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宋征玉一路從教學樓跑回了宿舍，嘴巴上被親出來的痕迹實在太明顯了，即使親的時間不長，也還是能讓人一眼看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系統，你說周洛好好的，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他的嘴巴有七分是被親出來的，還有三分是被他擦紅的。程秧剛才看起來很兇，但實際上除了親得狠了點外，抱着他的動作還算得上輕柔，沒有真的把人弄疼。
系統解釋得支支吾吾，它不能告訴宋征玉，親他的是程秧那個看上去一臉性冷淡的人，而不是周洛，但它已經在心裏把程秧罵得狗血淋頭了。
尤其是在程秧親宋征玉的時候，要是系統有實體的話，早就跳出來打死對方了。
混蛋啊一個npc誰允許你這麼親宿主的，還把宿主親哭了，簡直太過分了！
“系統，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讓他向我道歉？”
“沒錯，應該道歉！還要狠狠罵他一頓！”
“可是我不會罵人……”宋征玉竟然真的有在認認真真跟着系統的思路思考可行性，而後有些為難地道。
聽到他這話，系統才渾身一僵，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親宿主的根本就不是周洛，他去找什麼人？
怕把事情演變得更加複雜，畢竟書里原本的劇情可沒有這些，於是趕緊補救，一通好說歹說，讓宋征玉打消了罵人的念頭。
“宿主，我們都是文明人，文明人不能罵人。”
爭做文明人的宋征玉在回去宿舍沒多久，就看到周洛也回來了。對方還問他：“小玉，你怎麼回來了？”
他怎麼回來了，宋征玉被問得一惱，本身嘴巴就疼，這下子更沒有心情說話了，直接把身體轉向了里側，一副不願意搭理人的樣子。
周洛哪裏知道他在鬧什麼脾氣，但宋征玉發脾氣一向事出有因，因此他更加放緩了語氣問：“小玉，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不跟我說話？”
他剛才拿完兩人的課本后，就匆匆跑到了跟宋征玉約好的地方。只是到那裏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教室外面也不見對方，問了同學得知他壓根兒就沒過來。
周洛打不通宋征玉的電話，擔心他出事，急急忙忙又回來了宿舍。誰知道剛一回來，就看到宋征玉氣鼓鼓的樣子。
宋征玉背着光，臉上的細節並不明顯，周洛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他嘴巴上的痕迹。
走得近了，他又問：“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周洛這句話可就直接捅了馬蜂窩，宋征玉之前說不要理他，現在氣得都站了起來。
“你難道沒有做錯嗎？”
他話里的質問都顯得委屈，周洛不明所以，但還是第一時間跟他道了歉。
“好了，是我不好，小玉別生氣了。”
“那你說，你為什麼要親我？還咬我舌頭，我嘴巴里都好疼。”
說得不高興，宋征玉又想哭了。他等着周洛來跟他解釋。
與此同時，周洛也終於看清他臉上的情形，聯繫到他說的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一開始還以為宋征玉是生氣自己讓他等的時間太久了，誰知道竟然是這樣的事，有人冒充他親了對方，還將人反覆親了個遍。
他日夜肖想卻始終隱忍不發，悉心呵護的人，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捷足先登了。
周洛眯了眯眼睛，渾身壓抑着看不見的怒火。儘管生氣，但他還是很溫和地告訴宋征玉：“小玉認錯人了，不是我親的。”
“不是你親的？”宋征玉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結果，以至於在周洛的手碰到他的嘴巴，看上去要替他檢查的時候，都沒有阻止對方。
他漂亮的眼裏滿是疑惑，嘴巴也因為這種疑問微微張開。那截被人過度蹂|躪的粉舌也落入周洛的眼裏，他看得出來，親宋征玉的人用了十足的勁。
前一秒才說被他親了，下一秒他不過是稍微否認，宋征玉就在他面前露出如此不設防備的表情。難怪，會被人趁虛而入。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這時候就會哄着人再徹徹底底地親一遍。這裏是宿舍，能做的事情也比外面多。
他被宋征玉這種近乎天真的表情吸引得甚至有點憤怒，想要伸手探進他的嘴裏，想要將人弄得連話都說不了。
但是理智制止了他這麼做。
周洛只是伸手替宋征玉將嘴角遺留下來的血跡擦掉了。
“嗯，你想想，我從宿舍過去你那裏，是不是最少也要七八分鐘，這是建立在我來回都是跑着的基礎上。”
“剛才你在那裏等了多久看到我來了？”
“好像，只有四分鐘。”
宋征玉臉上的怒氣消失了，只剩下認錯人又發錯脾氣的羞恥。
他的臉本來就因為被吻得窒息而自然發紅，現在更是因為錯怪了周洛，溫度在不停地上升。
“對不起，周洛，我錯怪你了。”
“沒關係。”周洛的態度有些奇怪，他的手也沒有從宋征玉的臉上拿開，但又沒做什麼。
突然間，只見他湊近了宋征玉一點，問：“小玉和別人接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
宋征玉沒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於是周洛也看出來了，宋征玉在這方面幾乎是一張白紙。他變得更加有耐心，繼續問：“那個人親你的時候，小玉是高興，還是激動，身體有沒有發生變化？心跳加速了嗎？”
高興跟激動都跟宋征玉不沾邊，他只是覺得很奇怪，奇怪死了。就算那個人不是周洛，但他也知道是個男生。
“好怪，我們都是男生。”男生和男生之間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不能？其實男生和男生之間能做的事情還有許多。”
誰知周洛卻這樣回答他。
宋征玉被他的回答弄得怔住了，家裏人對他一向保護得很厲害，是以宋征玉從來不知道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認知在被突破着，以一種未曾想過的方式。
他幾乎是愣愣地聽完了周洛的話。
“其實男生跟男生在一起，除了接吻以外，還有更多美妙的事情。”周洛傾身，有一剎那給人的感覺像是要印上宋征玉被親得通紅的唇，只是他到底沒有這麼做，“小玉想要試一試嗎？”
宛如潘多拉的魔盒，怪物在瘋狂地引誘着人類。
“可我還是覺得好奇怪……”
“小玉剛才誤會我了。”周洛適時提起宋征玉錯怪他的事情，剛柔並濟，“就當是為了補償我，我保證，要是你覺得不舒服的話，就立刻結束，好不好？”
“宿主，千萬不要答應他！”系統及時跳了出來，他算是看明白了，宿主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死變態！都在覬覦肖想對方。
周洛看宋征玉的眼神，對方不清楚，可它卻看得分明，那眼裏滿是愛欲與野望，恨不得將人完全攏在掌心，為自己所有。
突如其來的吻讓周洛意識到，與其什麼都不做，不如主動出擊。
而且他差不多了解了宋征玉的性格，因此即使系統及時出聲了，他也還是趁着宋征玉在迷糊之間，把事情定了下來。
系統一看事情無可挽回，只好抹了把臉道：“宿主，到時候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要答應，千萬不要被騙了。”
宋征玉已經被周洛按着坐在椅子上了，他從自己的桌子上將枱燈拿了過來，讓宋征玉閉上眼睛，說是要再仔細檢查一遍，看看他嘴巴里有沒有被咬破。
枱燈熾白的光逼得宋征玉睜不開眼睛，他幾乎是完全地在被擺弄。周洛讓他抬頭就抬了頭，讓他張嘴就張嘴，後背在要靠近桌子與又靠不到桌子之間的懸空感搖擺。他下意識搭住了周洛的胳膊。
燈光照進嘴裏的時候，將裏面的情形看得越發清楚，包括那顆被宋征玉忘記，不知道在嘴裏含了多長時間的話梅糖。
“小玉，糖果是從哪裏來的？”
宋征玉被這麼一提醒，立刻就想起了話梅糖的來歷，可又不好意思告訴周洛。
“我……我自己買來吃的。”
情緒起伏太大，就顯得說謊的水平不太高明，一眼就被周洛識破。
“這種糖容易劃破嘴巴，以後不要吃了，吐出來吧。”說著，周洛的手就擱在了宋征玉的下巴上。
他的手很暖，這時候宋征玉又發現，剛才親他的人應該的確不是對方，因為那個人的手是涼的。
思緒走遠了的時候，嘴裏的東西也就被他下意識吐了出來，滾在周洛手上。
話梅糖比起剛進嘴巴的時候，已經小了許多圈，沾滿了宋征玉的口水。甚至吐出來的時候，還連出了一道細絲。
看上去有些過於不雅了，宋征玉正準備道歉，就感覺周洛用手擦了擦他的嘴巴。喉嚨里的話頓時就被堵在了原處，一句都發不出來。
他覺得現在好像說什麼都不太合適。
“好了，嘴巴里沒破，以後在外面一個人的時候要小心，碰到誰一定要先確定他的身份再靠近。”
“知道了。”嘴裏已經習慣了有顆糖，冷不丁吐出來了，宋征玉一時還有些不適應。可等他意識到那糖的來歷，不適應立刻就變成了惱怒。
臟死了，吃過的糖都要放進他的嘴巴里！他一定要找出那個人，狠狠地教訓他一番！
“要不要刷個牙？”
周洛似乎在半哄半騙着讓宋征玉答應了自己的提議后，就逐漸有了不明顯的變化。比如他在宋征玉面前的時候，更多的是像他在其他人面前時的樣子。是一個更真實的他。
問話的時候，牙刷都已經幫宋征玉擠上了牙膏。
想着自己被人親得喘不過來氣的情形，宋征玉倒也沒有拒絕。
他一通刷着，但話梅糖的味道太霸道了，漱了好幾次口，嘴巴里也還是殘留着味道。
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宋征玉是沒有心情再去上課的了。周洛也不勉強，只是跟他約定了一個時間，並表示到時候可以教他那些可以讓他舒服的事情。
初步定在了下周末，一來是為了讓宋征玉在心理上可以適應，他不想到時候要開始了，對方突然半路反悔。二來是他周末過後就要跟老師去做一項調研，到時會有很長時間不回來，他希望給宋征玉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就算他不在對方身邊，宋征玉也忘不掉他。
等人離開宿舍以後，宋征玉坐在椅子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情，問系統：“男的和男的真的也能在一起嗎？”
“大概，也許，可能會吧。”在系統眼裏，宋征玉一直都是個單純的小少爺，他不希望對方知道得那麼多，但想要隱瞞的話，事到如今又不太可能，於是只能含糊回答了。
但宋征玉再想問什麼的時候，系統則是沒有告訴他，而是轉移注意力地問道：“宿主，你想看煙花嗎，我最近給你編了幾個新款的。”
“我還想看你之前給我放的那個。”
“好~”
宋征玉這回看煙花並不專心，因為他還在想到底是誰親了自己。
首先那個人出現的時候，系統沒有念對方的名字，說明他是已經出現過的人物。並不是每個出現的人物系統都會播報的，只有跟宋征玉產生過交集的人才會，像上次在晚宴上的廖其閆和方景晗。
而在學校里，被系統念過名字的除了三個室友外，班上的同學也只有五六個。不過他在經過綜合分析，以及詢問系統后，終於有了懷疑對象——系統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告訴他，親他的人就在他的另外兩名室友當中。
這下可又把宋征玉給驚到了。
他的室友？
宋征玉雖然一來就在宿舍，但大多數時間都是生病的狀態，對幾個室友都算不上了解。
但在他回家期間，周洛和季也經常給他發消息，倒是程秧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什麼消息也沒有。因此他在季也和程秧兩個人當中，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前者身上。
宋征玉撐着下巴思考着，最後決定等季也回來，先詐一詐對方試試看。
“不過，季也他今天會回來嗎？”不等系統回答，宋征玉旋即又道，“他都已經好幾天沒回宿舍了，要是回來了肯定就是他。”
語氣莫名的篤定。
宋明垣給他戴的手鐲存在感十分明顯，但畢竟是新戴上去沒多久，事情發生的時候宋征玉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概念。
事後他又太生氣，自然而然忘記了。
這會兒他冷靜了不少，打算還是先看看情況再說。
“小玉，你回來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
看不清他的臉，宋征玉沒有很快回答對方。但他覺得對方穿的衣服似乎跟親他的人差不多，他在等周洛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麼細節的地方，只有一個大概模糊的印象。
系統要是知道有這麼一天，當初說什麼也會鼓勵宋征玉多花點時間記一記別人的穿着。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它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宋征玉在季也走近對方自己的床鋪，確定了他的身份后，嚴肅了口吻道：“季也，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這本來是個烏龍，可季也聽到宋征玉的話，臉上的顏色竟然直接退了個乾乾淨淨。
“小玉，你……”
他的樣子不似偽裝，倒真像是有什麼在瞞着宋征玉。
如果不是系統知道親它宿主的另有其人，或許這時候也會覺得就是季也了。
“是你對不對？季也，你坦白地告訴我。”
宋征玉還在問，他字字句句都是那樣肯定，季也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整個人也突然消沉了下來，幾乎是連辯解都沒有的承認。
“是，我的確是你哥哥特意安排在你身邊的人。”
“你哥哥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學校，所以當初在你報道之前，就專門讓人找到了我。我原來並不是現在這個專業，但為了方便照顧你，你哥哥才會把我調過來。
我家裏很窮，很需要錢，所以在你哥哥找上我的時候，我答應了。”
都已經承認了，接下來的話也不難再說出口。季也幾乎跟倒豆子一樣，把宋明垣的要求還有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說出來了。
“上回你生病，也是我告訴你哥哥的。”
這也是為什麼那天他扔一個垃圾，會去了那麼長時間。並且因為知道宋征玉會被宋明垣接回去，他那天晚上才沒有回來。
“但是你相信我，小玉，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每次跟你哥哥彙報完你的事情后，我都很痛苦。”
他從一開始的無動於衷，到慢慢了解宋征玉后，就被他吸引了。他忍不住地在為宋明垣工作的時候，混進自己的私人感情。
宋征玉在家裏養病的時候，因為他找對方太熱切，被宋明垣看出了端倪。
“我知道我以前很過分，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現在已經不為你哥哥做事了，以後……小玉，你能原諒我嗎？以後我只會是你的室友。”
正是因為被宋明垣放棄了，所以季也才會沒有第一時間得到宋征玉回來宿舍的消息，以至於遲了將近一周才回來。這段時間他在外面是給自己找了份新的工作。
季也並不可惜自己不能再為宋明垣辦事，他現在覺得面對宋征玉的時候很踏實，不用像以前那樣戰戰兢兢，生怕被發現了什麼。
可是季也沒想到，一回來宋征玉會這樣問他。他以為是宋明垣告訴宋征玉的，以對方的控制欲和對宋征玉的在意程度，後者身邊有他這麼一個居心不良的存在，的確不會安心。
而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宋征玉自己解決他。
季也看宋征玉一直沒有回應他，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明白了，確實，讓你原諒我太過強人所難，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小玉，你自己好好保重。”
宋征玉沒有等到想像中的回答，卻等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坦白。
信息量大到讓他一時半會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季也已經一臉痛苦地收拾了東西走了。
看着被關上的宿舍門，宋征玉的表情有點懵。
他還沒有告訴他，到底是不是親他的那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