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行長
羅切斯特幾乎是在埃文斯交稿的那日,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他是真的受夠了這些天和討厭的羅蘭·羅切斯特在一個屋檐下,並且還一起過了一個聖誕節!
簡直荒謬至極!
要知道,他可是原本打算十二月就繼續去歐洲大陸晃蕩的。他雖然經歷過一次不怎麼成功的乃至恥辱的虛假的愛情,可他仍然懷有對愛情的美好嚮往。
他離開英格蘭這片土地,尋求自己的自由,尋覓自己的愛情。
於是,埃文斯看到羅切斯特收稿並細細閱讀之後之後,毫不猶豫地把早已準備好的一百鎊酬金交給啦他。
埃文斯這些時日和羅切斯特相處久了,越發覺得以前看到過的對原著中羅切斯特的評價很中肯——“英國男權社會的典型代表”。
受時代背景影響,即使英國現在正處於工業革命的浪潮中,但是傳統的社會習俗依然根深蒂固。
粗淺地說,現在的羅切斯特是一個叛逆的浪蕩子,有錢有家世,在用着套路化的方式糟踐自己。嘗試過一共三段戀愛后,才感到了自己的荒唐。
三十多歲時,羅切斯特才算是看透了很多事情。
至於為什麼埃文斯沒有去勸呢?現在“早干預早治療”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還要讓羅切斯特去經歷這些呢?
其一,原著的感情線是至關重要的,伊麗莎的系統任務是維護原著主線情節,保證這個世界不會發生崩塌。如果勸動了羅切斯特,後面的一切都將成為未知數,羅切斯特後來的性格和原著出場的性格有多大差別,難以保證,感情線也很可能岌岌可危。
其二,羅切斯特嘗過一點苦頭,但其實,根本沒有遭過社會的毒打。以現在他對浪漫至死不渝的追求,對愛情的渴望,他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甚至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類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兩撥人各自出發,埃文斯連同貝都因去了巴思,在父母的建議下,把蘇珊和黛西也給帶上了;羅切斯特前往法國,光明正大地開始刊印小冊子。
馬車骨碌碌地行進,終於到達了巴思。
巴思,是英國僅次於倫敦的旅遊勝地,以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築、溫泉而出名。這是一個優雅的城市,一個浪漫、適於療養的地方。
這裏商貿繁榮,人來人往,隨處可見各色人等。上至貴婦人,下至流浪兒,皆是巴思常見的街景。
巴思也是一個奧斯汀生活了好幾年的地方。在她的小說《諾桑覺寺》裏,巴思是主角活動的主要舞台,在傲偏里也有出現。
蘇珊掀開車窗窗帘,和黛西一起好奇地望着窗外的風景。
兩人此前除了自己家的那個伯爵府,還有寄宿學校,以及後來搬家去的那個小鎮。
除了偶爾去一趟米爾科特——滿是工業廢墟,她們還從未到達過藝術氣息如此濃厚的地方。
見倆小孩感興趣,貝都因驕傲地介紹起了他長大的地方,熱情地說出哪裏好玩哪裏好看。
但埃文斯看着街道上時不時走過的隊伍,有些不安。
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士兵?
埃文斯呼叫了系統。
系統碰到和原著不相干的事物,就只差兩眼一抹黑了。所幸系統還能離開埃文斯到處去晃晃。
不過沒有等到系統轉悠回來,黛西就問到了:“貝都因哥哥,這裏好多軍官啊——”
黛西喜歡航海冒險,看了很多畫報,也認得出那些軍銜服飾之類的。這就是埃文斯所不了解的了,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點,他還以為這些都是普通士兵。
到了定好的旅館,幾人一邊伴着簡單的行李,一邊聽着貝都因敘述原由。
貝都因:“這個嘛,不就是因為打仗。巴思又靠海,這裏就有很多海軍駐紮。習慣就好,反正我是從小看到大的。”
系統旋風一樣飛回埃文斯身邊,大聲吼出:【宿主,我知道了!巴思其實還是一個軍事基地!】
埃文斯:……
系統趕着貝都因的話說完了才回來,此刻貝都因又轉移開了話題,系統只能哀嘆自己回來的太晚了。
稍加整頓,貝都因熱情地帶着埃文斯去了諾蘭銀行的總部。諾蘭銀行的總部設在巴思最繁華的地帶,內部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紙張飛舞不外如是。
貝都因一左一右牽着蘇珊的黛西走了進去,埃文斯跟在後頭。
按貝都因的話來說,他不是親哥勝似親哥,他早就羨慕別人家孩子有弟弟妹妹很久了。在他的心裏,弟弟妹妹就是很好玩的生物。
系統聽到貝都因的話后,只誇張道:【還好你母親沒有給你生弟弟妹妹——不然你的弟弟妹妹哪裏能忍受住你的性格啊喂】
銀行里的人熟練地和貝都因打招呼,貝都因一路嘴不停歇,走到了諾蘭女士的辦公室里。
諾蘭女士的排場很大,有好多人等着她來簽字。
她見貝都因不敲門就直接進來了,毫不掩飾地蹙眉,顯示出她的不滿。但諾蘭女士還是揮手讓其他人先走了,暫時清場。
諾蘭女士和戈雅一樣,並不是那種死了丈夫就整天愁眉苦臉的人,她們都比較有底氣。
她雖然人近中年,但面貌和精神氣不輸年輕人,美艷奪目,自有一番風采。保養良好,說看起來二十多歲也不差。眉宇間滿是凌厲,衣着一絲不苟且華麗非常,手腕上帶了如今時興的腕錶,奪人眼球的鑽石戒指更是閃閃發光。
諾蘭女士一開口,埃文斯就知道,這是一個強硬的人物。
貝都因悄悄地站在一邊,知道自己剛剛冒然推開門,氣弱得很。和諾蘭女士打了聲招呼就乖乖地待在了旁邊,不打擾他們談話。
諾蘭女士直入正題,給埃文斯一種他在浪費她的時間的感覺。
一番交談下來,埃文斯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諾蘭女士之前邀請他為她寫小說是真的,但更多的是對埃文斯的考察。
考察埃文斯是否適合呆在貝都因身邊,是否別有用心。
交談完畢,諾蘭女士也不多說廢話,坐在椅子上,上身向桌子微微前傾,雙手交叉將尖利的下巴置於其上。
諾蘭女士眼裏閃過一絲興味,紅唇微啟,徐徐道出了她的考察結果:“你合格了。接下來的時間,就讓貝都因來給你將我的故事吧。”
語畢,諾蘭女士看了看腕錶,似乎是談話時間有些太長了。她起身徑直走出辦公室,快經過貝都因的時候,諾蘭女士一個眼風,貝都因就聽話地把皮草大衣給諾蘭女士雙手奉上了。
門就是從這個時候,又被別人打開了。
門外站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穿着得體的西裝,肩寬背直,雙腿修長,臉上有着歲月的雕琢卻更顯儒雅。
諾蘭女士眉頭一挑,紅唇微微勾起。披上皮草,將手遞給男人,兩人便成雙成對地出去了。
好一雙璧人。
銀行眾人,包括貝都因,都見怪不怪了。貝都因甚至有禮貌地喊了聲“教父”。
系統:【哦,原來那是他的教父啊——等等!教父!】
貝都因西子捧心,嘆氣:“我媽一般到了下午五點,就會下班——就算事情再多也是這樣——她說要好好享受生活。但是……我好像永遠逃不出這兩人的魔爪了。”
當晚,蘇珊和黛西熟睡后,貝都因才告訴埃文斯她母親的故事。
教父名叫阿莫斯,結過婚,但妻子患傳染病去世。後來在諾蘭女士丈夫去世后,一路幫助諾蘭女士,是諾蘭女士的忠誠的助手,親密的朋友,貝都因的教父。
但是這還不算完,兩人日久生情那是很正常的。
但是,這兩人不僅相互在一起,還各玩各的。
具體表現為雙方換男友/女友的速度都非常之快,但假如兩人都處於空窗期,就又會相互之間約會。
兩人都沒有結婚,是以他們怎麼做也無礙。
貝都因後來從坷垃那裏了解到,正是阿莫斯找到了一路追過來,找到了貝都因的蹤跡,暗地裏為他保駕護航。
不消說的,這肯定就是諾蘭女士授意的。
現在諾蘭女士表示滿意,即為認可了埃文斯這個朋友。
貝都因和埃文斯待久了,也學會了些奇怪的詞彙,放在諾蘭女士身上很是恰當:“我媽媽就是控制欲太強了——哎,我和一個堂哥玩,她都不讓。每次交朋友,都必須經過她的允許,還不讓我看那些書。我知道她過得苦——”
就像開閘的洪水,貝都因的話說個不停,從那天晚上一直講到了天亮。
要不是熬了一夜太困,貝都因指不定就說到了第二天呢。
埃文斯有個想法。
系統:【宿主你別這樣說了,我害怕。咱還是先睡覺吧,體質好不容易才養到了三十八!】
在貝都因和埃文斯暢聊那一夜,系統沒在,因為未成年限制它被強制下線了。
埃文斯繼續道:“我有一個想法,瑪麗蘇小說該面世了;類似於乙女小說的也不錯。嗯,明天再問問諾蘭行長的意見吧。”
說完,埃文斯很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睡著了。
而此時,一場來自倫敦的論戰風暴,才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