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太陽照常升起,掃過山谷,最後墜入山峰後面。
周而復始,日復一日。
這樣的日子過去幾天,贏川基本上沒出屋,就算出去了也只是拿着相機在附近拍兩張花花草草,並沒有走很遠。
這期間沒人見過邵煜銘,真如那個男人所說,不想見就不會出現。
贏川感覺心情很舒暢,慢慢又恢復了剛來時的輕鬆感,他不再胡思亂想,開始靜下心來享受難得的寧靜。
這天午後,贏川靠坐在窗前讀書。
兩扇窗戶完全敞開,外面碧空如洗,不遠處的林子裏傳來忽遠忽近的鳥鳴聲,聽着像知更鳥在唱歌。
他把一隻胳膊搭在窗沿上,看書的時候偶爾也看看窗外的動態。
林正義總是在院子裏來回的小跑,一會兒跟幾個孩子玩鬧,一會兒又蹲在農夫身邊學習木匠的活,還總是來窗戶前對着贏川傻笑。
“我想不適合你。”
贏川無所謂道:“以前玩車留下的,根本不算什麼。”
“小川,邵哥說了,你不走,他就不會走。”
“有啊,”林正義頭也不抬地說,“在鄉下能碰上邵哥,我真是太驚喜了。”
“我得跟邵哥說一聲,”林正義翻找屁股兜,很快把手機摸出來,一邊嘀咕一邊發短訊,“邵哥特別擔心你,害怕你不打針感染,每天問我好多次你的情況,你既然沒事了,我就跟他說一聲。”
“當然沒有!”林正義忽然提高聲調。
贏川也笑了,跟着點頭。
“用不着,”贏川不是很愉快,“他把我當什麼了,真是莫名其妙。”
林正義拽住他的衣擺晃兩下:“可以嗎?”
贏川從神娜的眼神中讀到抱歉的意思,便沒再說什麼。
“他這樣跟你說?”贏川的語氣意味深長。
林正義伸手摸了摸,眉頭一皺:“咋這麼多小疤痕嘞?”
神娜前腳剛走,林正義就興沖沖的跑進來。
林正義發完信息就把手機收起來,扭過臉鄭重點頭:“可不,他會保護你。”
贏川微微搖頭:“不是這樣的四哥,我不疼,已經好了。”說著,他撩開袖子,將受傷的位置露出來。
“小川,”林正義有點靦腆,“我想去游泳。”
“你能聽懂?”
他說:“出去拍照,我最近愛上了攝影,搞不好以後改行做攝影師。”
贏川蹙了一下眉頭,往外頭看一眼。
贏川湊上來,忍不住親了親林正義的額頭,哄小孩似的揉了揉林正義的頭髮,“我開玩笑的,乖乖的跟在老伯身邊,等我回來。”
贏川笑起來,戴上比頭大兩圈的草帽,背上沉重的相機,說:“暫時不了。”
贏川好奇地打聽:“老伯做什麼?”
林正義見他套上防晒服,問他要去哪裏。
神娜表示她要出去洗衣、摘菜,做一些瑣碎的家務活。
“不用聽懂,他一直在豎拇指。”
“恢復的很好。”神娜指點着贏川癒合的皮膚,露出一抹淡笑。
後來院子裏清靜了,農夫帶四哥去後院做工,神娜來屋子裏關心贏川的傷勢。
贏川略感意外,眼底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他把頭壓低,盯住林正義的手機屏幕,輕聲問:“四哥,你們始終有聯繫?”
神娜笑道:“他留在家裏做活,他要給孩子們做鞦韆。”
他自豪的宣佈:“小川,爺爺要教我做鞦韆。”
“啊?!”林正義驚叫,“從來沒有想過,以後都不比賽了嗎?”
“小川,別灰心,”林正義用手按住贏川的肩膀,學着大哥的模樣安慰人,“我知道你手疼,我沒辦法替你分擔痛苦,可我能幹活,我可以幫你幹活。”
“不騎摩託了?”林正義瞪大眼珠子。
“.”贏川別開臉,偷偷撇嘴,“好吧,是我笨了。”
“好好學,四哥。”贏川不禁笑了,微垂下眼瞼,自言自語道:“這麼快就換徒弟了。”
“哦,”贏川不感興趣似的,轉過臉嘀咕一聲,“他竟然沒有離開。”
說罷,贏川將手裏的書籍‘啪’的一聲合上,隨手扔在旁邊,兩條腿伸縮着,利落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林正義笑嘻嘻:“爺爺說我有天分,幹活麻利。”
他剛要轉身離開,林正義又扯住他的衣角。
“我可以學嗎?”
贏川被他嚇一跳,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睨着他。
贏川眼含擔憂:“自己肯定不行。”
“他們會帶我玩,”林正義提起自己的小夥伴,眼睛出奇的亮,“爺爺說了,他的孫子知道哪裏水深,哪裏水淺。”
“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的,”林正義指了指後院,“神娜會陪着我們一起玩。”
“.四哥,神娜是女的。”
“那又怎麼了?”
“沒什麼,你注意點,別忘了穿泳褲。”
“放心吧,一切都準備好了!”
林正義變戲法似的忽然抽出一條泳褲,當做勝利品拿在手裏晃了晃。
這時候,窗外傳來神娜和孩子們的聲音。
贏川探頭看,不由一怔。
神娜和孩子們穿的非常少,可以說什麼都沒穿,手裏拿着沐浴用的東西,正在催促林正義快一點。
贏川差點忘了,這裏離幾內亞很近,當地習俗不一樣,他們洗澡很多時候都是男女混洗,根本不存在誰占誰便宜。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邵煜銘,老流氓這次爽歪歪了,在這種地方不用顧忌太多,想必玩的很開心。
下午日頭沒那麼烈,一行人走出院子。
贏川和神娜幾人在岔路口分開,玩水的往山上走,而贏川決定下山看看。
他背着行李包,手拿相機,順着土路前行,一路走下來拍了不少照片。
自然景色真的太美,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粗壯的針樹葉緩緩搖擺,他恨不得能成為它們中的一員,永遠留在這片純潔的樹林裏。
眨眼間,紅日西沉,暮色蒼茫。
贏川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山腳下,看見一個告示牌。
於是他止住步,坐在一平坦的紅石頭上,喝兩口水,吃一張餅。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車輪壓在土路上的“沙沙”聲音。
贏川循聲望去,不遠處迎面駛來一輛山地自行車,那自行車是紫色配黑色,酷酷的造型一下子就吸引了贏川的注意力,他禁不住多看幾眼。
那種亮紫色是贏川非常喜愛的顏色,讓他想起自己的小紫,不免有些手痒痒。
山地自行車在這種地方很少見,騎着它的人的裝扮更少見,那人騎的很慢,不住地觀看周圍的風景,嘴裏吹着口哨,看上去很悠閑。
剎那間,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贏川收回目光,壓了壓草帽,繼續啃餅。
根據車輪發重的聲音,贏川可以判斷出那人加快了騎行的速度。
很快,那輛山地自行車停在了紅石頭的旁邊。
車上下來一個男人,一身輕薄的衝鋒衣,同樣帶着帽子,背着一個旅行包。
他走到贏川跟前,低頭瞧兩眼,眼睛裏突然放出了光彩,開口道:“見到我一點也不驚訝?”
贏川慢悠悠地掀起眼皮,語氣漫不經心:“你哪位。”
“哈哈.真能裝蒜。”
一陣爽朗的笑聲過後,邵煜銘坐在了贏川旁邊的草地上,兩條長腿順勢屈起。
贏川轉頭瞥一眼,說:“你住在山下?”
“嗯,”邵煜銘擰開水瓶,咕咚喝兩口,“海景房,要不要去看看?”
贏川的聲音低沉而單調:“沒興趣。”
“我一猜你就這麼說,”邵煜銘放下水瓶,伸手去拽贏川的胳膊,“讓我看看,你好了沒。”
“你幹嘛!”贏川討厭他冒失的舉動,使勁甩了一下胳膊。
可惜沒甩開,邵煜銘強硬性地撩開他的衣袖,像醫生那樣低頭觀察一番。
“嗯,真別說,這裏的草藥對這種刮傷還蠻有效果的。”邵煜銘邊說邊點頭,手指順着那條疤痕往上移,落在了另一條並不顯眼的疤痕上,出神地看很久。
這些細小的疤痕,讓邵煜銘想起贏川化身為小七時的樣子。
”看夠了沒有。“贏川冷冷地問。
邵煜銘一本正經地說:“沒有。”
“神經病,”贏川把胳膊收回來,一點點放下袖子,不滿地咕噥,“真不知道你腦子裏在想什麼。”
“當然是在想你,”邵煜銘笑了笑,台詞有點肉麻,但語氣很自然真誠,“不然我來這裏幹什麼,真的旅遊嗎?”
贏川微怔,隨即別開臉,悠悠地問:“你覺得這裏不好,對嗎?”
“沒有不好,”邵煜銘實話實說,“只是對於我來說,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一切還不值得我留戀。”
沒錯,大老闆見過更美的風景。
贏川低眸,狠狠地咬了一口餅,心裏頭泛起失落的情緒,邵煜銘始終無法了解他內心尋求的真理,這與景色有多美並無多大關係。
“怎麼了?”邵煜銘歪頭看他,“我這樣說你不開心?”
“我喜歡這裏,”贏川瞭望着山谷,一抹安然浮現在眼底,“安靜,空氣好,人少,在廣闊的空間裏,可以一個人暢行無阻,漂浮在松林和岩石的海洋。”
“你不用管我喜不喜歡,你喜歡就好。”邵煜銘把自己的水瓶遞給他,“喝一口,有驚喜。”
贏川往後躲,一副困惑奇怪的樣子。
邵煜銘哈哈笑:“放心,沒毒。”然後示範地喝了一口。
贏川猶豫了一下,禁不住好奇心,接過來嘗一口。
一股涼爽的液體從喉嚨流過,贏川抿了下唇,瞪着邵煜銘說:“威士忌蘇打水?”
“對啊,”邵煜銘爽快點頭,“多好,這種天氣喝冰酒。”
贏川確實覺得不錯,但嘴上不承認:“你酒駕。”
邵煜銘故意挑眉:“你報警吧。”
“你真成酒鬼了。”
“沒喝醉就算不上酒鬼,微醺而已,這種感覺你也了解。”
贏川冷哼,踢開腳邊的石子,猶豫片刻,一隻手按在背包的側面,想了想說:“喂,你要不要吃餅。”
“拿來吧。”邵煜銘伸出手。
贏川把最後一張餅放在他手中。
可能是真的餓了,或許是大餅真的好吃,邵煜銘兩手抓着大口吃。
吃東西就堵住了他的嘴,趁這工夫,贏川暗暗地打量他。
來到這座島嶼有十幾天,邵煜銘晒黑了點,日光映照出他的輪轂,側顏更顯瘦削,頭髮略長,帽子都遮不住,看上去比贏川更像旅行家。
山谷寧靜,不受干擾,他們也一樣。
贏川就這樣有意無意地靜靜看着邵煜銘半晌,隨後移開了視線。
“其實,你真的不用跟來。”贏川打破沉寂,兩隻眼睛盯住自己的手,閑來無事地掰着手指頭,使骨節發出響聲。
邵煜銘把嘴裏的東西咽進去,喝一口酒,說:“不用擔心公司的事,黃不了。”
“你真不怕邵栗暉惹麻煩?”
“這是個鍛煉的機會,看他怎麼把握,”邵煜銘邊吃邊說,神色頗為正經,“如果他犯錯了,我不會管他,後果由他自己承擔。”
“若是真出了事,”贏川停頓一下,嘴角撇向一邊,“可別賴在我頭上。”
“哈哈哈”邵煜銘被他逗笑,“我可捨不得。”
“你能不能別說這種欠揍的話。”贏川做出想吐的表情。
邵煜銘有所收斂,輕咳兩聲道:“我一直很擔心你,害怕打擾你這幾天就沒露面,想不到今天在山腳下能遇見你,老天真是眷顧我。”
“竟說些沒用的.”
“那說點有用的,”邵煜銘又去拉贏川的手,“來到這裏是不是心情很好,最近有沒有失眠,或者做夢?”
“沒有。”贏川發自內心的舒一口長氣。
“太好了,”邵煜銘開心的張開雙臂仰望天空,“我也開始喜歡這裏了。”
贏川微微扯唇,臉上的神情緩和了。
這時,邵煜銘從地上站起來,兩步走向自行車,拿起自己的背部,很快又折回來。
他從包里翻出一些東西,用手輕輕碰贏川的胳膊。
贏川懶洋洋地看過來,看見了一些照片和昆蟲標本,有些不解地挑了下眉。
“我這幾天的成果,送給你留作紀念。”說完,邵煜銘把東西塞到贏川懷裏。
贏川拿起一個標本,放在眼前細細觀察,露出詫異的神情。
邵煜銘解釋道:“這是甲殼蟲武士,起源日本,在這裏很難找到的。”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愛好。”贏川放下武士,又拿起另外一種昆蟲觀察。
邵煜銘隱晦地笑了一下,用那百科全書無所不知的聲音說:“除了賽摩,我還有很多愛好,喜歡飛禽和昆蟲,我對植物倒是不了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科學家,專門研究昆蟲行為,這世界上最神奇的就是昆蟲,全世界目前已知種類有100多萬種,占已知動物的種類百分之七十五左右,你說神不神奇。”
贏川禮貌地聽着,沒有多餘的表情,看完標本開始看照片。
邵煜銘的激情被點燃,一口氣說了好長時間:“這裏的風景雖然不是最好的,不過我來這麼多天還是有收穫,發現不少罕見的昆蟲和鳥類,這在咱們國家可能已經絕種了,哦對了!加拿大的一家動物行為研究所是我投資的,其中有好幾位科學家都是華裔,你應該明白,有些科學家在國內很難有機會發展,我也算是為他們提供了一個好的工作環境。”
贏川將手裏的標本和照片放進背包的夾層里。
邵煜銘見狀十分開心,嘴邊的笑容不自覺的加深。
“邵煜銘,你確實厲害,”贏川抬起眼眸說,“你有能力去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謝謝你的紀念品,我收下了。”
他說話的樣子很平淡,情緒毫無起伏,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邵煜銘反而變得忐忑起來,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贏川,我曾經對你有誤解,你是不是也要承認,你對我也沒那麼了解。”
贏川思忖一瞬,不否認:“是,我對你不了解。”
“給我一次機會,”邵煜銘伸出手來,臉上的神情專註而堅定,“讓你慢慢認識我,真正的我。”
贏川掃一眼那隻手,蹙眉道:“不懂你的意思,你大老遠跑來這裏,就是讓我認識你?”
邵煜銘道:“我是來向你坦白一些事情,我曾經小看過你,把你當作花瓶欣賞,我知道是我太自以為是,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你在跟我解釋?”贏川把臉轉向西邊,面對着山峰。
“不是解釋,”邵煜銘的眼裏充滿難以言喻的愛意,“是來向你承認錯誤,錯了就是錯了,解釋最多余。”
贏川沒反應,低頭盯着腕上的手錶,傾聽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
邵煜銘接著說:“我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向你隱瞞任何事。”
贏川依舊無動於衷,用一種平和的目光看着手錶,彷彿在看一出舞台劇。
“不管怎麼樣..”邵煜銘一陣凝重的停頓,接着,靈魂化為下面這句話:“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這話讓贏川回了神,眼神稍微晃了一下。
曾經的一些過往畫面像跑馬燈一樣在腦海里循環放映,沒有父母,沒有外公,沒有兄弟,只有他和邵煜銘。
他第一次見到邵煜銘時的場景,以及他們最後一次分離時爭吵的樣子。
好半晌,贏川才開口:“我現在想要的不是這些。”
“那你想要什麼?”邵煜銘貼近他的耳畔。
他再次沉默下來,直勾勾盯着草叢裏的花朵,心裏有點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邵煜銘站起身,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低聲說:“想讓我離你遠一點?”
贏川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否認。
於是邵煜銘真的走了,走時將那瓶冰酒留了下來,然後騎着自行車消失在土路盡頭。
等人走沒了影,贏川才起身,他瞅一眼邵煜銘留下的水瓶,疑惑地蹙眉,心裏納悶,這附近有海景房嗎?
可能是好奇心驅使,他拎着水瓶和相機,順着土路往下走,朝山坡下的房子望去。
這時黃昏已過,夜幕馬上來臨,景色逐漸暗淡下來。
贏川猶豫要不要往回走,很快就在心裏做決定,再看看,再看兩眼滿足好奇心就回。
然而他只看一眼便僵在原地,他看見了讓他頭皮發麻、心臟驟縮的一幕。
剛才還十分炫酷的紫色的山地自行車,此時狼狽的倒在路邊,而它的主人呈大字型倒在一旁的雜草叢裏,閉着眼睛,似乎沒了生息。
“邵煜銘!”
贏川幾乎是飛過來,像一隻大雁般落在邵煜銘身邊。
“醒醒!”贏川沒想太多,使勁地拍打邵煜銘的臉頰,“你怎麼回事!到底怎麼了!”
“誰?”邵煜銘毫無預兆地睜開雙眼,睜得大大的,充滿警覺,而後認清眼前的人是誰,眼裏的銳利慢慢消失。
下一刻,邵煜銘覺得臉頰火燎燎的疼,再看看贏川微紅的掌心,霎時間有些懵,“你怎麼跟來了,跟來也就算了,還打人?”
贏川急得臉通紅:“你可真行啊!騎自行車也能出車禍,說你酒駕你還不服氣,以後不準騎自行車了!”
邵煜銘張着嘴愣幾秒鐘,左右看兩眼,隨後發出一陣爆笑,笑得捂住肚子顫唞。
“摔傻了?”贏川上下瞟他。
“我在睡覺,”邵煜銘大笑着說,聲調很高,很放鬆,“我像野人一樣在山上遊盪一天,喝了兩瓶酒,跟你分開后覺得有點困,看見這片草地很乾凈,而且沒有太陽曬,就躺下來休息,我感覺剛睡着就被你打醒了。”
“.”
贏川感覺耳朵都在往外噴火,一腳踢在邵煜銘的小腿肚上。
邵煜銘疼得‘斯哈’一聲:“你剛才打我臉,現在又踢我,有你這麼擔心人的嗎?”
贏川一言不發,不知道是跟邵煜銘生氣,還是跟自己賭氣,轉身就往山上走。
邵煜銘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跟在贏川的身後,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喜悅:“川,再過兩天是當地的划水節,我正在手工造船,你要不要一起?”
贏川只顧往前走,一句話不說。
邵煜銘跟着他走兩步,隨後停在原地,沖他的背影揮揮手,興奮地加大音調:“就在山頂的木屋,沒有別人,只有我,明天早上七點,我等你。”
這裏沒有第三個人,所以邵煜銘的聲音格外清晰響亮,甚至有回聲。
贏川加快步伐,很快就把邵煜銘甩沒影,他不肯回頭,心裏琢磨着邵煜銘剛才的話,腦海里瞬間拼湊出打造木船的場景。
他對自己說:“誰去誰小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