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格蘭威特給出的線索是幸田優子有情人並且對方同在一趟列車上,她的情人同樣可以是案件嫌疑人之一。
問題是幸田優子的情人到底要怎麼接近幸田值人無聲無息把人殺死。
蘇格蘭匆匆掃過車廂內的女性,眸光落在她們的唇上一頓很快轉移,轉身向著其他車廂快步走去,尋找唇上口紅顏色與幸田優子相似的女性。
關於格蘭威特給出的另外一條線索——口紅。
原諒蘇格蘭對於女性的口紅不算了解,他只知道關係友好的女性會購買同款的衣服和鞋子出門,同款的口紅大概也算是一種關係親近的表現。
在沒有特別依據的時候,蘇格蘭只能留意車廂上的女性裝扮與口紅顏色。
上挑的貓眼快速掃過每一個車廂上的女性隨身物品和衣物裝扮、口紅顏色,格蘭威特提到的口紅或許有別的用意,只是蘇格蘭一時半刻沒有想明白其中的深意。
“……果然有。”
口紅顏色相似的女性,而且都是年齡與幸田優子相近的年輕女性。
蘇格蘭不懂怎麼分辨口紅的各種品牌和色號,但他有另外的判斷方式,排除其他條件不符的女性,餘下身上飾品與幸田優子一樣的兩位女性。
一個是項鏈,一個是戒指。
年齡都在二十五六上下,打扮時尚精緻,位置在相隔他們兩個車廂的地方。
他上前一步,靦腆道:“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相鄰而坐的大島麗子和秋永上野同時側頭看向蘇格蘭,面容俊秀溫和的青年帶着靦腆的笑容來搭訕,即便沒有想過深入接觸也不會討厭。
“我的朋友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選一款口紅,但是……”
蘇格蘭不好意思地問道:“我對口紅不大了解,想問一下現在的女孩子大多喜歡什麼樣的口紅?”
大島麗子向秋永上野擠眉弄眼,揶揄笑着道:“是想送給喜歡的女孩吧?”
蘇格蘭靦腆笑笑沒有反駁。
“選擇什麼口紅要看妝容和女孩的膚色搭配,”秋永上野開口道:“不是隨便挑選一種就好。”
大島麗子贊同地點頭,道:“沒錯沒錯,口紅可是女人的戰袍。”
蘇格蘭受教點頭,藉著前面的鋪墊假裝不經意問道:“兩位小姐平時最喜歡的口紅色號是哪一款呢?”
“我嗎?”大島麗子笑嘻嘻道:“我最喜歡的當然是小辣椒!”
她伸手摟住秋永上野的手臂,笑道:“小野跟我的喜好一樣!我們是塗小辣椒一起出門賞花的辦公室姐妹花!”
口紅的色號一樣。
不能以此分辨她們誰才是幸田優子的情人。
蘇格蘭禮貌點頭,正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哎呀,我可愛的手下都學會搭訕女孩子了?”格蘭威特雙手抱臂,倚靠着車廂門框側頭對身旁的黑髮鳶眼青年,嘆氣道:“真是世風日下,有美女上司在身邊還想着搭訕其他女孩子。”
太宰治抵住下頜點頭,語氣浮誇道:“若是我有時岐小姐這樣美麗的上司,根本分不出眼神再看別的女孩子。”
麻煩他們說話的時候,收一收調侃他的笑容。
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裏,格蘭威特是最清楚的人。
蘇格蘭暗暗嘆氣,抬眸對上太宰治隱含深意的鳶眸,下意識提起幾分警惕,開口問道:“這位是時岐小姐的朋友嗎?”
格蘭威特搖搖頭,笑着道:“剛剛才認識的哦。”
她側身讓開一個位置,露出安靜站在他們身後的和服少女,介紹道:“太宰治先生和這位泉鏡花小妹妹都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他們是警方請來幫忙的人。”
蘇格蘭有點意外,太宰治竟然不是格蘭威特的熟人。
剛才有一瞬間,他在太宰治身上感受到類似黑衣組織成員的黑暗氣質。
只是這種感覺很快消失,蘇格蘭一時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美麗的小姐,你清純的雙眸和開朗的笑容已經將我的心深深俘獲,”蘇格蘭不過一個晃眼,太宰治已經快速走過他身邊捧住大島麗子的手,深情而專註看着她,真誠問道:“你願意跟我一起殉情嗎?”
剛剛被他的話哄得喜笑顏開的大島麗子表情一下僵住,尷尬笑着推拒道:“謝謝,我覺得生活雖然很困難,但活着還是挺好的。”
“……”蘇格蘭側頭看向太宰治,一時不知道如何用言語表達自己的心情。
他想像不到組織的人會隨意向第一次見面的女性表達愛意,請求一起殉情的畫面。
與太宰治一同出現在列車上的泉鏡花似乎非常習慣對方的表現,十幾歲的少女面色不改,抬頭看向格蘭威特問道:“是她們嗎?”
隔着化妝室聽見的女人聲音。
“叫小野的女孩子聲音很像。”不久前表現得興緻缺缺,不打算插手案件的格蘭威特此刻配合度極高,準確指出疑似幸田優子情人的聲音。
鎏金色鳳眼瞥過蘇格蘭訝異的神情,她唇邊勾起興緻盎然的笑意,道:“偵探社的太宰先生在死者手機里找到有趣的東西。”
與幸田優子一樣。
他在外面也有情人並且同在一輛列車上。
“鑒識員在幸田先生的衣服上發現口紅印,顏色跟幸田夫人的口紅顏色很像,但並不是同一種,”格蘭威特推測道:“不出意外的話,口紅印是幸田先生情人留下的。”
理由無非是示威或者炫耀。
蘇格蘭頓時瞭然,要是格蘭威特沒有聽過秋永上野的聲音,她們兩個人會同時被列入懷疑對象。
相比僅有口紅顏色款式相同的秋永上野,大島麗子還有一重幸田值人的情人身份,嫌疑要大上許多。
蘇格蘭思索片刻,仍覺得有很多疑問無法串聯起來,他問道:“幸田先生衣服上的口紅印是完整的嗎?”
如果是完整的口紅印,很容易驗證出留下口紅印的主人。
格蘭威特破有深意看着他,緩緩回答:“不是。”
若幸田值人身上的口紅印是完整的印記,大島麗子幾乎可以一躍成為案件的第一嫌疑人。
偏偏口紅印不是完整的,無法通過唇印驗證是否真的是她印下的唇印。
“殺害幸田先生的嫌疑人有三個,”格蘭威特不緊不慢把蘇格蘭離開車廂尋人時期,警方的推論告訴他:“幸田夫人、幸田夫人的情人小野以及幸田先生的情人。”
她不知道大島麗子的名字,只簡單以幸田值人的情人作為代稱。
蘇格蘭愣了一下,問道:“幸田夫人的動機是什麼?”
依照格蘭威特聽見的對話以及幸田優子的態度,她的嫌疑應該比其他兩人要小很多。
若殺害幸田值人的兇手真的是她,當時她不會以充滿敵意的眼神看着他。
“家暴,”格蘭威特平靜告訴他,道:“幸田夫人有被家暴的傷,她的丈夫是很會偽裝自己的男人,從來沒有在孩子、鄰居同事面前動過手,沒有人知道他會在家裏毆打自己的妻子。”
蘇格蘭怔住,快速回想幸田優子的衣着打扮以及暴露在外的皮膚。
初春的季節天氣尚未完全轉暖,穿着長袖長褲並不奇怪,幸田優子臉上、手上都沒有明顯的外傷,警方的身體檢查只是簡單檢查她的隨身物品,不會讓她衣物全脫了檢查全身的狀態。
“那位偵探社的太宰先生看出了幸田夫人後背有傷,拜託警官給她做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找出好幾處新傷舊傷,”格蘭威特半垂下眼帘,神色淡下來幾分,道:“知道幸田夫人曾經被家暴過,再去調查她以前的就診記錄很容易發現她頻繁被丈夫家暴。”
最嚴重的時候,差點要面臨癱瘓,至今腰上還留着舊傷不敢靠着椅子坐。
雖然這樣的男人死不足惜,但是讓他帶着美名下葬,葬禮上親人朋友都會哀痛他的英年早逝,說不定懷疑妻子出軌的話同樣告訴過身邊的同事親人。
即便他死去,幸田優子都無法擺脫幸田值人的陰影。
單純從結果而言,她不太喜歡。
所以在太宰治邀請她一起去別的車廂看看時,格蘭威特沒有再拒絕,表示不關心案件的真相。
“……幸田夫人的動機是丈夫家暴,”蘇格蘭視線轉向秋永上野,面對太宰治不正經的讚揚殉情邀請,表現得十分冷靜的女性,他緩緩低聲道:“她的動機是戀人婚姻的不幸。”
情理上可以理解,法理卻不會容情的動機。
泉鏡花淡淡補充道:“死者的情人也有動機,她一直在逼迫死者離婚甚至揚名他不願意離婚就去他的公司曝光他們的關係。”
這樣算下來,三個人都有各自的殺人動機。
“關鍵在於口紅印到底是誰留下的。”
蘇格蘭凝眉深深看向大島麗子和秋永上野,道:“同樣的口音顏色款式,無論是誰都有可能。”
依照幸田值人喝醉酒會隨意拉着一個陌生人傾訴心事的態度,秋永上野想要接近他並不困難。
但是她沒有下手的時機。
幸田優子是死者的妻子、大島麗子是死者的情人,她們兩個不管誰都能輕易接近死者下手,可秋永上野能選擇的時機很少。
只有死者喝醉認不清人的時候,最容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