詛咒

“月城....滅族.....咒靈詛咒....術士....”

月城霧感覺自己就像接觸不良的機器，耳邊是斷斷續續的聲音，腦袋一片空白，努力想要睜開眼，卻只感到一陣疲憊。

“霧！！”暈倒前系統急切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

似乎潛意識知道了什麼，不願讓月城霧清醒，但是，他必須要醒，他還有，需要做的事。

他床邊站着幾個咒術師，正在和穿着月城家家徽的人吵架。月城霧努力想聽清楚，卻看到月城家的那位感覺到什麼，轉過身看到蘇醒的月城霧驚喜道：“家主！！”

聽到這聲，月城霧起身的動作一頓，那人扶着月城霧坐起來，他這才看清眼前是月城家的二把手，月城拓真，也是月城家的狂熱分子之一。

在月城霧的印象中，月城拓真正值壯年，頗有一展雄圖的氣勢，如今卻兩鬢斑白，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還有那聲家主，月城霧閉了閉眼睛，在月城拓真緊張的詢問中睜開眼，淺金雙眸里是鎮定和什麼也打不到的堅定。

“拓真，發生了什麼？一件件說。”月城霧聲音有些虛弱，似乎是太久沒說話顯得沙啞。

月城拓真連忙遞給月城霧一杯溫水，幾十歲的人眼眶一下紅了，似乎是被月城霧的氣勢安撫，他哽咽道：“家主，月城家被詛咒，在三天前詛咒發作，吸引不明的特級咒靈和詛咒師，如今，如今月城家已不剩多少人。”

“我帶着些人逃了出來，在後山口發現暈倒的您，之後我們向高層求援，算是勉強安定下來。”月城拓真盡量說得簡短，畢竟月城霧現在看起來臉色蒼白，好像下一秒又要暈過去，月城家需要家主主持，不然會被那群豺狼分食的。

月城霧張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感到腦袋一抽一抽的疼痛，他也知道那些親人大概也死在月城家，但，但現在不是憂傷的時候，他需要站出來，作為月城家家主。

他知道咒術界高層不是什麼好東西，月城拓真肯定廢了不少心力，才安頓下來，至少他要保住月城家。

“霧.....”系統小心翼翼地聲音響起，月城霧暈了但它沒有，算是目睹一切，也知道月城霧現在的狀態絕對不好。

月城霧沒有心力搭理系統，他轉頭看向之前和拓真爭吵的人，那人穿着整齊的黑西裝，據拓真說是叫佐藤健，一副精英模樣。

看月城霧不像是個人，更像是在估量一個物品的價值。

就算月城家被滅族，月城霧卻還活着，作為唯一繼承祖傳術式的天之驕子，如果能為高層所用.....

“這位先生，”月城霧冷淡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他看向那位剛被滅族才蘇醒的家主，卻看到月城霧越發冰冷的眼神，眼神中什麼都沒有，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殺意，他身上冒出冷汗，收起敷衍的態度。

等回過神，他才意識到自己被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嚇到了。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月城霧輕聲道，他轉頭對着拓真囑咐，“把月城家剩的人和產業資料整理出來，好好安撫他們，之後我會去看看。”

月城拓真領命，瞪了眼那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病房。

“月城先生，這次月城家遭遇的事情，我們也深感遺憾，還請節哀。”佐藤健一副悲傷的樣子，好像是真心為月城家難受。

“直接點，佐藤君，你是代表高層與月城家家主談話的嗎？”月城霧淡淡道，得到佐藤健的肯定，卻在點頭時感到一陣寒意，他看向冷漠的月城霧，聽到他說，“那最好擺正你的態度，還是說，你很有自信？”能夠在我手下離開。

佐藤健臉色一僵，他剛才竟然忘了，月城霧是難得的天才，哪怕他現在處境狼狽，想要殺了他，也是抬抬手的事。

“那就好好談談吧。”佐藤健強裝鎮定道。

最後佐藤健是扶着牆出病房的，月城霧咄咄逼人，身上還不斷散發著殺意，後面佐藤健只能白着臉表示要請示上級才行。

在佐藤健離開，月城霧就像是脫力般靠在床頭，微微喘氣，他的頭還是很疼，身體也很虛弱，就連燭都暫時出不來。

“系統，發生了什麼，詳細說說。”月城霧緩了好一會才開口。

“霧，那你想要休息。”系統猶豫下還是說，月城霧的狀態真的很不好。

“說。”簡短的話透露出月城霧的堅定，他需要一些事情吊著，如果鬆氣，月城霧不敢保證自己還有沒有醒來的勇氣。

跟月城拓真說得一樣，只不過細節多了些，重點是系統接下來說得：“在....在你暈倒后，月城美月在你面前自殺了！！霧，她用生命還有月城家被殺害的所有人在詛咒你！”

哪怕是機械聲，都聽得出系統的驚慌，它做不到檢查月城霧身體，但確確實實看到代表詛咒的黑氣籠罩着月城霧。

“.....什麼？”月城霧臉色慘白，他知道月城美月估計會做些什麼，但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偏激，就死在他面前，他的媽媽，他的母親。

“霧！霧！！！”系統驚慌叫着月城霧，他明顯陷入魔障，甚至出現過呼吸癥狀，不斷的大口喘氣卻還是好像呼吸不過來，瞳孔擴散，他捂着胸口，掩飾不住臉上的慌亂和無助。

系統見叫不醒月城霧，狠下心放出能量電流，電的月城霧一激靈，但好歹是清醒過來。

月城霧抱膝坐在床上，頭埋起來，就是系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看到他再次抬起頭，又是氣勢洶洶的月城家家主。

“詛咒？”月城霧檢查了下自己身體，目前沒發現關於那個滅族詛咒的印記，對半不是這個。

月城霧想起自己暈倒前，月城美月幸福道，自己會一直陪着他。

一種不可置信的想法冒出，月城霧拿過床頭柜上的水果刀，抬手在自己身上比劃比劃。

系統卻被月城霧的舉動嚇到，連忙說：“不要想不開啊！還有很多值得留戀的，你看，漫畫的更新還沒看，而且五條悟這幾天也一直來看你！！”

系統的話有些語無倫次，月城霧微微挑眉：“我沒有自殺的想法，只是試試這個詛咒。”

月城霧不想背上不明的詛咒，是好是壞都要試試才行，就在系統以為月城霧放棄砍自己的想法，就見月城霧毫不猶豫一刀捅進去。

“啊！！！！”系統的尖叫沖的月城霧腦袋更疼，他厲聲道，“吵死了，沒動要害！”

他特地避開要害的，畢竟他也不會真的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然後什麼也沒有發生，月城霧蹙眉，難道自己猜錯了？

月城霧剛想按鈴叫醫生來時，就感到一陣寒意，他感到自己被包裹着，無數黑色的人影突兀出現，站滿病房，看不清他們都的臉，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

人群中最靠近月城霧的是個長發的女人，哪怕看不清臉，月城霧也清楚知道這是他的媽媽。

“.....希望，不能，留下，月城，聖子.....”他們的聲音詭異抽象，帶着戾氣，窸窸窣窣地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月城霧沒有動，他感覺到這個詛咒不是對他沒有惡意，如果是這樣，那就更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

最後那個女人猛的上前，一把擁住月城霧，他下意識張開雙臂，卻感覺到女人穿過他的聲音，在他耳邊丟下句：“永遠，在一起。”

月城霧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在癒合，就連乾枯的咒力都充盈起來，是前所未有的多，在月城霧的狀態達到頂點，窸窸窣窣的聲音才和人影消失。

他拉開衣服看自己的手臂，散發著黑氣的猩紅咒文出現。

月城霧知道，這不是什麼滅族詛咒，非要說的話，反而有利於他，但，世上真的有這樣的像是咒靈又是詛咒的東西嗎？

“這就是那個詛咒！”系統驚訝道，竟然完全是為提高月城霧而生的，只要月城霧有生命危險，詛咒就會出現恢復他的狀態。

月城霧想起家族那群總是把全部希望放在他身上的人，還有.....月城美月，這真是，讓人頭疼。

“啪。”門被人不客氣的推開，來人還大聲嚷嚷，“霧！你醒啦！”

月城霧轉過頭和一臉驚悚的五條悟對視，然後看到五條悟轉身喊醫生。

啊，他現在這樣好像確實是有些嚇人，月城霧有些呆愣看着被血液浸濕的被子和床單，衣服上暈染上一大塊血脂，被子上還放着沾着血的刀。

不過在醫生的一番檢查下，得出月城霧現在非常健康的結論，月城霧頂着醫生驚奇的目光，無奈看向不停教訓他的五條悟。

“你嚇死我了，哪根筋搭錯搞自殺這一套，知道你難過，但你不該想想我嗎？我可是一直在等你醒來。”炸毛的五條悟瞪圓好看的雙眸，拍着病床喊着。

“抱歉抱歉，悟的六眼不是看得出我的狀態嗎？”怎麼還那麼慌張，月城霧輕聲問道。

當然是因為被擔心蒙蔽了雙眼啊，剛才那副模樣他哪還有認真看的心思。

不過五條悟沒直接說出口，只是“哼”了聲，一副不想理月城霧的模樣。

月城霧一直緊繃的神經在此刻稍微放鬆，他剛想說什麼，卻被五條悟一把抱住。

五條悟蓬鬆柔軟的白髮蹭了蹭他的頸窩，小貓聲音帶着點委屈：“對不起，霧，如果我當初更認真些，說不定就不會這樣......”

話還沒說完，月城霧就回抱住五條悟，他低着眸，臉上卻是難得的溫和，他聲音很輕：“笨蛋，跟你有什麼關係，我不會想不開的。”

他知道五條悟在不安，剛才的場景給了五條悟不小的衝擊。月城霧不想五條悟為自己這樣苦惱，五條悟應該是一直驕傲的才對。

“那你答應我，不準做傷害自己的事！”五條悟與月城霧對視，語氣有些蠻橫道。

見月城霧竟然還在猶豫，五條悟睜大那雙乾淨純粹的蒼天之瞳，可憐兮兮看着月城霧，果然，月城霧輕嘆口氣道：“好。”

五條悟伸出小拇指，強行勾住月城霧小拇指：“那我們拉勾。”

兩個少年的聲音齊齊響起：

“拉勾約定，說謊要吞一千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