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文)

天還沒亮，一里獨就背着自己的小背包，離開了自己的一號安全屋，準備前往下一個尚且安全的地方。

路上，一里獨的腦海中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該如何向老闆提離職。

眾所周知，港口黑手黨是一個許進不許出、包吃包住包出殯的良心公司，想要從港口黑手黨離職，必須和老闆森鷗外好好談談，以及背後有讓森鷗外忌憚的金主。

更何況，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森鷗外大概率是不會放他走的。

還是調職離開橫濱比較簡單吧。

埋頭苦思的一里獨突然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麼，抬頭一看，卻發現面前空無一物。

“滴滴，觸發新劇本『咒術回戰』，一里君你現在被咒靈困住了，請想辦法脫困。”

腦海中，劇本那雌雄莫辨的聲音突然響起。

“由於一里君你在外面不方便翻看劇本本體，劇本意識將在您觸發劇本時給予提示。”

“您面前的怪物，學名咒靈，等級二級，是一個對於非咒術師的人來說，非常危險的存在。”

一里獨扭過頭，看着身後那個扭曲着的，不成人形的、顏色花里胡哨的怪物，再用手敲了敲面前透明的“牆”:“自從遇見了你，我就很倒霉，你是掃把星嗎？”

“並不是這樣，劇本發現，你在遇到我之前就經常遇到靈異事件，在我們相遇之前的一小時左右，你還剛剛在野乾的酒肆里吃過飯。”

“所以，絕對不是劇本的問題，是一里君你的體質有問題。”

“啊啊～如果我直接失蹤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找森先生辦離職了？”一里獨謹慎地貼着“牆壁”移動着。

“我感覺，如果你不能逃走的話，就不是失蹤那麼簡單了，要死了啊啊啊啊！！！”

以劇本意識的尖叫為背景音，咒靈那一人大的巴掌帶着風，捲起街道上的灰塵，呼嘯而來。

一里獨一個就地翻滾，躲開了對方勢大力沉的攻擊，雙手摸上了咒靈粗壯的大腿，口中念念有詞:“異能力『金錢論』！”

淡金色的條狀光芒以一里獨的手掌為中心散開，包裹住體型巨大的咒靈。

然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玩意兒居然沒有價值！這不科學！”一里獨忍不住喊出聲，“世界居然會允許沒有價值的東西存在？！世界意識是瘋了嗎？！”

“你居然有超能力？！你不是說你就是個普通人嗎？”

“重點不是這個吧！你不是劇本嗎？這玩意兒怎麼對付啊！”一里獨拔腿就跑。

“只有咒術師能擊殺咒靈，你不是咒術師我也沒辦法！”劇本意識看着逐漸逼近的咒靈，病急亂投醫，“你都能主動碰到咒靈了，說明你應該有咒力，要不你揍它一拳，說不定有用！”

“怎麼這邊也被擋住了啊！你這句話里這麼多應該說不定的，意思是我必死無疑了嗎？！”狂奔中的一里獨“啪嘰”一聲，再次撞到了一堵透明的牆上。

“啊啊啊啊，那個丑東西追上來啦，快想想辦法啊一里君！”

回頭看着那個體型龐大的咒靈，一里獨有些崩潰:“為什麼，我總是碰上奇怪的東西啊！我才剛剛十七歲，我不想死啊！”

被逼到走投無路的一里獨索性死馬當活馬醫，秉持着“上打咽喉下打陰，左右兩肋在中心”準則，閉緊眼睛，衝著咒靈的肋骨中間揮出一拳。

那一瞬間，一里獨覺得自己的拳頭彷彿打進了一灘溫熱的爛泥里，耳邊是細微的一聲“噗嗤”，然後有什麼液體濺到了自己的臉上。

抽出手臂，那液體更如淋浴一般，兜頭澆了他滿身滿臉。

“一里君，你才十七歲？怎麼看起來像是工作了很久的社畜啊？”劇本意識突然問呆站着的一里獨。

“港口黑手黨有很多童工的，不如說按照霓虹現行的勞動法，港口黑手黨里大多數都是非法雇傭的童工。”一里獨回過神來，看着眼前緩緩消散的咒靈，“你的重點居然在我的年齡上嗎？”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乾淨的拳頭，又摸了摸自己乾燥的頭髮:“咒靈這東西，原來沒有實體嗎？那我剛才碰到的是什麼？”

身穿高□□服的一年級學生七海建人站在街道上，看着逐漸消散的咒靈，對着手機那邊的聯絡人說:“三級咒靈已被清除。不，不是我。對方應該不是咒術師。”

“很有天賦，一拳就打死了一個三級咒靈。”

“夜蛾老師，需要我把他帶回高專嗎？”

電話那頭的夜蛾正道再次確認道:“對方是照片里的那個人吧。”

七海建人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回答說:“他的一隻眼睛變成了黑灰色，但是外貌沒有變化。”

“去確認他的名字，如果是的話，直接帶回來吧。”

“需要跟他解釋原因嗎？”

“我來和他解釋。”

一里獨被抓上前往東京的新幹線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雖然他是想先去外地躲一躲，但那也得是他收拾完全部家當之後啊。

他扭頭看着身邊自稱是東京都立高等咒術專門學校學生的金髮男，想起對方剛剛問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就把自己拽上火車的行為，覺得咒術師的世界，大概率也不太靠譜。

況且這孩子還只是個學生，肯定也是未成年。連未成年都要在學習之餘出來工作，說不定咒術界是比港口黑手黨還要黑心的存在。

但是按照剛剛劇本意識的描述，如果他能進高專讀書，咒術界那些老古董說不定會為了拉攏他，幫他擺平森鷗外那邊。

一里獨當時覺得很有道理，但現在他覺得有點不對勁——他離開港口黑手黨的目的，是想擺脫劇本的中心事件啊！像“東京都立高等咒術學院”這種，名字裏都帶着“咒術”的機構，絕對會成為『咒術回戰』這個劇本的主戰場吧！

劇本意識能讀到一里獨所想，於是乎它開口解釋道:“未來十年內，咒術高專比港口黑手黨安全，太宰治那邊可是四年之後就會進入主線劇情的，咒術高專這邊還有十年呢～”

抱着小背包坐在座位上的年輕社畜聽到這番話，鬆了口氣。就在他準備問一問金髮青年關於咒術學校的事情時，劇本意識突然開口:

“滴滴，觸發新劇本『名偵探柯南』，請注意你前面坐的那兩個黑衣人，他們是這個劇本中出場最多的反派哦。”

“銀色長發的男人，代號‘琴酒’，個子高大的男人，代號‘伏特加’，他們很危險，請不要隨意招惹他們以及相關組織，小心被喂下奇怪的小藥丸，變成二年級小學生。”

一里獨瞬間精神了，怎麼坐個新幹線都會觸發新劇本，是被什麼霉神附體了嗎？

“滴滴，檢測到一里君提起‘霉神’概念，並且目前處於霉神惠比壽小福的保佑範圍，觸發劇本『野良神』，在這裏劇本提醒一里君，最好不要想起神明的名字，會被神明注意到的。”

一里獨已經無語了，他早就該想到，既然這個世界有野干這種妖怪存在，自然也會有神，他的思維不自覺地發散開來——不會所有傳說中的妖怪都是存在的吧。

就比如說，自己正對面坐着的，那個身上有奇怪影子的棕發戴眼鏡的男孩，不會就是被妖怪附體了吧？

“滴滴，觸發劇本『滑頭鬼之孫』，坐在您對面的正是該劇本的絕對主角，奴良組現任總大將，陸良陸生。”

從上車開始，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連續觸發了三個劇本，一里獨已經麻木了，他在腦海中詢問劇本:“為什麼劇本觸發這麼密集，明明橫濱就只有一個劇本啊。”

“因為高維世界中，以橫濱為背景舞台的作品相對較少，而以東京為背景舞台的作品，非常多，而且各種各樣的題材都有。”劇本意識有問必答。

“所以，我是從狼窩，直接跳進了更危險的虎穴了嗎？”一里獨的表情已經死了。

“其實只要一里君你老老實實在高專念三年書，就可以避過這幾個劇本的主要劇情了。”劇本意識安慰失魂落魄的一里獨。

“呵呵，希望如此吧。”

七海建人看着身邊一會兒精神，一會兒頹廢的黑髮青年，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了？”

“我……第一次坐新幹線……有點不舒服。”一里獨沒法解釋自己的表現，只能找了個借口。

“暈車了嗎？”七海建人看了看手機，才剛剛發車十多分鐘，“如果實在不舒服，可以稍微睡一會兒，我會幫你看着你的背包的。”

一里獨感激地看了金髮青年一眼，緊緊地抱住懷裏的背包，合上了眼睛——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到東京站，閉眼小憩一下還是可以的。

至少閉上眼睛，不胡思亂想，應該就不會觸發什麼新劇本了。

當電車緩緩減速進站時，一里獨睜開了眼睛，跟在七海建人身後下了車。

下車時，他與一行三人擦肩而過，劇本的提示音再次響起:“滴滴，接觸到『名偵探柯南』劇本主角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以及重要配角毛利小五郎、毛利蘭，請注意避免和他們發生衝突。”

江戶川柯南敏銳地感覺到了一道視線，一道來自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陌生人的視線，當他回過頭尋找視線的來源時，對方已經被淹沒在人群中。

一里獨站在人來人往的出站口，微微嘆了一下氣。雖然橫濱也是一個發達的港口城市，但和東京一比，還是差了一截，東京人可真多啊！

“七海海，這邊這邊！”

一里獨看著錶情有一瞬扭曲的青年，努力壓抑住上揚的嘴角:“你應該已經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紹了。請問你叫‘七海海’嗎？真是獨特的名字。”

七海建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你好，我的名字叫七海建人。那個胡亂說話的，就是夜蛾老師派來接我們回學校的負責人，是高我一屆的學長……”

“你好呀，小孤獨，我叫五條悟～”白髮青年突然出現在一里獨面前，“誒呀，不好意思，擅自就給你起了綽號，你不介意吧。”

一里獨聽着耳邊劇本“叮叮咚咚”的提示音，毫不意外對方會提前知道自己的名字，他露出了討債時專用的營業假笑:“不介意呢，五條先生，請問我們要怎麼去學校呢？”

“啊，我開車來的。”五條悟推了推墨鏡，露出自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