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薪饞膽

卧薪饞膽

小黑默默的推了回去。

不,他不要。

雖然外表上看起來獃獃愣愣,甚至於瞳孔過大,還會給人一種他有點蠢笨的印象。

但是事實上小黑是一個很聰明的幼崽,雖然在野外從未被人教導過,但也知道一旦被人抓到之後,都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在看到白朝歌的那一瞬間,他就想明白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了。

那天他不過是搶了一次飯,就被抓了過來,如果接下來還吃更多的話,他可能就再也跑不出去了。

小黑漆黑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他種族自帶的貪婪本性不知道什麼是後悔和退讓,可是在此時還是難免會想到。

……早知道他就不搶那一份飯了。

當時的白朝歌還看着那麼友善,現在想來,果然是個陷阱。

在自己同樣黑不溜秋的簡陋的衣衫之下,他縮了縮肚子,心想,反正少吃那一頓,也不會餓死。

白朝歌摸不透小黑的腦迴路,看着對方沉默不動的樣子,他的小腦袋瓜子快速的轉了轉,又拿來一袋,然後兩袋一起推過去,“……吃嗎?”

沒道理呀。

那天搶着都要吃,今天送着怎麼還不吃了?

小黑眼神一動不動的垂着,然後又推了回來。

白朝歌加了一包,又遞了過去。

又推……

又遞……

往返四五次下來,籌碼已經堆得像是一座小山,小黑看着眼前的零食小山,眼神依舊不變,表情依舊不變,但是沒有控制住生理反應的、動作細微的咽了口口水,就連原本藏在背後的手指也沒忍住摳了摳土地。

可惜的是,他早在剛剛一下飛行器時,便被拉去強行洗了個澡,從頭到尾洗的乾乾淨淨,連原本養好的極其尖銳的指甲也被剪的全無。

現在完全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不過,能夠在他頑強的護食侵略本性之下,維持這麼久的理性已經很了不起了。

白朝歌瞬間眼前一亮,見縫插針。

他撕開一個其中他最愛的米粒條,試探的再向前走了一步,把東西喂到對方的嘴邊,然後笑盈盈的,充滿誘惑的說道,“你吃。”

想了想,或許是覺得這樣的說服力還不夠,他又增添了一句,“可好吃了。”

“……”

小黑愣住了,目光凝重的盯着眼前這個願意和他分享食物的幼崽,像是在確定對方的真心,然後試探的咬了一口。

他這一口咬的很小,隨時防止白朝歌後悔。

但是即使見到了眼前這一幕,白朝歌依舊沒有什麼其他過激反應,反而繼續把米粒條往他嘴裏更加遞了一步,方便繼續吃。

……

兩人一遞一吃,一遞一吃,配合的十分默契,一根本來就不算太長的供給幼崽磨牙的米粒條很快就消失殆盡。

白朝歌繼續極其富有分享慾望的撕開了下一個包裝,然後繼續把食物遞到小黑嘴邊,金澄澄的眼睛裏面的善意一覽無遺,“吃。”

小黑圓溜溜的眼睛微微垂着,看着唇邊的食物,猶豫一下,又咬了一口。

算了,吃吧!

破窗效應帶來的影響是極其大的,或許是因為有了個開口,小黑在接下來沒有再抗拒遞到自己嘴邊的食物。

白朝歌也跟着喂上了癮。

以前都是哥哥姐姐們喂他,哪有他喂別人的時候。

這麼連着把這小山一般的零食堆全部都吃完了,小黑似乎不像之前那麼僵硬,又瘦又小的手指也放鬆地放在地上,不似之前那麼用力。

白朝歌見周邊的吃的都吃的差不多,想爬過去拿更遠一些的零食,他剛一動作,小黑便忍不住繃緊了身子,在看到白朝歌的目標時,這才緩緩的放鬆下來。

白朝歌察覺到了小黑有些不太對勁,但是沒有戰鬥意識的他暫時還沒反應過來,白琮倒是皺起了眉頭,好在看到小黑沒什麼接下來的步驟。

等白朝歌拿了吃的回來,便自然而然的和小黑貼的更近的坐了,小黑不太適應,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一點,白朝歌便又跟着貼了過去。

小黑圓溜溜的眼睛睜大了,透露出明晃晃的不解。他幽黑的瞳仁放大了看,更加顯得有一些陰森可怖。

可是白朝歌在這麼半個小時的相處下來,已經逐漸要對這反應免疫了。又因為從小到大沒有人會拒絕他的原因,對於小黑這種暗戳戳的暗示,白朝歌是看不太懂的。

他只是停頓下來想了想,然後繼續撕開包裝,把零食喂到嘴邊,一臉懵懂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小黑垂下眼皮,沉默的搖頭,不說話,但是一口咬下食物。

一喂一吃的活動繼續進行了下去,直到終於把周邊所有的零食全部都喂完了,白朝歌還是意猶未盡,小黑的肚子也好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還能繼續再裝。

兩人齊齊轉頭看向白琮。

可是白琮已經看夠了,看見卓有成效的結果,他在此時攤了攤手,“沒了,走吧,吃晚飯去了。”

他這可不是什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店鋪,既然現在已經初有成果,眼看着這個奇怪的幼崽已經可以接受在陌生環境中和白朝歌和平相處了,那也沒必要再犧牲零食了。

更何況,相比較於他們家幼崽的大方隨意,他可是一個小氣的哥哥,就看着小黑今天下午那個態度,他就不可能給對方吃太多。

想吃?

想得美。

極其小氣的白琮挑了挑眉頭,然後緊跟着催促道,“走了。”

聽見這話,白朝歌垂頭,看了看腕間的光腦,確實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他想了想,“可是小黑呢?”

小黑在吃完零食之後,就又恢復了之前那副不動不言的狀態,只有在眼下聽到白朝歌喊他這個代稱時,才抬眼看了一下。

那雙大而無神的眼睛讓人無法確定他是在盯着哪裏,只能憑藉著腦袋的方向才能猜測一二,像是無神的提線木偶,完全抽去了所有的感情。

這樣的眼睛,要讓其他的幼崽看見了,指定是要害怕的。

可是白朝歌藝不高,但人膽子大。

他仔細的比較了兩種眼睛的可怕程度,覺得只要不是整個眼眶裏都是黑眼珠,那就是不可怕的。

白朝歌立下了flag。

此時的白朝歌拉着小黑的手,暖呼呼的溫度從兩人皮膚相交之處傳遞過來,小黑聽到白朝歌繼續問,“小黑吃不下了吧?”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伸手朝向他依舊是十分平緩的肚皮上摸了摸又按了按,接着下了定論,“小黑還能吃。”

他本人並不是太適應這樣極其親密的動作,因此,在猝不及防的感受到這一份不輕不重的按壓力度時,沒忍住蜷了蜷身子。

不過……除了這個白虎幼崽,也沒有其他人會這樣對他。

在他目前已經接觸這個世界兩年多的人生經歷之中,除了潮濕冰冷的陰暗角落以外,是很少碰到這樣溫暖乾燥的溫度。

畢竟這種環境和這種人,都不利於他的潛藏和偷竊。

——是他過去兩年半的天然剋星。

小黑一雙沒有高光的眼睛無神的垂下,眼神漫無目的地落在地上,他垂着眼眸想到。

沒辦法,逃不開。

畢竟白琮還在這裏站着呢。

小黑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花園草地上某一棵小草葉片上的水珠,抿着小小的薄薄的嘴巴,想着平時遊樂園周邊攤販老闆們常說的一個詞,他這是……

卧薪嘗膽。

還是……卧薪饞膽?

文化水平不是很高,沒有上過學的兩歲半幼崽獃獃愣愣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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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為難小腦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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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薪饞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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