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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田陣平突然到訪,讓萩原研二感到有些驚訝,但還是開門讓人進來。
結果一進到房間,松田陣平就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怎麼了?”萩原研二拿出一罐可樂碰了碰松田陣平的臉頰,而後放在桌子上。
松田陣平沒有說話,只是長嘆一口氣,“唉——”。
手指曲起,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可樂罐。
因為是從冰箱裏取出來的可樂罐,一拿出來,外壁就蒙上了一層水霧,涼意順着指尖傳到松田陣平的大腦。
激的他又嘆了一口氣。
這是怎麼了。萩原研二挑起眉,嘖嘖稱奇,打開可樂罐就往嘴裏送去,“被罵了?”
不對啊。栗橋明看起來就很溫柔,而且風評也不錯,不像會罵人的人。
好歹算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
不至於吧…
“你說什麼呢,我像是那種乖乖任人罵的嗎?”松田陣平一拍桌子,然後抱着手,怒視萩原研二。
嚯,這個關注點。
憑藉萩原研二對松田陣平的熟悉程度。他直接靠過去,一把架在松田陣平身上,從善如流的開始安慰炸毛的對方,“你不像。”所以栗橋明也沒有罵人,他就知道。
人看起來溫溫柔柔根本不會罵人。
被瞬間順毛的松田陣平再次變成被戳破的氣球,繼續趴在桌上,“他要來我們學校讀書。”
“對方和你說的?這不是挺好的嗎。”
萩原研二想不出對方這話里存在哪些不友好的地方。
大家能在同一個學校是個非常不錯的消息。
“倒是沒有給什麼準話。”
不過憑藉他對對方的了解,一定會來的,畢竟初中的時候就是這樣。
突然出現就是為了看他的表情。
所以!
“根本不好。”
松田陣平控訴的視線就往萩原研二身上戳去,哪裏好了,一點都不好。
不…真挺好的。萩原研二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大家都一起認識那麼些年了…”
“就是認識太久了,才明白對方是怎麼樣的人。”
松田陣平右手握緊,悲憤錘桌。
他的桌子。
萩原研二默默看着自己房間的茶几,但是明白不能在這時候點出來。
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松田陣平在抱怨什麼。他忘記自己的作業有一部分是栗橋明幫忙的嗎。
可這些話只能心裏想想。
松田陣平看到萩原研二沒說話,只當是對方默認。
“你還記得上次他喂我吃芥末的事情嗎!這也太過分了吧。”
萩原研二記得這個事,那個壽司不是你自己非要搶過去的嗎!
“還有那個…他為什麼要管我寫不寫作業啊。”
這個事情,萩原研二也知道,還不是你之前因為不寫作業,被老師叫去罰站。
“還有!”
萩原研二抬手打斷松田陣平的話,“停停停,所以你想表達什麼呢?”
松田陣平聲調降下來,“他是不是討厭我,就因為我小時候說他不笑的時候像只鹹魚?”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萩原研二倒吸一口氣,用震驚的眼神看着松田陣平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有這種神奇的總結。
栗橋明哪裏討厭松田陣平了。
其實出去吃東西的時候,隔壁那桌在說小陣平的壞話被栗橋明聽到,所以他才故意準備放了超多芥末的壽司和飲料,那些東西是要給別人的,沒想到被小陣平搶過去一份;至於寫不完作業,還陪在身邊熬夜到寫完。
他都在想,要是松田陣平想要拆老師的車,栗橋明說不定還會在旁邊遞工具。
有時候會懷疑到底誰年齡比較小。
“小陣平。”萩原研二把人拉過身邊,用拳頭輕鑽對方的頭,“要是討厭你,今天怎麼會幫你上藥,你不會是……怕被管吧。”
“怎麼可能!”
松田陣平總之就只是單純的不想。
“那?”
“這…”松田陣平支吾了半天,愣是沒想出什麼理由搪塞過去。
“你看你也說不出來吧。”萩原研二拍拍松田陣平的肩膀,“別想了,要留下來吃飯嗎?”
松田陣平抿了抿唇,“我就不用了。”
說起來他還要幫栗橋明修鬧鐘呢。
看着松田陣平離開的背影,萩原研二面露無奈,所以就是專門過來這裏吐槽這件事嗎。
雖然他本人是已經習慣了,因為每次松田陣平在栗橋明那吃了悶聲虧的時候,總是會來找他吐槽,與此同時也會收到栗橋明的短訊。
今天也是一樣。
他到底算什麼呢。萩原研二掏出手機,隨便摁了幾下,就放在耳邊。
“喂...是我。”
“小陣平回去了,沒說什麼。”
“不過你要來我們學校是真的嗎?”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要不試試距離產生美?”
“隨口說說的...啊家裏人叫我,拜拜啊明。”
掛掉電話的萩原研二,默默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小陣平,我也只能這麼嘗試提提意見了。
說到底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啊,讓人牙疼。
被夾在其中的自己也很難辦的。
——
剛掛下電話的栗橋明有些怔愣,倒是沒有想到萩原研二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又不是傻子,只需要推測一番就知道松田陣平的想法。所以就那麼不願意和他一個學校嗎。
距離產生美啊。不得不說,萩原研二的話讓他陷入思考。
栗橋夫人一回來就看到自家兒子坐在窗邊。
每次栗橋明一有心事就喜歡坐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
他們家的院子說不上好看,因為是她那個沒有審美的丈夫打理的,到現在居然變成了目睹思人的好去處。
和其餘人家的院子不同,她家的花草樹木都帶着一股子機械風格,齒輪形狀的花盆,扳手形狀的樹木剪裁,在整條街都算是獨特。
“怎麼了,不開心?”栗橋夫人放下包,緩緩走過去,輕咳了一聲。
“沒什麼。”
得到這個回答,栗橋夫人剩下的話甚至沒法說出口,自家小孩什麼都好,也不需要讓人操心,可是她也想和明談談心啊。
為什麼什麼事都不跟媽媽說。栗橋夫人在內心裏咬着小手帕。
偶爾也要依靠一下媽媽啊,明!
一直到吃飯,都在用有些哀怨的小表情盯着栗橋明。
“母親...”栗橋明放下筷子,有些哭笑不得,“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你剛剛在想什麼?”
想什麼啊。
桌子下的腿微動,栗橋明咬了一口口腔內的軟肉,“我在想是不是要去冰帝讀書好一些。”語氣里是少見的迷茫。
栗橋夫人突然端正姿態,她有些興奮,畢竟是自家兒子第一次向她詢問學業方面的問題。
而且還是如此的迷茫。她調整了一下語氣,“不跟陣平那孩子一所學校了?”
她記得明挺喜歡那孩子的,是鬧彆扭了?
栗橋明歪歪頭,“孩子大了是該要叛逆?”
“……”所以這個孩子指的是自己還是松田陣平,感覺哪種都不是特別好的答案。在看到栗橋明這個笑眯眯的樣子,栗橋夫人將疑問咽下,只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腦門,“冰帝也挺好的。”
“嗯。”
“說起來最開始為什麼想要和他一個學校。”
聽到這個問題。栗橋明沒忍住笑出聲,“因為他總是惹事很令人擔心?”
嗯??栗橋夫人還以為會是什麼,例如說,喜歡啊、習慣啊等等一些更為飽滿的情感向的理由,沒想到居然只是擔心那孩子惹事。
不過松田陣平確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很活潑的孩子。
“那你?”
栗橋明拿起筷子,“再說吧,反正也不急。”
還有時間呢。
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裏有了決斷。
——
栗橋明洗完碗,剛從廚房出來就聽到玄關處傳來敲門聲。
八成是松田陣平。連忙走過去開門。
栗橋夫人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聽到聲音立馬側着身子架在沙發靠背上,“兒子...是誰來了?”
“栗橋阿姨,晚上好。”
“是陣平啊,歡迎!”栗橋夫人相當熱情的拍着沙發,招呼着松田陣平,“來吃水果。”
松田陣平連忙擺手,“我是來修鬧鐘的。”
“鬧鐘啊。”栗橋夫人立馬想到那位總是不歸家的丈夫,臉色扭曲卻又在下一瞬間替換上溫柔的笑,剛才的表情彷彿假象一般,“辛苦你了,誰叫你的栗橋叔叔一直不回來,八成是死在金字塔里了吧,呵呵。”
溫柔的語氣說出最狠的話。
遠在埃及的栗橋先生在帳篷里打了個冷顫,“這地方好冷。”
松田陣平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說起來,他一開始也以為栗橋叔叔是不在的。
那是他將鬧鐘修理成功的一周后。
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正在等他的栗橋明。
因為乖巧可愛的模樣,得到了不少路人的親切關注。
在這些關注下,栗橋明還是眼尖的發現不遠處的松田陣平,立馬和其他人告別,噔噔噔的跑過去。
“你回來了!”
松田陣平還很奇怪,“你怎麼在這?”
“我來找你,因為我父親想見見修好鬧鐘的人。”栗橋明抓住松田陣平的衣袖。
想到自家父親當時的話語,“沒想到還有人能修好我做的鬧鐘,一定要見一面。”
父親?他記得似乎是不在了。
想到這,對方的話差點沒把松田陣平嚇死,往後撤了一步,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倒也不用這麼麻煩。”
陰陽畢竟還是相隔的。
就因為一個鬧鐘,所以從下面飄上來找他嗎,這家人是是什麼通靈師嗎。
一瞬間,松田陣平想了很多東西,而且全部都是涉及靈.異方面的非科學能解釋的情況。
“我父親從埃及回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見你。”
那是很不容易…等等?
埃及?不是地下。
所以是木乃伊?那不是更恐怖嗎!
松田陣平下意識往後退。
“果然太麻煩你了。”栗橋明低垂着頭,顯得有些低落,“可惜他不能待太久,過幾天就要坐飛機回去了。”他那個滿腦子幻想的父親。
飛機?
松田陣平意識到自己想岔了,翻找了記憶半天,確實沒有人說栗橋叔叔是去世,只是他鬧出個烏龍,先入為主當做人去世了。
“抱歉!我們走吧。”
“謝謝你!”
………
回憶才到這,就被突然的聲音打斷。
“你站在這幹什麼?”
栗橋明扯住松田陣平的手,“和我進書房吧,鬧鐘在那。”
猛地被抽回思緒的松田陣平只是下意識回復,“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