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第二十五天 你就陪你女朋友去一……
是真田弦一郎。
井澤綾乃幾乎是第一眼就看見場上的他了。
好像不論是在什麼場合,他都能散發他獨特的氣場,那是一種會讓你覺得他胸有成竹的感覺,旁人和對手也總會因此相形失色。
他站上場似乎就贏了一半,井澤綾乃想。
這點從真田弦一郎的對手那緊張到身體顫抖的樣子就得到驗證了。
站在真田弦一郎對面這位不知名的同學光看氣勢就已經輸了。
井澤綾乃停下腳步,站在窗邊將真田弦一郎是如何在三五分鐘內勝過對手的過程看完。
在實力差距及心理壓力之下,這場比賽的結果可謂是真田弦一郎的單方面碾壓,對手毫無招架之力。
“真田同學果然贏得很輕鬆。”井澤綾乃發自內心地讚歎,“他真的好厲害。”
也許是她的目光太過明顯,真田弦一郎走下場時似有所感地轉頭看向走廊這邊,將偷窺的井澤綾乃逮個正着。
井澤綾乃先是慌亂地移開視線,想了想又覺得沒有什麼好躲的,便理直氣壯地看了回去,並遠遠地朝着真田弦一郎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井澤綾乃不確定是不是她眼花,所以才會感覺自己看見真田弦一郎對着她笑了,又微微抬手向她示意。
她看見她送給真田弦一郎的那個護腕了。
外頭陽光正好,天色蔚藍,井澤綾乃感到前所未有的輕快好心情。
她用力地向真田弦一郎揮手,在引起其他人注意之前又收手了。
井澤綾乃抱着愉快的心情到福利社買了糖,還挑了她自己喜歡的口味,又輕聲哼着歌往回走。
回程井澤綾乃也依然走在窗邊,一邊觀賞着比賽一邊行走,一路上十分愜意,她感覺自己忘了什麼,但她沒有細想。
下一秒,井澤綾乃就知道自己忘記什麼了。
她歌唱了半句,突然感覺到熟悉的惡寒,換句話說,就是所謂不祥的預感。
井澤綾乃從不質疑自己的第六感,所以她停下腳步,渾身的感官都進入了警戒模式,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灌注全副精神準備避開可能從任何一處襲來的意外。
外頭傳來驚呼聲和一陣抽氣聲。
井澤綾乃果斷轉頭,看見了一顆棒球高速飛來。
她立刻後退一步離開窗戶邊,又儘可能地往走廊靠內側閃避可能會破裂的玻璃。
碰。
啪拉。
窗戶的玻璃應聲而碎。
棒球砸進了走廊,滾到井澤綾乃腳邊才堪堪停下。
井澤綾乃拍了拍胸口,幸好她反應快退後得夠遠,不然不論是被棒球砸到還是被玻璃砸到,後果都不堪設想。
遠處有球場上的人朝走廊跑來,應該是要來處理善後的。
井澤綾乃自覺沒有受害,便抬腳跨過一地的玻璃碎片,抱着糖果走回保健室去。
“我帶糖果回來啦。”井澤綾乃推開保健室的門。
“井澤,你買好回來……你臉上是怎麼回事?”老師原本只是輕鬆地轉着辦公椅和井澤綾乃打招呼,話才說一半,卻突然臉色凝重唰地站起,大步跨到井澤綾乃面前。
“我的臉上沒事呀。”井澤綾乃茫然地抬手一摸,沾了一手鮮血,“咦?”
“我不是讓你從走廊繞去福利社嗎?怎麼還能弄成這個樣子呀。”老師頭疼地揉按幾下太陽穴,又做了兩三次深呼吸,才拉着井澤綾乃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告訴我你剛才出去都發生什麼了。”
井澤綾乃便將棒球砸破窗戶的事情說了。
敘述的時候,井澤綾乃自己也反應過來,雖然她沒看到,但可能還是有碰到幾個飛濺的玻璃碎屑,只是可能傷口太細小,所以當下沒有察覺。
在老師提醒以後,她才後知後覺地開始感覺到刺痛。
“也不知道碎片是刮過你的臉還是卡在裏面,還有你的手腳也要檢查一下,還有沒有其他傷口。我可能又要把你送到醫院去了,我這裏沒有那麼精細的工具可以把玻璃碎片夾出來。你要慶幸你躲開了,不然要是迎面被波及,那是會毀容的。”
老師念叨着,一邊搖頭,食指指節恨恨地敲了下井澤綾乃的腦袋,“也就只有你會在發生這種事後還這麼淡定了。”
“我先幫你做簡單的消毒,然後叫人送你去醫院稍微檢查一下吧。”老師滿臉的無奈,任勞任怨地給井澤綾乃做處理。
井澤綾乃乖巧地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之後,聽覺就會更加靈敏。
井澤綾乃聽見有腳步聲由遠而近朝着保健室過來,中間夾雜着的喘氣聲吐露了當事人的心急。
井澤綾乃伸手指了指保健室外面,“老師,外面好像……”
“閉嘴,臉不要動。”老師說。
井澤綾乃訕訕地閉上嘴,腳步聲真的越來越近了。
唰。
保健室的門被拉開,“井澤!”
聽見熟悉的嗓音,井澤綾乃不敢置信地睜開眼,便看見真田弦一郎滿臉焦急地扶着門喘氣。
“真田同學?”
“臉不要動!”
老師怒道,井澤綾乃不敢造次,只好抱着滿腹疑問將嘴閉得死緊。
真田弦一郎一邊平復氣息,一邊在旁邊看着,等到老師稍微告了一段落,才開口問:“老師,請問井澤她……”
“破相了。”老師言簡意賅地說,“她這要去醫院一趟才行。真田同學,你的比賽結束了嗎?”
真田弦一郎點頭。
“那好,你就陪你女朋友去一趟醫院吧。”老師拿起電話準備播號。
真田弦一郎一呆,紅着耳根擺手否認:“您誤會了,我們不是……”
井澤綾乃也是心下一驚,連忙開口:“老師,你可別亂說啊。”
“不是你那麼緊張地跑過來做什麼。”老師不耐煩地甩手,絲毫不在意兩人慌張的解釋,“你們到底什麼情形我不管,反正你來都來了,人就交給你送去醫院了。我這裏還躺着好幾個人,實在走不開。”
真田弦一郎解釋不清,便也不再解釋,只是他無意識地摸了摸護腕上的兔子,才點頭答應老師的安排,“交給我吧,請您放心。”
井澤綾乃就這樣被老師打包丟給真田弦一郎,兩人搭上了老師叫來的車出發前往醫院。
“那個……真田同學,你怎麼會來保健室?”井澤綾乃偏頭看着沉穩坐在旁邊的真田弦一郎,糾結許久,還是問了出口。
他不是應該在比賽嗎?這樣提前離場,他的比賽怎麼辦?
他又是怎麼知道她出事了?
真田弦一郎說:“棒球飛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你站在窗戶旁邊。我擔心你受傷,就來了。”
他的話直白而誠懇,沒有任何的修飾,就是那麼簡單地說他擔心她。
井澤綾乃心裏一暖,低低地嗯了一聲,“那你的比賽呢?”
“贏了。”真田弦一郎態度平靜,彷佛比賽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個普通事件。
他沒有說比賽本不該那麼早結束,是他瞥見井澤綾乃遇見意外一時心急,於是加快了速度。
“沒耽誤到你的比賽就好。”井澤綾乃鬆了口氣,摸着胸口放心地說,“我這些小事要是影響到你的比賽就不好了。”
“這不是小事。”真田弦一郎的語氣重了幾分,又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井澤,你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井澤綾乃見真田弦一郎嚴肅,摸了摸鼻子,“我儘力。”
真田弦一郎也不知道信不信井澤綾乃的保證,他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老師的誤會,但舉手投足之間,兩人都明顯地多了幾分拘謹。
沉默的氣氛瀰漫在車內,司機似乎受到了一點影響,車速不知不覺加快了一些。
兩人抵達醫院的時間比預期的少了許多。
井澤綾乃的狀況在急診室算是小傷小病,兩人等了一陣才輪到他們。
“同學,又是你啊。我前兩天才在想說好像很久沒看到你了。”急診室的醫生一見到井澤綾乃就熟悉地打起招呼,“今天怎麼了?”
“好久不見,您還是不要想我比較好,您一想我我就來了。”井澤綾乃的態度也十足熟稔,打了招呼后又說了一次事件經過,順便把老師的緊急處理也一併說了,“今天和之前幾次比起來算是很不嚴重了。”
“我知道,你能走着進來就很難得了。”醫生點頭,“玻璃啊……是不嚴重,但還是再仔細檢查一次比較好,如果有碎片沒清理乾淨留在裏面就會變成大事了。”
醫生拿起了放大鏡和小鑷子,“來,閉上眼睛。”
檢查結果出來,井澤綾乃這回算是幸運,身上都沒有被玻璃碎片刺入,只是臉上那幾道明顯的傷痕要特別注意保養,否則留疤就不好看了。
井澤綾乃看着真田弦一郎認真地跟醫生對話,忍不住想到往後的一小段日子裏,恐怕真田弦一郎連她摸臉的動作都要盯着了。
井澤綾乃沒有發現,剛開始對於真田弦一郎的念叨總覺得煩躁的她,現在完全生不起反感,甚至在淡淡的無奈外,還開始會覺得窩心。
傷口處理好,兩人就可以回家了。
真田弦一郎自告奮勇要送她回家,井澤綾乃沒有拒絕。
傍晚開始起風,路樹隨風搖曳簌簌作響,氣溫比起中午涼了不少。
井澤綾乃自動地穿上外套,沒給真田弦一郎開口的機會。
突然她感覺頭頂有些異樣。
她抬頭,看見了真田弦一郎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
真田弦一郎咳了一聲,攤開手掌,“有樹葉被風吹到你頭上了。”
“謝謝。”井澤綾乃說,連忙將視線移開看着地板,裝作沒看到他發紅的耳根。
真田弦一郎也摸着後頸看向了另一側。
有什麼在兩人之前悄悄地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