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好久不見
第397章好久不見
茶几上堆了好些雜誌和報紙,最上面有一本攤開的,正好講的是《蜘蛛》的內容。
要說實力和噱頭兼具,今年所有的入圍影片里除了《艾米的世界》就是這部《蜘蛛》了。
雖說比起漸漸被“政治正確”侵蝕的柏林和威尼斯,康城還算着眼於電影本身,但有些影片因為題材或者主創人員的身份,天生就能吸引眼球。
比如這部《蜘蛛》。
一名女記者深入伊朗最神聖的城市馬什哈德,調查連環兇手“蜘蛛”,兇手以“清洗罪惡”為名殘害女性性工作者。
隨着死亡人數的劇增,“蜘蛛”終於引起大家的注意,女記者卻發現整個社會開始奉“蜘蛛”為英雄。
追尋正義的機會變得越來越渺茫,最後女記者以身誘之,才將兇手繩之以法。
可最諷刺的是,兇手被執行死刑后,他的妻子竟然以此為傲,他的兒子立誓要繼承父親的遺志,而社會輿論竟然也推崇他的“壯舉”。
女記者的勇敢似乎只成全了她自己心裏的正義,而她身處的世界依然看不到一絲曙光。
這部電影改編自一個發生在伊朗的真實事件,它的導演阿里亞·赫迪是瑞典籍伊朗裔,女主角納贊寧·沙希是法籍伊朗裔,而且女主角本人的人生也堪稱傳奇。
納贊寧是受害者,理應獲得社會大眾的同情,可現實完全相反,外界非但不同情她,還將她推向深淵。
它揭露了深刻的社會問題,主創人員人生故事曲折到足以拍一部傳記電影,劇組為了電影藝術不惜對抗“邪惡勢力”,同時也滿足了高高在上的評審們解救萬民於水火的助人情結……
“沒有。”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散,回房間的路上莫韻突然問了一句:“有信心嗎?”
在她25歲時,有人偷走她與男友的一段私密錄像並製成光碟售賣。
莫韻看到劇本的第一反應就是故事很驚艷,晏扶光拍了肯定不虧,但比起那些挖掘人性的角色,艾米這個人物確實淺薄了些。
他有些走神,走到近處才看見對面有人,一抬頭就見到晏扶光和莫韻。
莫韻愣在原地,這可不像晏扶光會說的話。
晏扶光轉過頭,語帶笑意:“莫姨指的是哪個,金棕櫚?還是影后?”
電影完成之後,整個劇組都受到了伊朗官方批評,甚至收到死亡威脅和警告。
莫韻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知道鍾迦南是在開玩笑,如果靠香火情就能拿獎,康城未免也太兒戲了。
難道她對自己的表演不滿意?
說著說著兩人走了晏扶光房門口,正要按門鈴,走廊那邊走過來一個人。
種種要素已經足以讓《蜘蛛》在所有入圍影片里脫穎而出,攫取巨量關注。
雖然看上去永遠淡定從容,但莫韻知道那是因為晏扶光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任何事情只要她做了就一定是最好的。
因為這段錄像,納贊寧的形象蕩然無存,人們因為她未婚同居而斥責她放蕩不檢點,甚至有伊朗民眾要求對她執行鞭刑、石刑致死。
不應該呀!
莫韻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見晏扶光始終平靜如常,終於相信她真是這麼想的。
晏扶光也笑了:“鍾導一定是有信心的,說不定連獲獎感言都準備好了。”
如果將其換算為電影票房,已經打破了伊朗的票房紀錄。
納贊寧生於伊朗,原本是伊朗家喻戶曉的女演員。
“為什麼?”
為什麼很多奔着獎項去的演員喜歡演那些瘋、傻、丑、怪的角色,就是因為有足夠的發揮空間。
瘦瘦高高的個子,低着頭,帶着鴨舌帽,莫韻覺得眼熟卻一下想不起來是誰。
“想不到我虛長你這麼多歲,竟然還不如你冷靜。”
細想想這麼說好像也沒錯。
也許是晏扶光說得太理所當然,莫韻的心境竟然很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這是莫韻第一次聽晏扶光談及這個話題,如此冷靜的態度也是她沒有料到的。
晏扶光笑道:“這部電影本就是以創意見長,表演只要在水準之上就足夠了,演技上沒有什麼值得深挖的點,影后么……我認為希望不大。”
但晏扶光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許久未見的吉米·肯奇,《艾米的世界》的男主角。
有數據顯示,最少有10萬人購買過這段錄像,銷售額高達400萬美元。
“嘖嘖,鍾迦南怕是都沒你有信心呢!”莫韻開玩笑道。
不是晏扶光演得不好,而是角色的深度就在那兒,滿分100的卷子,考得再好也就100分。
這部電影值得說道的地方還不止於此。
這些年納贊寧歷經磨難,做過臨時工,跑過龍套,因緣際會之下她遇到了導演阿里亞·赫迪,這才有了這部《蜘蛛》。
“只是分析事實罷了。”晏扶光笑了笑,“憑這個創意,最佳編劇、最佳導演都有一爭之力,金棕櫚也不是不可能。”
評審的偏好如何誰也說不準,作為參賽方除了把控電影質量,再就是儘力公關,至於結果如何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見莫韻一直盯着《蜘蛛》的海報,鍾迦南朗聲安慰道:“也不用太擔心,今年的評審團主席是我拿金棕櫚那年的評審,總歸有點香火情。”
《蜘蛛》意在表達中東地區對女性的嚴重蔑視與迫害,反思戰爭和宗教對人性的扭曲,又是揭露社會黑暗面,又是諷刺伊朗當局,理所應當地,阿里亞並未取得在伊朗拍攝的許可。
《蜘蛛》還未上映,質量如何大家無從得知,但這部電影幾乎包含了獲獎的一切要素。
見晏扶光直接挑明,莫韻嗔道:“當然是影后!”
當紅玉女一夜之間跌落神壇,納贊寧被全國封殺,受到民眾唾棄,一個潛力無窮的女演員,被迫出國尋求生路。
吉米和半年前的樣子差別太大了,瘦到兩頰凹陷,薄薄的夾克衫掛在身上空空蕩蕩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着和兩人問好。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