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賽諾就這麼在你家“住”下了,用的是在找到證據把你抓回教令院之前,他必須一直監視着你的借口。
但至於你為什麼要說這是“借口”,大家懂得都懂。
畢竟一個個子還沒你高的小毛孩兒,整天同你說些“赤王”,“教令院”,“須彌”之類的你聽都沒聽說過的東西,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中二病的設定。
而且他想抓你,又因為回不去他的世界而沒辦法關你,那他把你抓在身邊到底有啥意義呢,賽諾的移動監獄嗎?
花灑的熱水嘩啦啦地打落在你肩頭,熱氣在浴室翻滾成濃霧,到處都是濕漉漉的一片。
趁着洗頭的間隙你睜開眼睛瞄了一眼浴室磨砂的玻璃門,有個頭上豎著尖耳朵的黑影正靜靜靠在上頭,此刻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真夠無語的,他連你洗澡都要監視你。
唯一有點人性的是,他至少沒要求你開着門洗澡。
畢竟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敢光着身子直接從七樓浴室的窗戶跳出去,就為了擺脫賽諾。
“我洗好了。”隔着玻璃門,你敲了敲賽諾的腦袋。
他沒說話,從容地起身讓你拉開了大門。
只是在他回眸見到你身上只裹了一條純白的浴巾時,賽諾非常尷尬地移開了視線,望着別處暗啞了嗓音,“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少女的肌膚因熱水的洗刷而染上了層淡淡的緋色,關節處的膚色更是如剝了殼的荔枝般透着淡淡的粉。
在須彌的沙漠,穿得比你浴巾布料還少的女性大有人在。
她們會為了戰鬥方便而特意減少衣着上的裝飾,僅僅只掩蓋住那些私隱的部位。
可此刻見慣了如此裝扮的少年,卻在面對你那塊幾乎遮住了大半片身子的浴巾時感到了不妙的燥熱。
“出租屋的浴室太小了,在裏頭換衣服搞不好會摔到馬桶里去的。”
你如此說著,又甩了條毛巾到他臉上,示意他明知道你穿的少就不該多看。
你的行為讓賽諾着實感到了“被反抗”,但現在他知道不是對你威脅要讓你態度放尊敬點的時候。
少年轉過身,纖長的指節抓過你丟去的毛巾攥在掌心。
他抿緊了嘴角,只露出張緊合著雙眼和打顫着睫毛的不悅側顏。
似乎就連背過身去也能感受到你的視線,你見他喉結上下滾動,許久才從牙縫間擠出一句帶着威脅的,“還不快點去換衣服?”
你心下覺得他好玩,不過裹着條浴巾逗弄小男孩兒可不是你的惡趣味。
遂在“哦”了一聲后乖乖回了房間,換上了自己的睡衣。
片刻后,你又推開大門,將你弟弟之前忘記在你家衣櫃裏的襯衫和長褲給拿了出來。
“賽諾,”你喚他的名字,將疊得整齊的衣服遞到了他的面前,“你也去洗澡。”
“不用了。”少年坐在沙發上,滿眼寫着拒絕。
“為什麼?”你不解。
“沙漠本就沒什麼水源,不洗澡很正常。”他有理有據,當然,他也不想在你面前只裹着條浴巾就出場。
你挑了眉毛,好像猜出來賽諾在想什麼似的默默開口,“你現在穿的這身衣服,在我看來和只裹一條浴巾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哈?”
賽諾:“……”
故事的最後,是你一邊推他進了浴室,一邊陪他演戲似的同他叨叨,“既然你來了我的世界,就要入鄉隨俗。要洗澡,要穿着得體,男人不自愛,就像爛白菜。”
?
賽諾感覺你在pua他,但他沒有證據。
浴室里還留有着你洗完后的熱氣,淡淡的沐浴乳清香飄散在空氣之中,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不知為何他忽然聯想起了那個你強迫他扼住你喉嚨的畫面。
賽諾低頭盯着自己的掌心,少女頸子纖細柔軟的觸感還依然清晰。
他到底是為什麼要那麼聽你的話啊……
“……”忽然意識到什麼,他瞳孔縮了縮,混亂了呼吸。
又在片刻后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擰花灑的開關。
他見過你使用類似的東西,所以操作起來的手法並不生疏,但——
他忘記脫衣服了。
冰涼的液體從花灑的出水口如大雨般劈頭蓋臉地就往賽諾的身上砸,將他那身綴着金飾的幽紫色褂子給淋了個濕透。
下一秒,浴室的大門被人猛地拉開,把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你給嚇了一跳。
你驚慌失措地回頭去看,就見那濕透了衣服連頭髮絲都在淌水的少年一臉幽怨地盯着你的方向,“我不喜歡你的洗澡設備。”
翻譯:他不會用。
你哭笑不得,又生怕他身上的水會浸壞了你家的木頭地板,遂趕緊把賽諾推回了浴室,一邊教他花灑的用法,一邊揶揄他,“這下子你肯定得換衣服了吧?”
“……”他蹙眉,野獸似的紅瞳盯着浴室對面鏡子裏的你,內心顯然是不服的。
但說的難聽點,他現在寄人籬下,不得不服。
約摸十幾分鐘后,洗完澡的賽諾從浴室里出來了。
倔強的大風紀官硬是在狹小的浴室里換好了衣服。
賽諾未完全乾透的肌膚上,水痕滲透了他肩膀的布料,透出了底下暗色的紋案。
偏偏那傢伙還倔的要命,就像是保護自己最後的尊嚴般不肯脫掉他的頸環。
以至於那東西總在他微高的衣領間若隱若現,讓這身裝扮在樸素的標籤上硬是帶了幾分色氣。
賽諾生得確實漂亮,小麥色的肌膚不會是他容顏的敗筆,只會為他本就桀驁的氣質披上神秘的薄紗。
“你……”你動了動唇瓣,最後同他招手,“過來,我幫你吹頭髮。”
他不說話,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沙發上任你折騰,可能頭髮濕漉漉的感覺真的挺不舒服。
不戴胡狼帽的賽諾居然有着一頭柔順的銀髮,此刻因濕水而乖巧地垂在他的肩頸兩側,退去了他身上總是凌厲的鋒芒。
“可能會有點吵。”在用梳子順開他的髮絲后,你拿着吹風機在他眼前晃了晃,算是給他做了個預警。
他“哦”了一聲,看着很是淡定,但當吹風機的轟鳴在他耳邊炸開時,賽諾的肩膀還是老實地顫了一下。
看上去真像是第一次接觸吹風機的人啊……
如果說是演的,也太可愛了吧。
兩人一邊吹頭髮,一邊看着在吹風機的噪音下顯得“無聲”的電視屏幕。
主持人從時事案件一路演播到著名的旅遊景點,最後又將畫面停留在一望無垠的沙漠。
你本以為這又是哪個國家的旅遊宣傳,可定睛一看卻發現屏幕里的地點分外眼熟。
【前些時日,專家在沙漠裏發現了遠古時期的遺迹。因為遺迹體積巨大,難以搬動,很多研究項目不得不推遲了時間。但近日來,專家發現這台遺迹機器似乎被移動過位置。】
“是沙暴吹的嗎……?還是有盜墓的?這麼大的機器不像是可以隨意搬動的樣子啊。”
興許是因為你曾去過這片沙漠,所以難得對這種東西來了興趣。
你兩眼盯着電視屏幕看得出神,手上的吹風機也停止了甩動,直到鼻間忽然嗅到一股詭異的焦味——
完了,賽諾的頭髮焦了!
你一張臉都嚇成豬肝色,趕緊關掉了吹風機,驚恐地去檢查少年的頭髮。
賽諾還盯着電視若有所思,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頭髮已經慘遭毒手。
好在他只是焦了一點點的發梢,你用手小心翼翼地拽了一把,將枯掉的頭髮悄悄藏進了掌心,又亡羊補牢似的替他理了理髮絲。
嗯……這樣就看不太出來發尾短了一截了呢!
“你在做什麼?”忽的,賽諾低沉的嗓音自你頭頂響起,把你嚇得從地上彈了起來。
“啊,我……我看你發梢分叉了,幫你整理一下。”你昧着良心撒謊。
“哦。”好在對方的心思也不在你的身上,只敷衍了聲就回過了頭去。
但又在你鬆了口氣的那一刻,他看着電視幽幽問了句,“你有聞到焦味么?”
你:“沒有。”
挺住啊,你的腳趾,不要再自說自話地摳起來了,真的會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