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布偶（4）
“常大哥什麼時候回來？”
李亮雖然是社長，慕池對他卻不熟，相較而言更信任常飛。當然，若李亮問起，他也不會隱瞞就是了。
“西街又出了一起自殺案，警方一直找不到破案線索，常飛接到消息后趕過去了，我剛好有空，就代他值班。”
“又？”
慕池很詫異，既然用上‘又’字，顯然不止一起。
“從前天到昨夜凌晨，西城民福街相鄰兩個快捷賓館裏，接連發生了三起自殺案。”
李亮收起笑容，帶着慕池進入值班室。
“喝咖啡還是紅茶？”
慕池趕緊道：“白水就好，我自己來。”
李亮示意他先坐，為他倒了杯水，這才坐到對面繼續道：“自殺案不算稀罕，可也不常見。尤其是短時間內，同一條街接連發生三起，且互相不認識，未免太巧合了。”
“確定不認識？會不會是怪談作祟？”
慕池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否則常飛幹嘛過去？
“我們偵探社存在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處理社會上的非自然事件。雖說如此，可涉及到怪談的異常事件，一年也遇不到幾起。”
李亮笑道：“即便有，也不一定被我們遇上，所以了，平時咱們這兒也和普通偵探社也沒什麼兩樣。”
甚至處理普通事件，才是偵探社維繫正常運轉的主要收入來源。
慕池也覺得自己想多了，乾脆大膽推測道：“肯定不會是巧合，會不會是邪……呃，我是說類似傳銷組織。”
慕池想說邪.教，畢竟又不是沒發生過。
不過隨着國內高速發展，人們生活日漸富裕，再加上網絡的普及，大家眼界也越來越開闊，這種疑似邪.教的組織土壤愈發稀少。不過，朔城雖說也是地級市，卻十分偏遠，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
“哈哈，你很有想像力，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你是想說我腦補過頭，異想天開吧？
瞧着李亮要笑不笑的樣子，慕池有點兒尷尬，他也覺得邪.教什麼的確實有點兒扯。
“自殺案有常飛在，我們不需要操心。”
慕池是新人，身為社長，李亮有責任教導他，於是笑着科普道：“除了處理異常事件，我們與普通偵探社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會接許多‘奇葩’私活兒吧。”
“私活兒？”
社長李亮朝慕池眨眨眼，“瞧見俱樂部二樓的懸賞牆和佈告欄了嗎？那些可都是我們的收入來源！”
回想起懸賞牆各種神奇懸賞，以及佈告欄上的奇葩任務們……慕池陷入沉默。
“是不是覺得很腦殘？”
是的……
慕池輕咳道：“就是覺得蠻有意思的，這裏的人……呵呵，想法都很奇特啊。”
“哈哈，沒錯，非常奇特。”
李亮笑了兩聲，才嘆息道：“其實啊，這就是當今的人們，面對枯燥無聊的工作和愈發高壓的生活，他們的身體和心靈都需要發泄。小慕啊，你這麼年輕，卻看起來死氣沉沉的，這很不好，你需要放鬆和發泄。可以的話，我建議你參與進去。”
慕池雖然不感興趣，卻也接受了李亮的好意。
李亮說得沒錯，他確實死氣沉沉，甚至有時候看上去半死不活。
可一想到這兩年的痛苦經歷，再加上姐姐莫名其妙被抹除，憤怒也好不甘心也好，總之他根本無法放鬆下來，無論身體還是心靈。或許，只有找到姐姐，或者找出真相，讓世人知道姐姐曾經存在過這個世上后，他才能放鬆吧……
“社長，我今天遭遇了一個怪談。”
“嗯？什麼？！”
李亮坐直了身體，嚴肅道：“你遭遇怪談了？怎樣的怪談？在哪裏？”
慕池想了想，還是決定和盤托出。
聽完慕池對哭泣布偶效應的描述，李亮也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後，才說道：
“你做得很對，那個布偶不止詭異且十分危險，絕不能在社會中流傳。”
“不過，我不建議把它損毀。一來，我們並不清楚損毀它的後果；二來，這個布偶雖然危險性很高，但某些時候，說不定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當然，關鍵是它的穩定性。”
哭泣布偶可令人徹底喪失‘傷心’情緒，已經屬於‘致命性’了。
但無論記事簿描述，還是它的外在表現，只要沒人在煩惱傷心的時候觸碰到它，它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布偶娃娃。把它定點收容，不讓它流傳出去，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好的，我回去就想辦法把它帶過來。”
慕池不是沒想過把它據為己有，可它不像保險箱，放在家裏，萬一自己不小心觸碰到就壞事了，他可不想失去‘傷心’。
另外，慕池還有一個擔憂，那就是趙婷哪怕死亡，‘靈魂’也會把哭泣布偶送出去，這顯然是棕色記事簿沒有記錄的隱藏效應。交給偵探社，交給處理異常事件經驗更豐富的人，顯然是最好選擇。
李亮本想跟着慕池一起回去，可想到慕池畢竟剛剛加入，對偵探社恐怕沒什麼歸屬感，貿然跟過去難免令他不舒服。
因此，他只是細心叮囑道：
“根據我的經驗，類似哭泣布偶這類定期更換宿主的怪談，很少會因為一個宿主長時間不接觸，就卡住BUG。你最好儘快把它帶到偵探社，且途中盡量少接觸。至於你那個朋友……”
李亮沉思一會兒，才道：“找個機會帶他來一趟吧，給他做個全面檢查。”
“還能檢查？”
慕池很驚訝，那可是怪談效應，毫無邏輯和道理可言。
“普通的醫療和科技手段當然不行，但並不代表沒有其他辦法。你不是說他還沒有喪失傷心嗎？說不定，還能徹底消除他對布偶的執念呢。”
至於如何消除，李亮神秘一笑，並沒有多說，反而轉移話題道：“你知道的，大部分怪談都顛覆人類認知。它們有的荒誕詭異，有的瘋狂可怖，人類一旦接觸，精神奔潰、肉.體變異都是輕的。真正恐怖的怪談，就連死亡都算不上解脫。”
慕池頷首表示認可，他見過比死亡更可怕的後果，比如他的姐姐……
“當然，還有一部分怪談，雖然同樣詭異恐怖，可若利用好，反而大受裨益。”
這點慕池也認同，畢竟他昨晚剛完成種種蠍儀式，並獲得了堪比超能力的第六感，雖然過程有點兒曲折，還差點兒掛了。
“這類怪談非常珍貴，每一個都是人類的瑰寶。”
李亮收起笑容，頗為嚴肅道：“可它們並不具備普及型，比如種種蠍，它也是有限制的，被種蠍者，最高不能超過十人。”
“不能超過十人？那為什麼……”
慕池驚訝的坐直身體，有些受寵若驚。
他不過剛剛加入偵探社，何德何能成為一員？
“這個數據是我們用動物實驗出來的，至於對人類是否也是如此……”
李亮苦笑：“好吧，我們不敢賭。”
“我們偵探社自初代至今，雖不過五年，卻因為某種原因，比其他隱秘組織經手過更多非自然事件，但類似‘種蠍’這種能夠利用的怪談，也不過三個而已。”
果然還有其他類似的怪談組織……至於李亮口中的某種原因，慕池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手中的記事簿。
只是，初代因為棕色記事簿創立了夜鶯偵探社，姐姐和自己身為記事簿的前任和現任主人，竟然也因為各種原因加入偵探社，未免太巧合了吧？
慕池隱隱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這件事背後存在某種‘引導’。這不是錯覺，而是來自‘直覺’的預感。
奈何這次預感十分模糊，就算想調查，他也無從下手……
慕池的不安被李亮看在眼裏，顯然誤會的原因，笑着說道：“沒錯，你能夠種種蠍，確實是因為我們開了後門。嗯，確切的說，我用我的貢獻值，為你提供了一次機會。”
慕池驚訝道：“為什麼？”
他沒急着感激，更多的反而是不解。
要知道，他剛剛加入偵探社，連‘考察期’都沒過呢，李亮就算想提前投資，未免也太急了些。更不論兩人之前並沒見過面，根本就是陌生人。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見慕池露出了戒備，李亮竟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傢伙兒，真有意思……不過，你這懷疑一切的特質很不錯，很適合做偵探。”
“我之所以同意你種蠍，一方面是信得過老常。另外嘛，想必你也猜到了，正是因為你手中的那本記事簿。”
李亮做事向來果決，那本記事簿對偵探社有大用。如今慕池已經成了它的宿主，他們又不可能殺人奪寶。
說著，李亮突然嚴肅起來，他盯着慕池眼睛，一字一句道：“或許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仍要告訴你，如果可以，我想把你培養成下一任社長！”
什麼鬼？
這麼突然的嗎？你在開玩笑吧？
慕池不可思議地瞪大眼，要不是小李親自認證過，他都要懷疑這是社長是某個專門忽悠他的大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