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已修）
002
月晚滿臉都是困惑和不解，看在十六夜的眼中便成了無措和傷感，當即便以為月晚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十六夜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還好嗎？這件事可能很難接受，畢竟這個時代對我們這些與妖怪結緣的女子總是過分苛刻，若是你不嫌棄的話便留在我這裏，好好保重身體，這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么？”
月晚回過神便聽見十六夜這一番話，目光頓時奇怪的看向面前優雅溫柔的十六夜：“你……剛剛說什麼？”
十六夜：“嗯？”
月晚：“你說這個時代對我們這些與妖怪結緣的女子？我們？是我們沒錯吧？那你……”
十六夜沒想到月晚重點是這個，她微微一頓，隨即點了點頭：“是的，我……結緣之人是一位大妖，他名斗牙，如今我和你一樣也懷有身孕。”
原本十六夜只是見月晚倒在路邊便善意帶回，卻是沒想到對方也和她一樣都懷有妖怪的孩子，知道這個消息后，十六夜當即便覺得與月晚有緣，此時對月晚的態度更顯得親近幾分。
月晚看着十六夜的目光很是奇特，心想這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難道這裏與妖怪結緣是什麼風土人情不成？況且十六夜還是一位城主之女，哪個城主心這麼大，居然能接受自己的女婿是個妖怪？
察覺到月晚奇怪的眼神，十六夜有些遲疑的問：“你……怎麼了？”
月晚搖搖頭：“沒什麼，其實我現在沒什麼實感，畢竟我沒有之前的所有記憶，並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曾與妖怪結緣。”
十六夜聞言目光更加憐惜了：“月晚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等下次斗牙過來，可以向他詢問關於你身上妖氣的情況。”
“也好，那我便厚顏叨擾十六夜姬君一段時日了。”月晚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當即從善如流的應了下來。
十六夜似乎鬆了一口氣，她輕笑道：“不知為何，我見月晚姑娘便感到很是親切，還請姑娘務必在舍下多住一些時日。”
月晚也笑着：“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便省了敬語吧，叫着總覺彆扭，十六夜喚我阿月或阿晚都行，我老家對熟悉的人一般都是這樣稱呼的。”
十六夜嘴角微彎，溫柔叫道：“好的，阿晚。不知阿晚的家鄉是何處？”
“是……唉，不記得了。”月晚張口要答，話到嘴邊卻突然卡殼，記憶仍然是一片空白。
十六夜善解人意的說道：“那等阿晚以後想起了再說。”
月晚揉了揉額頭，剛剛系統彈出了提示框——
【宿主記憶為封印狀態，完成任務方可解鎖】
【初始任務一：結識重要角色十六夜，獲得聲望值1點】
【請宿主加油，早日完成任務】
看見系統提示，月晚心中不禁有幾分猜測，十六夜為什麼會是重要角色，會將她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帶回來，要麼是有所圖，要麼是真的心地善良。
但就與十六夜的交流來看，應該是屬於後者。
或許是十六夜能夠引出更多線索，那最好的做法是先打好關係，完成系統任務后再說。
“十六夜，你能跟我講講這裏的事情嗎？我沒有記憶，不知道留下來能做什麼，擔心會給你添麻煩。”月晚伸手友好的握住十六夜的柔荑，神色親昵的湊過去，目光期待的看着她。
十六夜：“阿晚……別擔心，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不過以後你說話可別離我這麼近，稍稍有點……”她不太自然的別過了眼。
月晚疑惑：“有點什麼？”
十六夜當即側頭對侯在一旁的侍女：“去拿一面鏡子過來。”
侍女很快送了一面銅鏡過來，月晚在十六夜的眼神中接過鏡子，當即她也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眸。
哎喲？這是我自己？
鏡中之人容貌之美幾乎難以用言語表述，哪怕是並不明亮的銅鏡映上了月晚的模樣都彷彿亮敞了幾分。
月晚對自己的長相有熟悉的感覺，但熟悉中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意思。
鏡中的自己說一句美若天仙也不為過，這不可方物的縹緲氣質，難怪都讓人不敢直視。
月晚不由暗想：就這長相，不是個修仙大佬都說不過去吧？
然而暗搓搓的猜測自己曾經的身份無果，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了解當前境況。
十六夜言辭清晰明了的說了當下時代的現狀。
這是一個人類和妖魔鬼怪，乃至神明都並存的時代。
神明居於高天原，在人間有神宮代為收集信仰和聆聽祈願，是否能夠實現祈願全看神明的喜好。
讓月晚覺得離譜的是這個面積並不大的島國居然有着八百萬神明。
月晚十分懷疑這裏的神明到底是什麼情況，成神難道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與神明一般同樣擁有強大力量的是妖怪，大妖怪更是位於食物鏈頂端，是連神明都要忌憚三分的存在。
除了妖怪還有精靈鬼怪，魑魅魍魎，最弱勢當屬人類。
但不得不說人類還是得天獨厚的天地靈長，建立的政權依舊是這個島國的主宰。
人類中也有強大的存在，能與妖魔鬼怪抗衡。
然而月晚覺得人類的生存環境不太樂觀。
十六夜所在的城池名為武平城，在這個島國上並不是什麼強大的勢力，只是當下武家政權下自治的城池，城主性格溫吞沒有野心，膝下只有十六夜一個女兒，哪怕後院姬妾不少，但子嗣無力。
培養了一些家臣，其中最為出色的是一位名叫剎那猛丸的武將，與十六夜相識多年。
如今城主不管事，城池的安危都寄於那位剎那猛丸武將。
月晚在十六夜的院落中修養的數日裏，她時常會出門散散步，這自然是為了完成任務，但普通的侍女僕從完全無法讓她獲得任何聲望值，任務關鍵還是要靠十六夜。
……
有一日，月晚看見庭院中有兩個人，櫻花樹下美麗的姬君與威武的將軍，瞧着登對無比，但不巧其中一位是十六夜。
十六夜懷孕時日不長，在厚重華貴的十二單衣之下完全看不出來，加上她深居簡出，除了身邊兩個貼身侍女，至今為止也沒人知道她和大妖結緣了。
月晚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在了某位武將的頭頂，櫻花過了花期之後會生出枝葉，綠意濃厚啊……
剎那猛丸看十六夜的眼神飽含傾慕，幾乎無法掩飾，高大魁梧的身軀在嬌小的十六夜面前有着難得的僵硬。
武將支支吾吾半晌，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碧玉簪花，語氣乾巴巴的：“我……我覺得這支簪花很適合你，請姬君務必收下！”
十六夜為難的看了看簪子，又看了看綠油油的簪花，她笑意端莊的拒絕：“剎那猛丸，我平日不束髮，這簪子你還是送給別的女子吧。”
剎那猛丸表情頓時僵住，想要表白的話完全卡在了喉嚨里。
“噗——”月晚實在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剎那猛丸聽見動靜，當即疾言厲色的扭過頭，“誰在那裏，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偷聽……”
月晚面上帶笑，一身天人之姿，僅僅只是懶散的站在那裏，便自成一段難言的風華。
剎那猛丸的表情還停留在驚訝的瞬間，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月晚緩步上前，走到近前，伸手不知從哪兒摘來的野花，輕輕別在十六夜的鬢邊，言中帶笑：“十六夜長發如鍛，只需一朵錦上添花，玉簪雖好，倒是不襯。”
十六夜聞言也笑了，面帶嫣然：“還是阿晚懂我。”
轉頭看向剎那猛丸時便斂了笑意：“剎那猛丸，這裏是我的私院，還請不要隨意踏足。”
剎那猛丸頓時色變，他無法接受自己愛慕的女子對他如此冷淡，當即沉了臉：“十六夜，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不明白嗎？還有她是什麼人，她就可以隨意出現在你的院子裏了嗎？”
十六夜面露不悅，聲音也淡了下來：“阿晚是我的貴客，如何不能出現在我的院子，剎那猛丸，若是你連守護我城主府的安寧都做不到的話，便早日卸了你這職位吧。”
剎那猛丸聞言頓時有些不敢置信，才幾日不見，溫柔的十六夜為何變得如此冷淡無情？
意識到十六夜的變化，他猛地看向月晚，目光警惕又充滿懷疑：“是不是你帶壞了十六夜，你究竟是什麼人！”
月晚淡淡的看過來：“這位壯士，強扭的瓜不甜，十六夜對你無意，何必如此強求，況且主上臣下，還請這位壯士注意分寸。”
剎那猛丸皺眉緊緊盯着月晚，這個女人的姿容氣質是他生平僅見，便是十六夜與她站在一起，也顯得弱勢不少。
十六夜近段時間與他疏遠，時常會出門拜訪其他城池，而且身為姬君，與神宮勢力也有來往，能讓十六夜結交的女人必定身份不一般。
到底是城主之女，平日就算再溫柔無害，該有的心計手段還是有的不是么？
剎那猛丸一時摸不準月晚的身份，當即陰沉沉瞪了月晚一眼便告辭離開。
十六夜在剎那猛丸走後長舒一口氣，目光擔憂的看向月晚：“你怎麼這樣就出來了，剛才的事肯定會讓剎那猛丸起疑，他一定會去調查你的身份……若是我們與妖怪結緣的事情暴露，那便麻煩了。”
十六夜並非不知道剎那猛丸對她的心意，但是她已經有了心上人，不可能再有任何回應。
剎那猛丸如今在城中權勢愈大，若真到了瞞不住的那天，便只能寄望斗牙來得及救她了。
如今月晚露面吸引了剎那猛丸的注意，到底是給了十六夜喘息的時間，但同樣的也會讓月晚處於危險之中。
等剎那猛丸發現真相，或許不會殺了十六夜，但一定會先殺了月晚。
“但是在這之前，我倒是覺得也沒好到哪裏去，顯然那位武將的野心大了，城主不管事，他可以一手遮天，隨時會威脅到你的安危。”月晚說道。
十六夜沉重道：“我是女子，無法繼承城主之位，父親也向我提過，有意招贅剎那猛丸……”
“可你不願。”月晚點出，“既然如此，不如爭取一下自己的權力？”
十六夜一驚：“阿晚？”
月晚眸光閃爍，微微笑道：“十六夜，你我懷有半妖，這段時間我也弄清楚了這事與我們極為不利，你該知道，半妖在這個時代里生存會如何艱難，你忍心看未來的孩子面臨那般境地？”
十六夜心神劇顫，她說不出口，她很清楚自己心裏是一萬個不願，但時代如此，她又能如何？
月晚再度出聲：“雖然我不知道為何你至此也沒有想過去依靠那個與你結緣的大妖，但我能理解你，知你苦衷。”
十六夜猛地抬眼與月晚對視：“你……知道我其實並不能主動聯繫斗牙吧。”
月晚點頭：“可能其中也有原因，但我這個人從來不會把自己的生死輕易交給別人，你們家斗牙靠不靠得住我不予置評，不過很顯然，如果自己都不能為自己做主，那麼遭遇不幸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十六夜沉默，事已至此，她是不能回頭了。
她問：“阿晚可有什麼建議？”
月晚挑眉輕笑：“人類的城池自然有人類的規則，這個時代亂象已現，但對你我而言，卻剛剛好。”
十六夜看着月晚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笑容，心中的驚訝無異於被掀起的滔天駭浪，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子，讓她心驚肉跳卻無端涌被帶起了一股熱血。
月晚伸出手，在十六夜眼前緩緩握住：“何不將這區區大島，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