結果顯示，我們的確是一對兄妹，並且詢問過檢測醫生后，他表明我們很可能是擁有着同一個父親。”
“我們聽到這個結果，一瞬間覺得萬念俱灰。我們的第一反應是，難道是我們當中某個人的父親出軌了另外一個人的母親，才導致了我們擁有着同樣的父系DNA，成了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嗎？”
“於是我們立刻回到家中，各自質問着自己的父母，他們是不是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們的身世來源是不是並非如我們一直所想的那般？”
“他們的第一反應當然都是否認拒絕，覺得我們是在發神經。但是當我們把鐵證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才終於無法遮掩，說出了那個他們一度想要帶到墳墓裏面的事實。”
“原來，當年我和張沐的父親都無法生育。為了滿足成為父母的願望，滿足家裏老人抱孫子的意願，同時也為了堵住當時親朋好友裏面私下議論的嘴，他們不約而同地決定前往省會城市，在人類精子庫中接受輔助生殖技術，他們也可以就這樣和子女度過一生，如果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的話。”
“但事實就是這樣，命運就是這樣。上天給我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我們常聽說，時代的一粒沙，壓在每個人身上就是一座山。而上帝的一個玩笑，落在我們身上，就是成了永世的夢魘。”
“我們無法想像，相愛了十多年的對方，竟然是自己的親生兄弟姐妹。所以我們決定，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找到當初的捐獻者，當初給予我們生命的那位父親。”
“一開始，我們想要按照各自父母當初在省城進行接種的記錄來尋找，但是這些接種的記錄為了保護當事人的私隱，都是嚴格保密的。然而，任何的困難，都無法阻礙我們尋找親生父親的決心。於是，我們找了很多的關係，在醫療系統內找到了熟人。他也是被我們的這番決心所感動，冒了極大極大的法律和違規風險，為我們調取到當年的記錄，上面顯示着錢伯仁的名字、學校、身高等詳細個人信息。”
“於是，我們按照這些信息，不斷搜尋查找。終於找到了錢伯仁先生，也是今天我們會站在這裏的原因。而剛剛的DNA已經確定了，錢伯仁先生，就是我們的親生父親。”
長長的故事講完，空氣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錢家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下巴驚的差點要掉到地上。他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番離奇的故事，不敢相信程光明和張沐在發現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是經歷了怎樣的掙扎，折磨，和崎嶇坎坷，才走到了這裏。
而此時此刻，鑒定中心裏也同樣安靜的可怕，連路過的醫生護士都停下了腳步，獃獃地聽着程光明講述故事。手裏的工作停下了，正在聊着的天也被打斷了，所有人都將精力投入到程光明的這場，充滿了戲劇性、諷刺性的故事當中。
“你你你……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周文璐從嘴裏緩緩吐出來這句話。
“很抱歉，我們沒有實質性的紙質證據，因為當初為我們查找信息的那位熟人，是冒着極大的風險的。我們也不可能讓他拍攝相片，或者是拿出紙質的證據出來給我們，所以我們也只能夠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告訴大家。”張沐回應。
“那我怎麼知道，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這個老東西在外面搞出來的私生子，然後編出來這麼一個離奇的故事謊言來騙我？”周文璐仍不死心。
“我們這邊，有各自父母當初在精子庫進行輔助生育的接種記錄，阿姨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給你看看。”張沐順勢掏出手機，想要調出照片來給她看。
“我不看我不看！我怎麼知道你們拍的這些照片不是偽造的？”周文璐扭過頭去。
“那這，我們就沒有辦法了，阿姨。”程光明無奈地搖搖頭，“其實我們這次來，主要也就是為了了結這樁心愿，我們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長得什麼樣子，做的什麼事，他的家庭如何，我們也就心滿意足了。接下來，我們將會離開，不再打擾你們的生活。我們為給你們家庭帶來的困擾表示抱歉，對不起。”程光明和張沐深深鞠了一躬，順勢就要離開。
“等一下！你們先別走。”錢伯仁攔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