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笑談
趙神婆想到了一件事，她之前就見到過一個刺蝟仙家，但不是在很高的山上見到的，而是在她一次出神后，在一個山坡下的土路邊上見到的，兩人曾有過一番交談，白朮曾給趙神婆提供過信息，當時村裏有家人的女娃走丟了，白朮幫忙找了一下。
趙神婆找了個安靜的房間，坐在地上，以一個正三角形點亮三支蠟燭，這三隻蠟燭將她圍繞其中，這是為了保護她出陰神后不會遭受傷害。
門外則站着劉老太，要是半個時辰她還沒回來，就開門叫她的名字，喚醒她。
就這樣，趙神婆的陰神朝着山上飄去，這陰神和她穿着一樣的衣服，其形暗淡無光，經過她身周的一些其他靈體，僅僅瞟了她一眼，就沒有再管。
山上，正在睡大覺的白朮忽然有了感應，是熟悉的氣息，應該是有人找來了。
白朮的神魂從土裏飄了出來，他以一個刺蝟的形象示人，趙神婆此時距離白朮還老遠，她就打起招呼來。
趙神婆在白朮前方的七丈處停了下來，她緊張地開口道：“白家仙，這次又有事找您幫忙了，晚輩有禮了。”
一邊說著，她彎下腰朝白朮拜下，但白朮哪裏會接受，他也朝對方輕輕一拜，算是還禮。
他明明比這人要小很多，只是因為穿越者的身份，才導致他修行進度很快，讓人誤以為是修了上百年的老妖精。
見到白朮這個態度，趙神婆尷尬一笑，白朮則乾脆說道：“不必多禮，直接說事吧。”
“哎！好！”
趙神婆將自己探查到的消息給白朮講了一遍，並將劉老太當時給刺蝟餵食的事情也告訴了白朮，白朮想了想，才緩緩說道：“當時那個被救的的確是我，我當時修行突破剛剛渡劫完畢，身體虛弱，還好有她幫忙。”
其實，當初白朮只是身心俱疲，他被獵人發現，為了逃避獵人的追殺，他逃了好幾里地，差點累死才癱在地上緩緩休息，而他的以前住的地方，則是因為另外的原因，他自己不想回去了，於是就在附近的松林間找了個新家。
白朮之所以沒和趙神婆說他的真實情況，也只是為了完善自己是個修行多年的老妖精的人設罷了。
白朮繼續說道：“至於那劉氏的兒子，與我灰山中部的黃氏一族有私人恩怨，我不好插手，不過，畢竟劉老太有恩於我，我可以幫她家勸勸那黃家的妖精，至於能不能成功，則要看那失去了百年功力的黃鼠狼願不願意原諒那劉氏的兒子。”
趙神婆連連點頭，表示明白其中的道理，交換信息后，兩人便再次分開。
昏暗房間之內，趙神婆的眼皮一動，她再次醒了過來，站起身跺了跺麻掉的腳，點燃一柱檀香才開口喚道，“開門吧。”
劉老太打了個激靈，慌忙將門打開，聲音焦急嘶啞，“神婆，怎麼樣？”
“是這樣......”
趙神婆將情況告知，並表示，這件事主要還是看那黃鼠狼如何才會原諒狗蛋，急不來，別人也不好插手，好在神婆認識那個白仙，劉老太又有恩於那白仙，對方才願意幫忙說情，但卻不能保證結果。
雖然不是什麼太好的消息，但總歸是讓劉老太有了一點希望，至少沒有之前那樣擔驚受怕了。
山間，白朮沒有選擇出神去找那群黃皮子，神魂之間的較量，他並不擅長，而且對方妖多勢眾，如果得罪了它們，它們直接數百上千的黃皮子圍上來，根本沒法玩。
刺蝟之所以克制黃鼠狼，是因為刺蝟渾身是刺，不怕黃鼠狼的屁，也不怕黃鼠狼的抓撓，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接下來，白朮開始飛速動起身來，它的身形很快，竟然拉出一道道殘影來，這速度，和外面的野貓有的一拼了，普通的刺蝟則連白朮十分之一的速度都沒有。
灰山黃家土坡旁，幾隻黃鼠狼鑽出了洞穴，開始在野外覓食，就見到，不遠處有一道銀白色的身影正飛速朝他們趕來，來者正是白朮本妖。
幾個附近的黃鼠狼嚇得再縮回了洞裏，這才用獸語喊道，“你是哪個？你越界了，這裏是黃家的地盤！”
白朮停下身來，他回應道：“我是白朮，你家的老大應該認得我，我聽說他家有人討口封失敗，最近道行大跌，所以前來看看。”
路人甲黃鼠狼回應道：“你是不是來勸我們二哥放了那劉家小孩的？若是這件事，那就請回吧，二哥說了，折了它道行的人，它要折了那年輕人半條命才行！”
白朮搖頭，露出一個人性化的微笑，“不是這事，就是來看望一下他，近日修行上有所明悟，想要和黃二同道論一番道。”
路人甲：“好，我去告訴二哥，你不要學人類那樣騙人，不然我們會不客氣的！”
前面的土堆上，一個黃鼠狼正人性化地坐在一個石頭上，悶悶不樂地生着氣，它的身邊，一個和他一樣人立而起的黃鼠狼正在不斷說著什麼，像是在勸導對方放寬心。
不遠處，一隻特大個，頭上長着一縷黃毛的麻雀扭頭看了一眼那兩個黃鼠狼，同樣人性化地搖了搖頭，便拍拍翅膀離開了。
它是一個多年在附近活動的麻雀精，它與黃家有些交情，但白朮並不認識。
最近黃家的二哥晉陞失敗，它也是前來勸說的妖精之一，只是黃二性格固執，誰勸的也不聽，就要往死里報復，若不是黃大要求不能害人性命，那狗蛋說不定就已經死了。
不久，一個小黃鼠狼跑到了兩妖身邊，悄悄說了幾句，黃大點了點頭，“讓它來吧。”
幾分鐘后，一個刺蝟，兩個黃鼠狼便站在了一塊。
白朮如人類般向兩妖作了個揖，“兩位，我是灰山東部林間的白朮。”
“我聽聞黃家的二哥最近在修行上遇到了難題，我最近在修行上稍微有些感悟，特來交流一番。”
那黃二還在生氣，但當它聽到白朮的話語之後，卻愣了一下，扭頭看向白朮，“你就是那個刺蝟？我如今道行衰退，你和我有什麼好論道的？”
白朮搖頭，“道行再退又如何？能比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差嗎？”
這話倒是讓黃二一愣，但它依然很氣，於是開口反駁道：“現在能和以前比嗎？畢竟這500年可不是白過的，你也修了很久吧？就這麼廢了，你能接受嗎？”
白朮拍了一下雙爪，“當然不能接受！”
這回答讓黃二再次一愣，不對勁，這次來勸它的妖有些不對勁，白朮繼續說道：“所以，要讓那家人償還，人類都講欠債還錢，要是我的話，就讓他家不斷給你提供香火，讓你重新再修一遍。”
黃二黃大的心臟咯噔一聲，黃大摸了摸下巴，“這，不行吧？我們沒有被封，不能擁有自己的塘口，也不能有仙號，這樣做恐怕不合規矩。”
白朮則是兩爪一攤，“那就不用塘口，也不要仙號，每年上元節，中元節，下元節，讓他們家以你的形象做個草人，給伱燒紙燒香，燒完就掃地，這個沒人管。要是哪年沒給你燒，你就再找上他家。總共，燒個幾十年如何？”
黃二黃大的心頭再次一跳，黃二提問道：“你就這麼了解人類？他們要是反悔呢？還有，我現在沒有多少道行了，再無法用內丹來發出人語，俺如何和他們交流？”
白朮輕輕一笑，“我對人類的了解，也就一般，並不比兩位強。”
“我也是從人那裏聽來的這事，村裏有個能通靈的趙神婆，你找她談談，說不定能成。”
黃二陷入了沉思，說實話，它心動了。
於是開始自我檢討起來，它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還能這樣做呢？當時被拒絕後，自己怎麼就光顧着生氣了？若不是這聰明刺蝟提醒，它是真的沒想過還能這樣做，黃二看向白朮，“這，我感覺可以，到時候能請先生一同見證嗎？”
白朮擺了擺爪，“我肯定比你小，別叫我先生，同去的話，咱們約個時間。”
黃大也笑了，他朝白朮拱了拱爪，“好，我也同去吧，多謝白兄指點了，若這個方法真的可行，那就饒了那年輕人，讓他燒香數十年，若是不行，再議。我看白道友頗有智慧，今晚不如在我洞府用餐一頓，好讓我們漲漲智慧？”
白朮輕笑拱爪，“說笑了，我也早已久仰黃家的大名，咱們只是互相探討。”
三個妖精，竟如人類般笑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