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模式
【恭喜玩家完成限時活動:海邊尋寶】
【獲得獎勵:積分X100、經驗X1000】
【恭喜玩家升到第七級】
【現在下發七級新手禮包】
【拆開/取消】
大概在黃昏將天空鋪滿暗沉的橙黃色顏料時,一連串的彈框爭先跳了出來,而後又在五秒后自動消失。
沒想到只是過了兩天,艾米的等級一下從五級來到七級。
不可否認的,這都歸於艾斯的功勞。
快速的升級讓她基本忘記早上糟心的事情,心情變得不錯。便對跟在自己後面拎着兩桶系統沒回收進活動任務里的海產品的艾斯說:“晚上想吃什麼?”
“烤肉!”
很好,是個十足的肉食主義者。
不過嘛……
“准了。”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肉。
回到暫住地,艾斯非常有眼見的主動承擔起生火工作。
艾米把兔豬丟到一邊的草堆里讓它自己去啃草,然後便開始準備大工程。
說是大工程,主要還是因為艾斯吃得多。
方便起見,艾米將殺海賊后回收給系統處理過的刀拿出來當烤肉簽子,直接架在火邊烤。
烤魚、烤野豬、還有烤兔肉。
在別的方面還懂得些許‘矜持’的艾斯在食物方面就只剩下兩個字——狂炫。
那胃就跟無底洞似的,食物在瘋狂減少,肚子卻好像沒什麼變化。
似乎是看到艾米沒吃多少,嘴裏塞滿肉的艾斯含糊不清道:“艾米次啊,你腫么……不、不次。”
聽到這話,艾米幽幽地看向滿眼寫着不解的艾斯。
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說她已經吃完了?
她已經不想和這種不懂得飽腹感的人多解釋什麼了。
艾米選擇用行動代替解釋,將又一串烤好的野豬肉塞到艾斯手裏:“吃你的。”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嗚——嗚——”
感覺到自己的腿邊靠過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艾米低頭就看見本應該在一邊啃草的兔豬正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那眼神好像在說——俺也想吃。
嗯?
吃什麼?
烤肉嗎?
她怎麼不知道兔豬還吃肉?
在她的認知里,兔豬最喜歡吃甘蔗,其次就是苜蓿之類的畜牧草。
奇怪歸奇怪,艾米還是試着切下一小塊肉丟給兔豬。
然後那隻兔豬:
“……”
“!”
“嗚嗚!”
試探、震驚、兩眼反光。
艾米咂咂嘴。
她怎麼覺得這個表情好像在哪見過呢。
想着艾米抬頭看了還在與食物奮鬥的艾斯一眼。
嗯,也就物種上有點差別。
“嗚嗚——”
兔豬又討好的蹭了蹭艾米的腿。
感覺大腿傳來的癢意,艾米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小崽子還真夠膽大的,明知道她很有可能吃了它,不僅不趁亂逃跑,還敢留下並向她索要食物。
昨天晚上還唯唯諾諾瑟瑟發抖一臉‘我是小可憐請不要吃我’的表情,現在就變成了‘媽咪、餓餓、飯飯’的撒嬌狀。
“人類的姦猾狡詐學得不少嘛,小傢伙。”
艾米報復性得捏捏對方那一身軟乎乎的肥肉,然後大發慈悲的切下大半塊肉給它。
看着依舊在狂炫烤肉的一人一兔,艾米突然想起早上拜託給艾斯的事情。
“艾斯,你和這小傢伙找到甘蔗林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艾斯道,隨後似乎是想到什麼,吃肉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神色淡了不少。
艾米疑惑:“怎麼了?”
怎麼烤肉吃着吃着還能不開心?
但看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大腿側邊的那一條快結痂的傷疤,艾米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原因,大概是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但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艾斯先一步說道:“抱歉啊,早上我沒來得及趕到……嗷!艾米?”
艾斯摸了摸突然被對方敲腦袋的地方,有些傻眼。
很、很生氣?
看着對方手裏的棍子,艾斯一時間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原本他有些自責。
其實艾米交代的事情他早就完成了。甘蔗林就在偏無風帶那半邊島上。兔豬的速度很快,他的速度也不慢,所以從找到到返程並不需要太多時間。
但他沒選擇立刻返程,而是在島上瞎轉悠,想着能不能碰運氣找找出海的工具。
若不是在轉悠的時候看到有一個生面孔在島上四處查看,他估計真的會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去找艾米。
在見到生面孔時,原本他沒當一回事,只當是這個島上的人。
等到對方離開后,他才突然想到艾米說過這個島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仔細想想那個四處查看的人看起來和他一路來見過的海賊差不多,心裏倏地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於是趕緊帶着兔豬往海邊趕,想先找到艾米再說。
結果人到海邊,只能看見一艘海賊船和艾米的漁網。
船。
按理說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東西,而且船上沒人。
他完全可以就此直接坐船離開,繼續自己的海上征途。
可以直接搶佔海賊的船在這個時代算是不成文的規矩,他剛出海時就干過不少這樣的事情。
海上嘛,誰的拳頭硬誰說的算。
可那一刻,他沒有看到船的激動,心裏只剩一個念頭——艾米呢?
沒有片刻猶豫,他轉身就往暫住地方向跑。
想着至少先確認對方是否安全。
結果人還沒到暫住地,就看到不久前還把自己收拾地乾乾淨淨準備去海邊的人被人反扣住手束縛着。
艾米很愛乾淨。
這是他這兩天接觸下來的結論。
無論是吃飯用的東西,還是露天休息的區域都打掃得很乾凈。
所以在第一個晚上他也沒好意思用對方乾淨的毯子。
所以向來不在意餐盤干不幹凈、只要吃得足夠多就行的他在吃完后幫忙收拾碗筷。
所以他願意承擔所有會弄髒衣服的活。
可……
就這樣一個愛乾淨的人被弄亂了頭髮,衣服又皺又亂、還沾了很多塵土……其中最刺人眼目的就是那白皙的大腿還淌着止不住的血。
蜿蜿蜒蜒的血痕佈滿整條腿。
那一刻,艾斯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只知道等反應過來,他已經衝上去將那持刀的人按在地上砸得血肉模糊了。
他都不敢想像,如果再晚一點,他看到的會不會只剩一具屍體……
就像幼時一樣。
就因為他和路飛置氣,結果差點害死自己僅剩的弟弟……
……
想到這裏,艾斯更加自責。
“你生氣是應該的,如果不是我……”
艾米聽到這話都被氣笑了。
她還以為剛剛她那一個棒頭對方已經自己是什麼意思了,結果現在還把過錯攔到自己身上。
“我敲你,是因為你的邏輯有問題。”艾米出聲打斷。
“如果我最後還是倒霉的死了。不是因為‘你沒救我’而是‘不巧你沒趕上’。”
“……這兩種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前者過錯在你,後者是我自己倒霉。再說了,救我也不是你的責任與義務。能救自然是最好的,畢竟我也不想死。不能救也不是你的錯,沒有誰的命是比自己重要,沒必要為一個不熟的人冒……”
“可我們不是朋友嗎?”艾斯突然打斷道。
“……嗯?”艾米一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之前說好的。”艾斯手指在兩人之間指指,“我們是同伴。”
艾斯的聲音難得認真不容反駁:“所以不是不熟的人,是可以付出生命的同伴。而且你也救過我。”
[你願意做我的同伴嗎?]
[當然啦艾米,我很高興!]
艾米突然想起了那所謂的‘同伴約定’。
那明明只是……只是一個沒摻了多少真心的‘騙局’。
早就沒有人在意了,明明當真的人才是最奇怪的好吧。
弄得她才是異類一樣。
太狡猾了。
艾米原本有很多話要說。
比如:我死不是因為你沒來,只是因為我太弱了,僅此而已。
比如:人本來就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但凡懷着‘誰可以來救救我’的奢求,那基本上就離被壓榨、死亡、崩潰沒多遠了。除非這個人有逆天的好運、是上帝的寵兒,那自然另到別論。
比如:沒必要為一個只見過幾天都不清楚底細的人搏命,那是件非常衝動的行為。
……
還有好多好多。
可被艾斯這麼一句‘我們是同伴’堵住了所有自認為理性的發言。
對比這種不帶任何利益考慮、滿是真心的話,她的言語和行為顯得十分醜陋。
艾米不是雙標的人。
不會有‘我可以不對你好,但你必須要對我好’的心理。也不認為‘我很弱小,所以受到保護和關心是應該的’。
她確實是個比較缺乏同理心、偏好用理性和價值衡量來思考事情的人。
所以在對待他人冷漠時,她也沒想着對方應該熱臉貼冷屁股。
追求利益都還講究平均分成。
在你想得到對方的好意之前如果自己都沒付出的話憑什麼奢求對方對你好?
艾米認同這句話,只是很少會選擇這樣的方式。
她懶得經營一段很需要考驗人性的關係。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總會在某一刻發生微妙的變化。
比如前一刻還說著‘我們是好朋友’,下一秒就被背刺一刀。
前一秒還覺得‘你對我好好’,沒多久就會因為‘你給別人比給我的多’而覺得你是個沒良心的人。
所以,艾米交往的原則向來就是——如果我想在你身上得到一些我想要的,那我就會提供一些你需要的作為交換。
就算是在對待完全可以拿工具人使的原住民NPC艾斯身上,她採用的也是這樣的做法。
她這樣的做法,在過去的人生里無往不利。
可現在。
就好像船撞冰島——翻得徹底。
“難搞的傢伙……”艾米低喃了一聲。
“嗯?什麼?”
看着一臉狀況外、完全不知道自己幾句話就打敗了某人的心理防線的艾斯,艾米真的有點想打人。
好氣呀。
艾米惡狠狠地拿起最後一塊烤肉塞進對方嘴裏:“吃你的烤肉。”
艾斯:“???”
感覺艾米真的好生氣。
艾斯正想着該怎麼讓對方消消氣,就聽對方突然道:“謝謝你救了我。”
還沒回答,就聽對方又說:“之前忘記道謝了,現在補上。”
像是破開了話匣子,對方一句一句沒有任何連貫性的話往外蹦。
“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其實一開始沒打算救你的。”
“其實我不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說到這裏艾米頓了頓,而後道:“無論是將東西分解、取出,還是別的什麼能力都是另一種特殊的能力,但我不會告訴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艾斯早在對方前面蹦出的一句一句話里失去了思考能力。
啊、那個……
其實他的腦容量就比他那個蠢弟弟好上一點點。
反應不過來的艾斯在對方一句反問‘為什麼’時,只能機械地嚼嚼嘴裏的烤肉,乾巴巴地接話:“為、為什麼?”
見對方遲鈍的樣子,艾米微微壓下忍不住上挑的嘴角,很賴皮地說:“因為我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但我不想騙你也懶得騙你。”
艾斯歪歪腦袋,想把腦子裏快打結的思路理清楚,但有點困難,只能抓到自認為的關鍵詞——不想騙你。
沒太搞懂。
但總歸是好事應該。
艾斯繼續啃着嘴裏的肉,聽對方繼續說話。
“還有。”艾米道,“其實你晚上不需要守夜。我很安全。”
這話聽懂了,但難理解。
艾斯問道:“為什麼?”
“只要我呆在這裏面,就沒什麼東西能傷害到我。”艾米指指自己腳下被她圈出來的一片區域。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比如用你手邊那把刀沖我砸過來。”
艾米指的是艾斯剛剛吃完烤肉的那把刀。
艾米以為,以艾斯中午那種她只是腿上受了點傷就小題大做的做法,應該需要她費一些口舌才能讓對方答應攻擊一下自己。
剛想着說些讓對方放心攻擊自己的話。
卻沒想到就在自己說完的那一刻,艾斯就把手邊的刀投擲了過來。
看着沖自己飛過來的刀尖,艾米:“?”
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
被嚇到的不止艾米,艾斯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剛剛一直在思考艾米的話,沒太注意。所以艾米說什麼他就照做什麼,等刀脫手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件什麼蠢事,嚇得趕緊伸手去抓那把刀。
但就這麼點距離,要是子彈早就穿腦門而過了。就算是刀,以艾斯投擲的那個力氣,早就抓不回來了。
好在那把刀砸過去的瞬間像是突然撞到了什麼東西哐當一下掉在地上。
兩人都以一種微妙的心情看着那把刀。
艾米:草,嚇我一跳。
艾斯:靠靠靠,嚇死我了,差點以為要恩將仇報了。
艾米抬眼看向艾斯,艾斯尷尬地撓撓自己後腦勺,後者努力扯過這個話題:“嗯、嗯……果然挺安全的哈、哈哈哈……”
要不是已經知道對方大概是什麼性格,艾米真的會懷疑這是在藉機行兇。
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艾米繼續故意以一種審視的目光一錯不錯盯着對方。
然後她就成功得到某人企圖將功補過的行動。
‘闖禍’的傢伙自覺地將餐具都洗洗乾淨放到一旁的石頭上。
又清理起地上的殘渣。
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時不時分出點餘光看她,見她依舊看着他,動作更加麻利,甚至有架勢把這周圍都打掃一遍。
最後真的無事可做了,見艾米還看着他,他東看看西摸摸最後把已經快睡着的兔豬一巴掌拍醒,雙手夾着兔豬的咯吱窩輕輕放在她的雙腿之間。
道:“我不是故意的……”
艾米看了眼被突然‘打’醒、正睜着大眼睛又驚又不解看來看去的兔豬,又抬頭看看蹲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的艾斯,心情說不上來什麼感覺,總之感覺就像心裏被羽毛撓了一下,有點癢。
果然逗這種人很有趣。
艾米邊擼着兔豬的肚子,邊開口:
“艾斯。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情。不管怎麼說,你都救了我,作為回報,我可以答應你一件我分內的事情。”
見對方不解自己怎麼突然說這個,艾米繼續說:“在海邊把你撈上岸的恩情你早就還完了。所以現在是我欠你一件恩情。雖然我現在很弱,也沒什麼能報答的,但以後可不會像現在這樣……”
如果她暫時沒法找到回去的辦法,那肯定要在這裏呆很久。
她可沒打算就這麼被動的活下去。
像今天這種毫無反抗能力的情況,不會再發生第二遍了。
不就是一個被迫變成生存的遊戲嘛,大不了再來一遍就是了。
到那時,她會讓誰都不敢輕易傷她。
“我可沒有在開玩笑哦。艾米的恩情可是很難拿的。”
無論是想暴富、還是名譽、還是喜歡吃的無限量烤肉、亦或是眼下最想要的出海的船,她都可以滿足。
只是時間的問題。
所以……
“所以,艾斯,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艾米很認真。
艾斯大概也看出來了,也知道‘不需要什麼報答’的話會讓對方生氣。
於是表情也嚴肅起來。
“我想要……”
撲通一下,人倒地上。
艾米:“?”
看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傢伙,艾米第一反應:這傢伙在玩我。
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人真的已經睡著了,還是那種拍拍臉都拍不醒的真睡。
不是裝睡。
眼底的烏青很明顯,疲憊之意也藏不住。
也是,人是需要有規律睡眠的動物。
再強的人也扛不住幾天不合眼。
不過選的時機嘛……
“怪人。”
好處送到面前都不要。
好吧,就當你想要‘睡覺’吧。
可別後悔哦。
將睡得不省人事的艾斯搬到已經晒乾可以當墊子的草堆上,又將毯子蓋到他身上。
想了想,把之前偷偷拿走的佩刀放在艾斯身邊,當物歸原主。
“晚安。”
艾米縮進了自己的睡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