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晚餐的豐盛和美味獲得了所有人一致的好評。尤其是莉繪琉使用了丸井文太食譜的酸味咖喱，讓身為半個雜貨店老闆的烏養繫心摸着下巴，思考這東西發展商機的可能性是多少。
“這咖喱有點東西啊。”烏養繫心抬頭看着莉繪琉，“你自己研發的？”
莉繪琉搖頭，“是我一個學長研發的，就叫天才的咖喱。”
天才的咖喱——兩個老師一起扭頭望向把臉埋進碟子吃得香噴噴的影山和日向。
烏養繫心頓悟：“啊～天才吃得最香的咖喱是吧，這名字取得不錯。”
武田一鐵笑着點頭：“好好的融入了意思呢。”
莉繪琉：“……”
雖然她覺得丸井前輩應該沒這意思，只是純粹冠上了他自己的名號罷了_(:з」∠)_。
排球部的合宿將持續四天三夜，因為清水潔子家距離近，所以她不會在合宿設施里留宿。而作為剩下唯二的女生之一，既然清水潔子不留宿，莉繪琉更沒有理由留宿，所以兩個女生結伴離開。
以此為契機，莉繪琉和兩位老師還有清水交換了手機號碼。等她送完清水潔子回家，她自己也回到家的時候就向他們發短訊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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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繪琉一直稱呼有烏野高中和及川徹在的這方世界為夢裏。
而今晚，她在夢裏做了夢。
比初來乍到還要更朦朧的泡沫感，意識彷彿身處於漿糊，連掙扎的意念都提不起來。
浮沉了許久，莉繪琉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條寬敞的行人道上。
晴天，氣溫略冷，陌生的街景和氣味。
莉繪琉懵懂地環顧四周，她來這裏做什麼？
……想不起來，就好像她來這裏是很正常的事情。
身體自顧自的邁開了腿，莉繪琉默默看着自己走在了一所學校前。
規模很大的學校，像是豪華的私立學園，和冰帝的規模接近。
莉繪琉感到被控制的那種感覺已經消失，背脊微微慵懶的靠在一處樹榦下，視線朝着那所學校的側門遙遙望去。
“白鳥澤學園高中部放榜”。
白鳥澤……她是不是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然而就像隔着一層玻璃，她百般回想都無法回想起來，只是憑本能覺得很熟悉。
三月仍然是穿着冬季校服的月份，頭頂上方的枝葉堆積了一層白茫茫的薄雪。許多身穿不同校服的學生都圍着白鳥澤學園裏面高高豎起的白色公告欄。
放榜現場是一個籠罩了複雜情感的地點和時間。當你踮起腳尖想要從偌大的公告欄上找到自己的號碼時，脖子上就像架了一把隨時都能收割性命的鐮刀。你無法知道下一秒的結果是壞還是好，是失望還是亢奮。
夢裏的莉繪琉看着這副景象，想要呼出一口氣，然而她連迷濛的白氣都無法呼出。
人群中很快就爆發出了尖叫——這是成功者。沒能成功找到自己的號碼的人、也就是落選人，大多一時愣在原地任由巨大的失落涌襲自己，選擇落淚或者崩潰，或是感受家人親友拍拍自己肩膀，給自己一個擁抱。
莉繪琉像個旁觀者默默站在一旁，感覺不出自己有一絲莞爾抑或惆悵。
直到她看見第一個學生從放榜現場走出來。
黑色外套，圍着圍巾，背着斜挎包。
黑髮男生雙手揣在兜里，神情淡淡地隻身一人離開。
別人都有朋友或者家人陪同，只有他孤零零一人。
莉繪琉凝視着少年，感覺周遭的世界停止了時間流動，萬籟俱寂，一切都陷進了沉默的安靜中。
除卻默劇中的唯一顏色。
少年邁步沒有多遠，倏然走到另一棵大樹樹下，抬起頭無意義地望着樹上的細雪。
層層疊疊的陰影灑落在他的臉龐上。紺藍色的眼眸里不帶什麼情緒，平靜得令人心裏揪緊。
他站了多久，莉繪琉就看他看了多久。
沉默良久，少年單手扶着大樹，低聲訴說：“我落榜了。”
嗯。
“姐姐不再打排球了。”
嗯。
他啟唇，“……祖父也不在了。”
莉繪琉眨眼……嗯。
再也沒有人會陪他打排球，再也沒有人會摸摸他的頭誇讚他。他傳出的托球無人來接，高中放榜孤身一人來看名單，再自己回家。
從小與自己最親近的親人過世，高中學校放榜落選，隊友也因為他的橫蠻遠離自己，似乎所有壞事情都堆在了一起。
……為什麼不說呢。
說“好寂寞”。
但是莉繪琉望着他，覺得他不論是對着大樹垂下的腦袋，或是微微顫抖的眼睫，都在彰示他的孤獨。
——[妳會怎麼做？]
問題出現在莉繪琉的腦海一瞬，莉繪琉既也真的開始思考她會怎麼做。
可莉繪琉覺得這個時候，她會怎麼做不是最重要的。
而是她能怎麼做。
一隻小鳥盤旋在大樹上方，發出吱吱喳喳的悅耳脆鳴，吸引了少年的目光。
對視須臾，小鳥飛下去，站在少年的肩膀上頗是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少年僵硬着身體不敢妄動，過了一會兒才敢伸出手背，順了順小鳥柔順的羽毛，“……你也一個人嗎？”
“吱。”
“這樣啊。”
時間沒過多久，牆邊又翻出來一隻漂亮的白貓，停留在少年的腳邊，蓬鬆的毛髮蹭過他的小腿。
再來就是小狗，小浣熊，小狐狸，甚至連蝴蝶也環繞在少年的身側。
少年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來自身邊柔軟的簇擁。
——[……]
“怎麼了？”
——[妳……很開心？]
莉繪琉輕嗯一聲，“他現在看上去很像公主不是嗎？”
——[……這就是你的方式？]
“是啊，公主都會有好結局。”
莉繪琉微笑，“會有自己的好朋友，會有美好的未來，身邊會得到很多珍貴的事物。”
——[……好吧，是你的風格。]
——[那如果讓你最後做一件事情，你會做什麼？]
莉繪琉想了想。
“能讓我飛嗎？”
頂上的枝葉動搖了一瞬，少頃，莉繪琉果真以飄的方式飛了起來。
她飄到少年面前，而少年似乎對面前的景象視若無睹。
於是莉繪琉抬手——
風輕輕拂過少年的頭頂。
世界重新回歸一片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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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繪琉難得感到自己精神不濟。
見狀，旁邊的清水潔子探了探她的額頭，“沒有發燒。是沒有睡好嗎？”
就算清水潔子已經把手收回去，莉繪琉還是迷迷糊糊的繼續把額頭貼着她的掌心，說話咬字較平時模糊，“好像是……總覺得我做了個什麼夢。”
“嗯？不二也做夢了啊。”一旁的武田一鐵冒頭說道。
莉繪琉半睜眼：“‘也’？”
武田一鐵又開始搬運今天要用的食材，邊說道：“影山今早也說自己做了個好夢。”
莉繪琉清醒了點，“……我記不清我做的美夢噩夢了。”
“這個問題不大，記不清楚的多半都是好夢。人只有噩夢才記得最清楚呢，哈哈。”
“……這倒也是。”
莉繪琉給自己變了口香糖提神，才幫忙搬食材沒兩分鐘，武田一鐵就接到了來自烏養教練的電話——說日向跑丟了。
“跑丟？怎麼丟的？”
“跟影山比誰跑得更快，結果衝過頭不見人了……誒？”
“我明白了，要是日向回來了會跟你說的。”
武田一鐵掛了電話，尷尬地轉過身，“你們也聽到了吧，日向走失了。”
怎麼都回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夢的莉繪琉變出一張紙給武田老師看，“需要這個嗎？”
武田老師定眼一看——尋人……呃，尋犬啟示。
姓名：日向翔陽
品種：可愛的博美犬
歲數：16歲
特徵：頭髮像橘子，社交達人
武田一鐵早就隱約從莉繪琉班主任那裏聽說過她魔術師的名聲，當下親眼所見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訕訕地笑着婉拒：“……哈哈，不用了。”
雖然尋人啟示沒有幫上忙，但莉繪琉在搞定廚房這邊的事務后還是幫忙出去找人了。
日向連比賽前都會肚子疼，萬一因為迷路所以肚子疼，又找不到廁所，會演變成很糟糕的事態吧。莉繪琉心想。
好吧，最主要是她的魔法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雖然之前許願過的瞬間傳送到學校或者家裏都失敗了，但這次莉繪琉默念一次[日向現在在哪裏]，眼睛一眨，她就出現在一處從沒見過的小徑。
蕪湖，成功了。
莉繪琉小小地歡呼一下。
太陽有點曬，莉繪琉又變了把遮陽傘和冰水，才走出小徑喊人。
“日向——”
“研磨——”
一男一女的聲音交碰在一起，莉繪琉才邁出腿，就和其餘三個男生面面相覷。
宛如四方面談的場景。
莉繪琉數了數，面前一個是日向、一個是髮型很藝術家氣質的高挑男生、一個是頭頂的金髮褪色成黑髮的纖細男生。
說是纖細也許不太恰當，因為對方站起來比她高小半個頭。
莉繪琉聽見了咔噠一下的聲音。不是從耳邊傳來的，而是更直接的就在腦海里響起。
她困惑地輕蹙一下眉。
“不二！”日向意外地看着她。
“……看來大家都有人來找呢。”
金髮男生跟着另一個來找他的男生離開，臨走前揮一下手。
“那，我們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