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初出茅廬的舞台
Chapter7初出茅廬的舞台
橫濱音樂廳今晚燈火通明,這兩年倍受古典樂壇矚目的,由清一色年輕音樂家們組成的新星愛樂樂團結束了世界巡演季,回到了他們的大本營橫濱音樂廳進行收官演出。
貝多芬享譽世界的《第七交響曲》氣勢磅礴,恢弘龐大,對於舞台上為了收官演出特意從法國回來指揮這場演出的千秋真一而言,這首交響曲也是他的初心,是他走上指揮之路的方向標,也是他和眼前這些一同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的夥伴們的約定。
他們終於完成了過去的約定:要建立一個專門為青年音樂家提供舞台的高質量的交響樂團終於迎來了它的花期,也就是如今的新星愛樂樂團。
過去的一幕幕記憶浮上心頭,在貝七這熟悉的旋律襯托下,帶着千秋真一穿越了光年的距離。
台下,日野香穗子目光炯炯地看着舞台上的年輕音樂家們共同沉浸在這迷人的音樂中,齊心協力地整齊劃一,做出每一個恰到好處的漸強漸弱,再一同將整個音樂推向最高峰。
少女閉眼傾聽,一點也不願意錯過每一個氣口和每一個代表着下一個小高峰的fermata(延長記號)。她好像看見了遠處連綿不斷的山峰,雲霧環繞着山巔,讓人看不清它的真容,但逐漸地,鬱鬱蔥蔥的山頂映入眼帘,極目所見儘是生機勃勃。
“真美啊...”
她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坐在她身邊的朝日奈祁織聽到了她的話,偏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又轉頭沉浸在由貝多芬所創作的美妙音樂中了。
夜晚的濱海大道比白天略冷,走在環海道上,朝日奈祁織把外套脫下,輕輕地蓋在搓着手臂的少女身上,後者愣了愣,伸手攏了攏衣服,對他笑了笑:
“謝謝祁織先生。”
“叫我祁織就可以了。”
青年淡淡地說,隨後又和她換了一邊走,試圖為她擋住夜晚的風,這才慢悠悠地與她說話。
“你不去後台見他們嗎?”
他問道。
朝日奈美和是新星愛樂樂團背後的贊助人之一,因此朝日奈祁織自然也知道日野香穗子與那位新銳世界級青年指揮家千秋真一之間有着同門師妹的情誼,就連今晚演出的VIP票也是對方寄來家裏,而日野香穗子則邀請了他一同前往。
他原以為演出結束后,以日野香穗子和千秋真一之間的關係,她應該是要去後台祝賀一下音樂家們的,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音樂會結束后,少女直接跟着離場的觀眾們陸續地走出了音樂廳。
“他們今晚肯定很忙,畢竟是收官之夜,我就不去後台給他們添麻煩了。而且,明天就要進行第一次比賽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吧。”
日野香穗子解釋道,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她頓了頓,從包里拿出手機,就發現是千秋真一給她發來的信息。或許這是獨屬於同門師兄妹的默契吧,對方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不會去後台,因此信息也只有一個內容:
‘明天的比賽加油。——千秋真一’
“我就說吧...”
她把信息拿給祁織看了一眼,隨即就注意到對方的身體似乎似乎輕微地顫了一下,她眨眨眼,有些擔心:
“今晚確實有點冷,我把外套還給你。”
她看着對方那有些單薄的身板,作勢要把外套還回去。
“不,你穿的裙子更薄。”
堅守紳士風度的青年拒絕了,最後雙方僵持不下,只能各退一步,縮短了散步的距離,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公寓。
第二天的清晨,日野香穗子在臨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朝日奈祁織,發現他的臉色有些發紅,眼神也似乎有些迷離,不由得有些擔心。
“祁織,你今天真的沒問題嗎?你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啊。”
不會是昨晚着涼了吧?
“沒事,我只是想到今天要和你正式上台了,有些過於興奮了,昨晚上沒有睡好。”
青年搖搖頭否認。
“可是你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對啊。”
香穗子想到了昨天晚上兩人在濱海大道時對方把外套給了自己的情況,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要不要吃點葯再出門?”
“沒事,我們趕緊出發吧。”
朝日奈祁織堅定地拒絕香穗子的提議,進而催促她:
“要哥已經把車開出來了,走吧。”
“啊...好吧。”
香穗子無奈,只暗暗決定要全程關注祁織的情況才行。
像朝日奈祁織這樣的長相無論到哪裏都會引來別人的矚目,即便是在已經擁有許多長相出眾的人的星奏學院裏也一樣,當朝日奈祁織出現在校園裏的時候,就引來了一陣轟動。
“那是誰?長得好好看!”
“他好像是最近很火的模特耶!”
“他跟日野是什麼關係啊?”
去音樂廳的路上周圍人的竊竊私語難免會傳入兩人的耳中,日野香穗子充滿歉意地對朝日奈祁織說了抱歉,對方卻不在意,一心只想着要和她在賽前再好好溝通一下。
“日野香穗子,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少女換好了要上台的禮服,音樂精靈莉莉這時候才出現,他顯然很激動,看見穿着白色小禮服的日野香穗子高興地誇獎:
“你今天好漂亮!加油!我看好你啊!”
“...希望借你吉言吧。”
少女沒有他那麼樂觀,想到剛剛在琴房排練時朝日奈祁織臉色發紅的場景,始終覺得有些不放心。
而她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日野同學,麻煩你過來一下可以嗎?”
門被敲響,少女打開門,發現是金澤紘人站在門口,他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
“你的伴奏者看起來很不舒服。”
“什麼?”
香穗子趕忙跟着金澤去了隔壁的休息室,打開門就看見幾位參賽者圍着朝日奈祁織,而後者坐在沙發上,手上捧着不知道誰端給他的水,臉色潮紅。
“祁織!你怎麼了?!”
少女一下子慌張起來,管不了在場還有其他那些她極力避免發生交集的人存在,徑直走到了朝日奈祁織的面前,伸手朝他額頭探去,果然,溫度很高。
“你發燒了!”
昨晚他把外套給自己以後果然着涼了,可是他今早卻還是堅持要跟自己一起出門。日野香穗子現在有些懊惱,為什麼昨天她不再堅持一下把外套還給他呢?
“祁織,我讓要先生來接你回家。”
她拿出手機,可青年那修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朝日奈祁織雖然有氣無力,但還是用這種方式表達了他的決定:
“不要叫他,今天對你來說很重要...我可以堅持的。”
“可是...”
少女還想說話,金澤紘人卻打斷了她:
“說什麼呢,身體才重要,你燒成這樣了還要幫她伴奏,我想日野同學也會很不安心的。”
“是啊,朝日奈君,你好好休息吧,至於伴奏者,我可以幫日野同學找一位臨時的。”
另一個聲音也出現了,柚木梓馬走到了少女的身邊,看着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朝日奈祁織,又不留痕迹地掃了一眼神色擔憂的少女,壓下了心底里的一絲疑惑,隨後拿出電話轉身。
“我去問問我的伴奏者,看看他有沒有可以推薦的救場人選。”
比賽或演出前出現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而在音樂學院,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可以救場的人比比皆是。
然而,在柚木梓馬要踏出房門的時候,少女輕快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那個...不用麻煩柚木前輩。”
“什麼?”
紫發的貴公子轉過身,只見少女對他半鞠了躬,又感謝了周圍其它人對祁織的關心,才拿出手機:
“事出緊急,我不想麻煩其它同學,我可以自己處理的。”
她不想欠人情。
“你確定嗎?”
金澤紘人詢問,而柚木梓馬的表情也很認真:
“日野同學,不要勉強自己,有時候也是可以相信我們這樣的前輩的。”
他說這句話的聲音比平常要低緩,與他日常那種充滿溫暖的聲線有所不同。然而日野香穗子對他並不了解,並未察覺出這一點。她只是點頭,非常堅定地拒絕了他人的幫助,撥出一個號碼,等到對方接通了電話,就見她語氣輕快地說:
“快來後台,救我狗命。”
過了一會,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穿着普通科黑色制服的土浦梁太郎目光直接鎖定了房內那個有着一頭紅髮的少女。
“譜子拿來吧。”
他向她伸出手,什麼都沒問。
舞台上的冬海笙子吹着優美動聽的《茶花女幻想曲》,單簧管那中庸的聲音在她的演繹下帶上了一絲獨屬於少女的溫柔。
日野香穗子閉上眼,聽着她很喜歡的這個段落,輕輕地說:
“她吹的很好。”
“你在緊張嗎?”
土浦問她,少女如他所想的搖了搖頭:
“我只是感到抱歉,我食言了。”
他終於還是被她拉上台了。
然而土浦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聽着報幕者播報下一位演奏者是日野香穗子的時候,側過身給她讓出了一條道。
“你明明知道,我永遠不會丟下你不管。”
“嗯,謝謝。”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兩人相視一笑,一前一後走上了那通往舞台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