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時間倒回數小時前。

咒術界向來缺人,特級術師尤其忙,赤澤彌夜出差2個月,回來後有一堆待辦事項等着她。

今日凌晨1點半落地機場,3點剛到家,就又出門,趕到第3起“街頭猝死案”的事發地,再回家已是早上5點,赤澤彌夜洗過澡睡了一會兒,就起了床。

她把近期必須完成的工作都大致過了一遍。首先處理份內之事:備課、批改作業、瀏覽總監部公佈的待祓除的咒靈清單。然後做了一些額外工作:利用自己的情報網,粗略排查了全東京的潛在危險。最後,以各項事情的優先程度制訂一份詳盡的短期日程表。

做完這一切,時間臨近中午12點,她出了門,前往東京高專。

赤澤彌夜喜歡高效率,不做無用功。

不過,她偶爾也會做一些或許不會有收穫的事,就像天才音樂家閉上眼隨意翻動琴譜或輕敲琴鍵,只為激發靈感、娛樂消遣。——比如說,自行駕車上班。

赤澤彌夜一邊感應着放在東京高專的“坐標”,一邊前往學校。

和她預計的一樣,出門約50分鐘后,在距離高專還有10分鐘車程的地點,“坐標”死亡,她與它的聯繫斷開。這是不出她意料的意外,她離開本土太久,留在東京的許多“坐標”,都瀕臨失效、亟須更新。

明知“坐標”將死,你為何還自行駕車?——如果其他人這樣問她,她會回答,我想自測方向感是否有所提升。

赤澤彌夜沒了“坐標”就難以辨別方向。她駕車兜兜轉轉許久后,下午3點左右,沒了油的車在山道上熄了火。

她出門前就叫好了拖車公司,讓對方在3點出頭來東京郊區的某條盤山路上拖車。3點10分,對方出現在了她面前。

———

“您的車很久沒保養了,我們公司有很好的服務,請問您需要嗎?”業務員對她說。

“可以。”她微微一笑,“要最全面的保養套餐。有勞你們了。”

希望你們的服務足夠細緻,這樣就能發現黏在車輛底盤上的微型定位器了。

黑長發女子勾着唇角目送自己的轎車被拖離遠去,想到。

她選擇自駕上班的目的,是為了讓拖車公司接管她的車。自測方向感,只是借口。

特級詛咒師夏油傑的十年叛逃史被寫上句號,解咒後學會了控制力量的乙骨君被撤銷死緩,她成了最後的特級死緩犯,也成了長老們最大的心頭之患。

她去海外出差,他們不僅遣人跟蹤她,還在她留在國內的車上放了定位器。他們這樣做,實在是急功近利得可笑了。

暫時還不能和長老們撕破臉,赤澤彌夜只能佯裝不知道他們在監視自己,可她也不想任由對方定位自己的車。

她倒不如演一齣戲,把車交給一般人,正如把麻煩的皮球踢出去一樣。

她工作太忙,把車送去保養,會很異常。但……如果她是駕車上班途中,不甚迷路,車又沒油,只好聯繫拖車公司,順便給車做保養,就很自然了。

——總監部的眼線們很快就會向長老們彙報,一般人帶走了赤澤的車,定位器極可能會暴露。為避免一般人發現那東西后聯繫她並報警,長老們只能派人儘快拆除定位器,短時間內也不敢安裝新的。

拖車帶着私家車往山下開去,站在盤山路邊的赤澤彌夜取出手機,準備叫車去高專,眼角餘光卻看見有熟悉的車駛來。

她碰巧遇見了前往高專的硝子,這是真正的意外之喜。她被她的車捎上了。女醫師和女教師的關係極好,兩人一路上聊得十分開心。

赤澤彌夜沒把自己迷路的真正原因,告訴家入硝子和四個學生。

她做的太多事,都不能讓同伴們知曉。告訴他們,只會讓他們為她擔心,甚至讓他們陷入險境,卻不能解決實際問題。她會獨自解決所有問題,如果事情超出自己的能力,就突破自己的上限。

她是一個真誠的人,但為了實現目標,為了保護同伴們,她許多時候只能說真假參半的話。

———

時間回到下午5點10分。

結束了咒術實踐課,暫別了學生們,赤澤彌夜朝她的辦公室走去。

東京高專的一條走廊內,兩扇相鄰的木門皆掛着名牌,一個寫着“五條”,一個寫着“赤澤”。學校面積大成員少,每個老師都有獨立辦公室。

赤澤彌夜沒有敲響五條悟的辦公室的門,因為幾個小時前,她收到了他的簡訊,知道他下午要外出辦事。

家入硝子來學校是為了拿資料,她駕車上山時湊巧遇見迷路的赤澤彌夜。女醫師把女教師送到了高專,取過資料就又離開了。夜蛾校長今日也外出做任務了。跟赤澤彌夜關係好的人們此時都不在校內。

赤澤彌夜從挎包中取出鑰匙開門,進入自己的辦公室。

東京高專有傳說級咒術師天元的特殊結界的庇護,因此連灰塵都很少。女教師的辦公室和她離開時別無二致,四處潔凈,物品極少。僅有的非工作必需品,是桌面上的幾個相框,全是她的同僚們和學生們的照片。

這間屋子和她的教室一樣,呈現出鮮明的“赤澤風格”,總體極其冷淡。有溫度的細節,是教室角落的小冰箱和咖啡機,辦公桌上的相框。可這些東西是因為她的同伴們才存在。

桌上最顯眼的,是一個銀色相框,框着一張記錄了2016年4月的某天的照片。

校園內的古老櫻木盛放,黑髮少女站在樹下,懷抱一份封皮印着漩渦狀校徽的畢業證書,她對鏡頭笑着。淡粉花瓣落在她的肩頭,也落在她身側的男人的肩頭。——這是十八歲的赤澤彌夜,比起現在的她,面龐更圓潤,頭髮更短。

最強教師的最優學生以卓異成績提前畢業的那天,兩人拍了合照。可白髮男人的搶鏡的藍眼睛卻沒看鏡頭,他垂下眼帘看着黑髮少女。罕見地,他笑得不帶一絲輕悄散漫之意,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他對她的成長感到欣慰,而且抱有更多期待。

許多認識赤澤彌夜的人,都認為她性格好愛說笑。在人前時,她總笑得燦然,跟她相處令人覺得如沐暖風。可當她獨自一人,她極為安靜內斂。

她正如一個明朗暖融的秋日,只在有太陽高懸時溫暖,太陽不在時,就顯露其寒涼的本質。

她在乎的人們就是她的太陽。

此刻,女子走到辦公桌邊前,目光掃過桌上的相框,她那不帶什麼表情的面容上,唇角才勾起了一個柔和的笑。一看到這些照片,她就心情很好。

然後,她落座,啟動電腦。

赤澤彌夜坐飛機從不睡覺。在南美飛回東亞的漫長航班上,她差不多搞定了整份報告,豐厚的頁數足夠讓那群最愛挑刺的長老們啞口無言,她只剩結尾要寫。世上沒有一種工作她不擅長,只有廚師和嚮導兩個職業是她無法勝任的。

她一邊打字一邊想——為了“感謝”他們監視自己的“伴手禮”,送到他們眼前了。車上的定位器也處理掉了。不知道樂岩寺今晚能否吃下晚餐呢。

有76%的概率是吃不下。最近幾天,樂岩寺嘉伸會煩躁地琢磨,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出差時被監視了。

身為京都高專的校長,總監部長老會中的保守派代表人,一級咒術師樂岩寺嘉伸絕非善茬。

老頭兒看過那份“赤澤監視記錄”,還有箱裝咖啡豆和“感謝關照”的便籤條,他那乾癟橘皮般的老臉,想必表情十分難看,嚇壞了身邊的秘書小姑娘三輪霞。她寄到總監部的咖啡豆,現在肯定在垃圾箱裏。

她在墨西哥待了倆月,加茂忠行的心腹手下像幽靈般跟了她倆月——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此事,但什麼也沒做,畢竟她還不想和長老會撕破臉皮。

任由爛橘子們監控她,讓他們以為自己掌控全局,反正她的舉止無懈可擊,他們命人盯她只是白費力氣,再用贈送每個人土特產的禮貌且合理的行為,膈應對方。這是她喜歡的做法。

她太清楚咒術界高層都恨她至極,其中緣由太多,罄竹難書。

她不在乎被他們憎恨。他們遲早要覆亡,正如朽木終將倒坍。

寫完報告,赤澤彌夜把文件發送給總監部。

5點40分,桌面上的靜音模式的手機亮起,有新消息來了。她解鎖手機查看,是真希把兩份行動計劃書上傳到了班級群里。

她的四個學生十分優秀,在學習和執行任務上,都不需要她過於操心。這兩份由四人共寫的計劃書很好,她讀完文檔,回復並贊了他們。

赤澤彌夜不再想關於那群爛橘子的任何事,又打開了一個名為“期末考核”的文檔,繼續工作。

學生們將在下個月迎來期末,然後從高一升入高二,她將四人的所有特質都納入考量,為他們設計針對性考核。

———

時間悄然淌走。三月正是春時,窗外的古木發出新葉,夕陽在綠葉疏密的樹椏斂去最後的金暉,天徹底暗了。

沉浸於工作的黑長發女子無暇開燈。辦公室一片昏暗,唯有電腦屏發出幽光,撒在她無表情的面龐,無框眼鏡后的紅茶瞳,在昏黑中竟是更鮮紅了,流露出冷然的專註與理性。

差不多該動身赴約了。她關閉電腦,揚手摘掉防疲勞眼鏡。

手機還沒被長老們監聽。赤澤彌夜撥通了一個號碼。

對方很快接聽了。

“晚上好,坂口先生。”

月輝穿透玻璃窗,照着女子不笑時極具距離感的側臉,她坐在靠背椅上向後仰首,伸展脖子,優美的肩頸使人想到湖畔遺世而立的水鳥。離開同伴時的她看起來有一種冷淡的倨傲與散漫。

她分明沒在笑,聲音卻帶着禮貌而友善的笑意。

“我現在出發,我們在約好的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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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當No.2卻統治了咒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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