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區區兩道靈性力量,並不是兩位星君的本尊神龕,就算被打散了也妨礙不了什麼。
應邱山的面色冷峻酷寒,沒有讓府衛去追逐。清州府的兵士以及披甲士駐紮在外,府上只有兩百名披甲士。他們要拖延時間,直到清州鐵騎和戰舟奔赴城中,不能浪費在那兩團靈性力量的身上。
劍氣拘走了兩團靈性的光芒,並沒有給他們抵禦和反抗的時間。這兩位星君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兩道光團擠作了一團,瑟瑟發抖。一縷靈性力量也是他們辛辛苦苦修成的,並不想平白被人斬了。於是在猶豫之後,露出了一副諂媚的嘴臉,嬉笑着問道:“您要我們過來,是有什麼要事嗎?”
出劍的人是鏡知。
她冷冷地瞥了眼光團,從他們的身上感知到了一抹極為濃郁的血腥氣。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祭劍朝着光團上一斬,將他們斬破的同時,追尋到了兩位星君本身的氣意。抬眸望了眼提刀獨對的披甲士的丹蘅,她思索片刻后,仍舊是一拂袖化作了一道劍氣。
嬴夢槐素來有賢名,在見了賬冊后必定會趕來清州府,到時候絕對會出手阻攔披甲士,那些人奈何不了丹蘅。只是那在清州府中,本不該存在的東西,該斬!
清州府後花園,一座假山中有一道彎曲轉折的通道,通忘了一個瀰漫著濁氣和血氣的龐大洞窟。這個洞窟大逾百丈,幽深無盡,彷彿是一隻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牆壁上的燈盞矇著血跡,也散發著猩紅的光芒,看着詭異無比。
鏡知眉頭皺起,感知到了迎面撲來的凶煞之氣,她那雙灰濛濛的眼更是冷得好似寒冰。到達了洞窟中央,她最先瞧見的是一口沸騰的血池,以及三個高低不一的巨柱。柱身之上,數以千計的人骨、獸骨插在上頭,打磨的十分尖銳,好像是無數刀戟要橫刺出,極為暴虐兇橫。最高的石柱上方空空蕩蕩,而一左一右的石柱上則是盤桓着兩座神龕,裏頭端坐着兩位戴着儒巾的彩繪神像,無數血絲從池中蔓延出,牢牢地纏在了神龕上。
大秦敕封的三尊清州神祇,都是用血肉來澆灌的!
他們本來就不該有!
鏡知抬手,劍光如流星向外暴散,只取那三根落在血池中的詭異巨柱!
原本安安靜靜的神龕忽地爆出了一道血色的赤芒,那左端的神像張口怒斥:“爾等欺人太甚!”
右端的神像手掌一翻,猛地向著下方拍去:“爾等不知敬神、畏神,找死!”
要是丹蘅在的話,一定會大罵一句“什麼東西也敢稱神”。
鏡知起劍的時候,腦海中驀地掠過了這樣一個念頭。劍光金芒燦燦,化作了一條熠熠閃光的金龍沖向了那具向下壓來的手掌。劍光與那血色的掌心對撞,掌心上立馬出現到了一道道如蛛網般的裂縫,接連不斷地破碎。
神像是靠着凡人供奉時產生的神性力量凝聚出手掌的,崩散了可以再度聚斂。但是很快的,那右端的神像發現劍氣侵蝕着自己的身軀,不只是那隻手掌,就連身上都出現了裂紋。直到應戰之時,他們才明白自己的對手到底有多麼的強大!明明不是那個劍斬公孫啟的人!秦帝將他們敕封為神,別說不能比擬九重天,就連十二州的年輕一輩也敵不過,那還不如繼續當孤魂野鬼!
一線寒光貫穿了神龕,底下的血池沸騰了起來,化作了怒潮翻湧。靜謐的山洞中,神像自以為是的咆哮怒吼在這一剎那停滯,只聽得到咔擦咔擦的聲響。鏡知抬起頭,眼中映出了那一線寒光。她在神魔戰場中以劍定壓邪魔,她的劍不是護生劍,而是一柄殺人劍。
神像破碎!神龕破碎!支柱破碎!
這潛伏在洞窟中的無窮血腥和凶煞在劍下消亡。
鏡知垂眸,望着那血池,眼中浮現了幾分哀憐與憤怒。
清州府上陰雲密佈,雷芒流竄間,萬千個雷聲在一瞬間炸裂!紫色的雷芒那樣的璀璨,彷彿要將整個清州吞噬。丹蘅驟然間抬眸,這不是她的清微神雷,而是天象自成的雷霆之怒!她的眼中也映襯出了雷霆的色彩,看着無數雷芒凝成了一股,好似一柄通天徹地的劍,猛地朝着清州府的後花園一劈!雷霆下落百丈,那邪詭的血池在浩浩雷威下徹底化作了煙塵。
丹蘅心念一動,身形閃爍騰挪。
“攔住她!”凄厲到了變調的喊聲從清州府中傳來,府中的披甲士在同一時刻躍到了半空中,結成了一個大陣。他們身上閃爍着奇異的光芒,周身涌動着一團奇異的迷霧。在那迷霧之中,一隻凶煞的眼眸驟然睜開,金紅色的眼宛如一輪灼熱的大日。翅翼自迷霧中探出,那陣中化生的金烏之靈剎那蘇醒!
丹蘅提着刀怒喝了一聲:“滾開!”區區陣靈化生的金烏也想阻她的路?她縱身一躍,雙手握刀,悍然朝着那如赤日般光芒萬丈的金烏,浩浩的威勢彷彿要撕破蒼穹!萬千赤火橫流,濺落在了她的衣袖上,被那青光一卷,再灼熱的焰火也該化作冷灰。刀光縱橫,袖擺崩成了一條直線,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將烈陽吞噬!
金烏嘯叫了一聲,拍動着翅膀往上攀升!它與丹蘅之間隔着一整個火海!它的光芒熾熱璀璨,逼得每一個觀戰的人都被迫合上眼睛,否則就會被那一輪赤日燒灼。只是在這個時候,仍舊有戰舟闖入了火海!十艘、百艘……那長達百丈的戰舟上塗著黑漆,在最顯眼的地方,用血一樣的顏料潑灑出一個巨大的“秦”字。這些戰舟是天工部築造的寶器,能攻能守,是對抗仙盟的利器!
在丹蘅一刀劈碎了慘叫的金烏時,百艘戰舟上頓時伸出了無數個黑洞洞的炮筒!
即將從炮筒中飛出來的是用來撕裂修道士道體的玄兵。
百枚不足以打破修道士的護體靈氣,可千枚、萬枚呢?
清州府深處。
那雷霆之威讓清州伯心有餘悸。
可此刻看到了黑壓壓的戰舟,他驀地鬆了一口氣,撫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