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第二十七天 在這裏等着
井澤綾乃對他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
吃飯的時候,真田弦一郎也持續地在思考。
網球部的成員們既是體貼他,也抱着一點看八卦的心態,便默契地不在聊天中把話題丟給他,盡量留給他一個安靜的思考空間。
他們威嚴的副部長也該有自己的春天和幸福呀。
雖然這天到來的遠比他們想像中的那天要早得多。
真田弦一郎吃得心不在焉,也絲毫沒注意到每個隊友都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時候手上夾起豆子還會突然掉回盤子裏。
因為每當他伸手夾菜,看見手上戴着的護腕時,幸村精市的提問就會在耳邊回蕩。
他不笨,在隊友們如此明顯的暗示下,也知道了他們的意思。
他們覺得他喜歡井澤綾乃。
身為風紀委員長,他看過學校里很多人的戀愛修羅場,所以當他開始思考的時候,很快就發現自己有很多行為是戀愛中的人才會做的。
隊友們都了解他,所猜測的事應該也不會錯。
他好像真的喜歡井澤綾乃。
但真田弦一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高中的時候談戀愛,更想不到這會發生在高三這種關鍵時期。
先不談他自己考大學的規劃,井澤綾乃似乎也有着很高的目標,每天學習都很認真,他卻在想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會不會對她有什麼壞影響呢。
理智告訴他這樣很不好,但情感和本能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推着他往井澤綾乃身邊靠近了。
幸村精市一直默默地看着真田弦一郎的表情變化,在看見他好不容易舒張了的眉頭再次緊皺時,他輕輕地呵了聲,說:“弦一郎,你不是喜歡糾結的人,也一向不是膽小的人。有些事情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一定不好呢?”
這番話有如醍醐灌頂,真田弦一郎突然就想通了。
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是很難去控制的,有時候就只有緣份二字足以說通。
在認識井澤綾乃后,他多少也開始相信命運的存在,就比如他能和她同桌,又能在東京街頭遇見她。
既然有緣分,他又怎麼能連嘗試都沒有呢,畏首畏尾並不是他的作風。
“精市,我想清楚了。”真田弦一郎放下筷子,正色說道,“我應該是喜歡井澤的。”
幸村精市帶着欣慰的眼神點頭。
“終於啊。”仁王雅治懶洋洋地斜斜靠在椅背上,語氣誇張地說,“你終於發現了啊。”
柳生比呂士瞥了眼快要躺到自己肩膀上的搭檔,悄悄地挪動了身體,點頭說:“這不容易。”
柳蓮二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掏出他的數據本,但沒有拿出來,他只說:“你想通的速度比我預估的快,我需要調整數據了。”
“天啊,我忍耐好久,終於可以說了嗎?”這是丸井文太。
胡狼桑原點頭,“應該可以說了。”
“你們全都知道?”真田弦一郎難以置信,他以為是只有幸村精市、柳蓮二等一部分人知道,實在沒想到是人人皆知。
幸村精市壞笑着點頭,故作正經地咳了聲,說:“準確來說,赤也他們應該也都知道。”
真田弦一郎這下真的愣住了。
他真的有明顯到連切原赤也都能發現?
柳蓮二看着真田弦一郎,淡淡地說:“周六練習賽過後,或許青學和冰帝的人也知道了吧。”
真田弦一郎臉上難得出現了一點羞赧的神色,他真的有這麼遲鈍?
“你是真的很明顯,有眼睛的人都能發現,應該只有你自己不知道吧。”仁王雅治大著膽子吐槽,臉上頗有幾分看熱鬧的興奮勁。
“能讓你破壞原則,我當時就知道井澤同學不一樣。”丸井文太深以為然地點頭,“只有戀愛才會讓人做出跟平時不一樣的舉動。”
“是啊,對於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下的人,你一般的處理情況是把人拖走並且好好教育一頓吧。”柳生比呂士推了下眼鏡,閃過一絲精光,“只有對井澤同學是拿着球拍擋在前面。”
胡狼桑原也跟着說:“而且危急情形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在危險發生當下會去救的人一般就是心裏特別重要的人了。”
“但我之前的想法都只是覺得她運氣不好需要多照顧,還有就是她幾次意外都和網球部有關,她又是我同桌,自然而然就覺得多了幾份照顧的責任。”真田弦一郎沒想到隊友們隨口就能講出這麼多他自己沒有想到的小細節,他試着挽尊給自己的行為舉止下個定義,“我當時完全沒有談感情的想法。”
“我們都知道你沒有。”他的隊友們特別有默契地同步點頭,個個臉上都是一副我懂的表情。
幸村精市眨眼,說:“但感情就是這麼一點一滴不知不覺地來的呀。一開始只是想要負起一次的責任,久了就想要負一輩子的責任了。”
“是這樣嗎?”真田弦一郎難得地困惑了,但他一向不是會持續糾結的人,所以他很快放下了疑惑,問道,“那我現在該怎麼做?”
“當然是告白呀。”仁王雅治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做派,斜斜倚在自家搭檔身上,“真田你別怕,我們網球部所有人都支持你。”
柳生比呂士伸手擋住準備把頭放到自己肩膀上的仁王雅治,冷靜理智地說:“直接告白很容易失敗的,應該要先展開追求行動。”
胡狼桑原和丸井文太連連點頭,“這樣比較好,太突然容易嚇到女孩子。”
真田弦一郎看向幸村精市和柳蓮二,兩人明顯也是贊同的。
真田弦一郎低聲自語:“追求啊……我應該要怎麼做?”
“這就要你自己想了。”幸村精市聽見了真田弦一郎的低語,溫聲說,“如果我們出主意的話,你就會變得不像你了吧,井澤同學肯定會覺得奇怪的。我覺得弦一郎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做就好了。”
“是嗎……我知道了。”
如果井澤綾乃聽見了這段對話,那她肯定會大聲地喊,真田弦一郎才不知道呢!
事情是這樣的。
在球類大賽結束后的星期六。
高橋櫻早上要和田中翔太出門約會,要下午才會直接到他們和柴崎芽衣相約的咖啡廳見面。
井澤綾乃要買參考書,便獨自一人先出發到東京。
因為想要遮住臉上的傷口,以及安全考量,井澤綾乃在已經開始微熱的天氣穿了長袖長褲,又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包包也選擇可以抱在胸前的側背包,她還特意在手上拎着把長傘。
全副武裝后,她才敢一個人踏上往東京的電車。
她之所以一定要到東京買參考書,是因為這間店的書籍最齊全,而且現場購買還可以打折,除此之外,老闆本身也是高學歷畢業,所以還能夠根據每個客人的情況量身訂做一套推薦的參考書。
井澤綾乃的優秀成績,和這家書店脫不了關係。
只不過通常她會和井澤良子一起來,再不濟也會邀着高橋櫻一起。
“綾乃,真的不用媽媽陪你去嗎?”
“不用啦,到東京的時候櫻醬就會在了呀,你別擔心。”
今天情況特殊,井澤綾乃用和高橋櫻有約為由拒絕了井澤良子跟着的提議,第一次一個人出這麼遠的門。
井澤綾乃是想着,她就快要上大學了,那時候或許得離家在外居住,屆時還是得凡事靠自己,她還是趁着高三時期多多自我訓練比較好,畢竟不可能永遠有人幫她擋着霉運。
一路上直到買完參考書都還算順利,除了又在出站時卡住,以及路上被冷氣水滴到頭髮外,就沒發生太倒霉的事了。
井澤綾乃心情愉悅,提着一袋書都不覺得重,腳步輕快地準備前往約定的咖啡廳。
書店在巷子裏,因此井澤綾乃心裏規劃的路線是先走到大路上以策安全,出去以後再開始研究要怎麼樣走到咖啡廳才會比較快。
走着走着,井澤綾乃看見了外頭大馬路上的車流,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也傳來了鬼祟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時有時無,似乎是刻意放輕了想隱藏起來不被發現,然而卻像鬼魅一般緊緊地跟在背後不遠處。
一股寒意從背脊向頭頂竄,井澤綾乃心裏一緊,連忙將側背包拉到胸前抱着,握緊了手上的長傘,前進的腳步也儘可能不動聲色地加快。
只不過,後頭的人似乎鐵了心要動手。
井澤綾乃加快腳步,後方的腳步也跟着加快。
井澤綾乃整顆心都提了起來,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走出巷子就好了。
然而,井澤綾乃很快就感受到包包背帶上一股往後拉扯的力量,而另一側的腰際似乎有隻手放了上來。
井澤綾乃腳步一頓,先是將長傘往後揮,同時咬牙勾起小腿往後方一踢,踢到了後方那人的膝蓋上。
那人吃痛鬆手,井澤綾乃也不戀戰,更不敢有什麼一定要逮住人的想法。
她只是利用這一瞬間埋頭往外跑。
跑到大路上就安全了,井澤綾乃告訴自己。
井澤綾乃低頭向前奮力奔跑,不敢回頭往後看,也沒心思抬頭看前面。
她只是悶頭往外沖。
於是在她好不容易跑出巷子時,也撞上了從另一側橫向走來的路人。
沒有發生兩人相撞各自摔倒的情況,相反地,井澤綾乃被穩穩地接住了,“小心!”
無論是扶着雙肩的手掌還是額頭碰到的厚實胸膛都特別熟悉。
見井澤綾乃站穩,扶着她的手就放開了。
只是她還來不及道謝和看清人,身旁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人拋下她就往巷子裏跑了。
“在這裏等着。”追着歹徒逃跑的身影而去時,他只丟下了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