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葡萄
醫官走後,葉函坐在床上青絲散開,醫官開了一些溫補的安胎藥給他,告訴他這段時間千萬要忍住,自己再想干點什麼也不能幹點什麼,不然對胎兒不好。
葉函當時就在心中把尼布甲尼撒給編排了個盡,真是氣死他了,屋內被他激情之下弄得亂七糟糟,床邊一顆椰棗滾在鞋子邊,他想起不久前,自己被抵在桌案前果盤打翻,無花果被他墊在腳底,果子上新鮮的嫩刺跟柔軟的果肉觸在皮膚上冰涼裏帶着說不出的詭魅,彷彿那軟糯的果肉踩在心尖,配合著身後尼布甲尼撒的瘋狂撞擊,他像墜入雲間恍恍惚惚而不真實。
手摸上肚子,隔着衣物,這裏居然有個奇妙的小生物在悄然成長,他剛才差點就因為過量運動害了他,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都是那個狗比崽子害的!
葉函心中矛盾複雜同時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期待,似乎是對未知事物的期盼,又或許這個崽子是他的骨血造就的,摸着肚子的手不覺輕緩不少,也不知道這孩子生下來長什麼樣?
都說混血兒長得最美,他跟尼布甲尼撒的孩子能混成什麼樣呢?
葉函想着想着忽然笑了出來,跟着他的笑凝固在嘴角,他在想什麼呢?
那個狗比崽子剛才那麼粗魯害他痛的差點昏厥,還差點害了一個正在蓬勃生長的小寶貝,不對,這個寶寶有一半的血是尼布甲尼撒那個混蛋的,他到底為什麼這麼高興??
他不是應該生氣,生氣自己被人無意間種了種子,還得小心翼翼的將種子澆灌成參天大樹?
葉函雙手握着衣袍,心中一時五味雜陳。
“怎麼了?”帘子被人掀開,一身風塵的男人進來,看着葉函見他表情氣鼓鼓,忍不住蹙眉走進關切的詢問。
葉函見他來了,揚着下巴看都不看他將臉轉到一邊,那樣子很明顯——嫌棄。
尼布甲尼撒不解,眉頭擰的更深:“哪裏不舒服?”
處理完西底家后他就急匆匆的趕回來,就怕葉函出什麼事,這倒好,連磨過去都不帶看他一下。
看到旁邊爐子上熬制的湯藥,冒着熱氣,他走過去掀開蓋子一股葯香味飄開:“醫官怎麼說?”
見他不語,尼布甲尼撒道:“不說也可以,我去問醫官。”
葉函聞言慢慢轉頭:“就是風寒,開了些葯讓我服用幾天就好。”
尼布甲尼撒聽了點頭贊同:“確實,下次本王將衣服披在你身上再做。”情緒高昂時,他把葉函剝的皮都不剩更別說衣服早就仍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這樣光着/身子難免着涼,感染風寒。
葉函聽了氣的將手邊的枕頭一把抓過就扔給他:“沒有下次。”
想的倒是美,還想下次?
尼布甲尼撒一手接住枕頭,笑意吟吟,葉函噘着嘴生氣的模樣倒有幾分嬌俏可愛。
“把它喝了。”
尼布甲尼撒將爐子上的陶罐端下來,給他倒了一小碗遞過去。
葉函瞅着,尼布甲尼撒一邊端着一邊拿着勺子輕輕攪拌吹拂,葯太燙細細吹拂間他的眼睫上都沾了薄薄一層霧氣經過柔和燈光的照射顯得他分外多情動人。
勺子遞到嘴邊,葉函不知怎麼喝了一口,葯很苦,但他感覺不到,心中在想若是這個男人知道他喝的並不是感冒藥而是安胎藥他會是什麼表情。
在這種情緒里他居然就這麼把一碗補藥給喝完了。
尼布甲尼撒非常滿意,放下瓷碗:“睡吧。”
剛才折騰的慘了,葉函瘦削的身子怕是受不住,今晚先放過他。
離開這麼久,對葉函的想念簡直超乎他自己的預期。
當初他知道齊阿克薩要叛變,所以父王安排自己外出作戰時他已經悄然在城內部署兵力,後來又輾轉知道他逃走時帶走了大祭司,尼布甲尼撒心中的憤懣簡直可想而知。
好在經過一兩個月的跋涉洗禮后,他又重新見到了葉函。
狼皮塌上,尼布甲尼撒將人緊緊抱在懷中閉上眼睛,葉函離開后他就經常失眠,今晚,除去心頭大患又找到心愛之人,他緩緩酣眠,一夜好夢。
清晨。
耶路撒冷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葉函已經穿戴完畢。
經過一夜的討伐,曾經充滿神聖光輝的城市一夜之間土崩瓦解,迦勒底人洗劫了這裏的一切,瓦房鴨禽,王宮裏的金銀珠寶,陶瓷玉罐,所有一切值錢的都充公進了巴比倫人的軍隊。
“王已下令,這些猶太賤民全部發配到王城做苦力,實在走不動的就地誅殺!”
沙姆什看着一排驚惶憔悴的猶太平民眼底儘是譏誚,這些人都該死,若不是王下令他一定將人全部誅殺殆盡一個不留。
慢慢黃沙中,一行戰車打頭陣,中間一頂華麗轎子,輕紗隨着風搖曳,後面跟着鐵騎加步兵,最後的最後是那些可憐的淪為奴隸的難民以及被搜刮來的寶物。
葉函坐在轎中,經過一夜休息精神好上許多,小腹部那抹刺痛感消散,醫院開的安胎藥果真神奇,早上起來尼布甲尼撒又命人熬了一碗,才喝兩副就見效。
從耶路撒冷到巴比倫王城,漫漫歸途要走不少時日,葉函身體虛弱,一路上窩在轎子間就沒露什麼面。
迷糊間,身側一隻大手環繞過來,將他頭輕輕抬起然後將胳膊肘放下去給他當靠背,睜開眼便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一刻不停的看着他,葉函睡意立刻消散。
尼布甲尼撒不是在前方戰車上嗎?怎麼到他轎子裏來了。
“一國之君偷偷溜進別人轎攆,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話。”
葉函起身,尼布甲尼撒那隻手如影隨形攬在他身後,聽了他的話也不生氣:“本王來找大祭司商量要事,誰敢說個不字?”
要事?
葉函心中冷笑,尼布甲尼撒有個狗比要事,他找他還能有什麼事?
偷偷溜進來非要說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越來越不要臉。
“不知王上找臣下有何要事。”葉函坐直身子,虛情假意應付。
“關心大祭司身體,畢竟您可是巴比倫最高祭司,若您出事對王城來說是個無法估量的損失。”
祭司在古代的巴比倫是神權最高代表,巴比倫人信奉神明,祭司長擔任人與神之間的通靈人,地位超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通靈人除了祭司長作為一國之王,尼布甲尼撒亦是戰神馬杜克的愛子,是他在人間的化身,地位不比他尊崇高貴?
這人簡直滿口胡言,突然跑來他這裏定沒有安什麼好心。
葉函打起精神,現在他要小心不能出什麼差錯,尼布甲尼撒跟頭餓狼一樣,死死盯着他,明明昨天才——現在就一副沒吃飽的餓死鬼樣,葉函氣的心中直罵。
“多謝王上關心,臣下很好。”葉函假心假意,心中只盼他趕緊滾下去。
“昨日搜刮西底家宮殿,倒是搜出不少好東西來。”
尼布甲尼撒坐在他身邊,臉上神情莫測,葉函不明所以:“依照王上的能力還在乎一個小小的西底家?”
這馬屁拍的,尼布甲尼撒心中忽然就高興起來。
他是睥睨天下的王,鐵蹄踏過寸草不生,可以輕易決定一個人乃至一國人的生命,這是他作為馬杜克戰神傳承人的尊貴與驕傲。
“那些財務本王自然不缺,但是,不得不說西底家還有些小癖好的。”說到這,尼布甲尼撒勾唇笑,眼底閃過促狹,看的葉函心頭一抖,預感這癖好不是什麼好正經。
“本王看到后第一反應便是贈與大祭司,其他人都不配。”
葉函茫然不解:“什麼寶貝?”
“就這?”
葉函看着一串晶瑩剔透,鮮嫩水靈又紫氣逼人的葡萄,葡萄做的玲瓏多姿,珠圓玉潤,好像真的一樣,如果有燈光折射效果定會更好。
造型逼真還有祖母綠玉石做葉子搭襯,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但是對於見過大風大浪的尼布甲尼撒來說這些應該不算什麼。
見葉函眉眼間露出怏怏之意,尼布甲尼撒道:“這水晶葡萄可不單單是造型逼真,它的好處都藏在綠葉之下。”
一邊說他一邊摘了一顆下來在手中把玩,葉函驚:“可以拿下來?”
這手工藝在幾千年前的古國就這麼發達優異了嗎?
“這是本王特地留下來送給大祭司的。”
尼布甲尼撒握着葡萄忽然傾身靠前將葉函整個人都禁錮在自己的雙臂之間,他被逼至車內拐角處,動憚不得。
“這麼美味的葡萄,大祭司不想着嘗嘗?”
這水晶製成的葡萄如何嘗?
腦中,電光火石間一個羞恥奇異的想法冒出,隨即他明白過來,尼布甲尼撒想讓他如何食用。
這個狗比玩意,我草!
葉函氣的抬腳就踹去,腳踝被一把捏住,不輕不重的力道控制的恰到好處,令他一條腿蜷曲在半空無法抽回。
“放手。”葉函氣的罵娘。
“大祭司越來越放肆,不將本王放在眼裏,該罰。”尼布甲尼撒捏着腳踝的手忽然發力將他整個人按向一邊,葉函身體側過去使不上勁,很容易就被人拿捏。
“米色衣袍顯得大祭司更加精神明媚,看來昨夜的不適已經好了。”
葉函前傾跪式趴在馬車內的坐墊上,黑色長發盤起裹在氈帽內,現在被尼布甲尼撒搡着氈帽跌落在地,長發披散開自身後攤開散到胸前遮住那張因急切漲紅的臉。
“瞧這葡萄晶瑩飽滿,想必入口也是清甜爽口。”
“噫呃。”葉函止不住發抖,尼布甲尼撒這個老六,嘴中就這麼被他塞了一粒,冰涼沁人,葉函想把身後之人反殺在車內可他手無寸鐵,只能任人宰割。
“比之鴿血紅、夜明珠,這葡萄滋味是不是甜而不膩,果香四溢?”
“別。”葉函饒是心中再把人往死里罵,現實中也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尼布甲尼撒自顧自間又餵了他一口,水晶葡萄漲滿小嘴,撐得他不得不示弱求饒:“我昨夜風寒還未好。”
言下之意,不宜多食。
尼布甲尼撒聞言笑的更加放肆:“放心,本王記掛大祭司身體,只喂葡萄不食其他。”
葉函額間薄汗被逼出來,心中恨恨:不食其他?食你媽個比,狗比崽子。
“不吃了,真的!嗚嗚……”馬車內一陣嗚咽聲,一次喂那麼撐給誰誰受得了?
尼布甲尼撒滿意的看着葉函在他面前褪去往日的高貴優雅,長發濕透,袍服也像浸泡在水中剛撈起,他停下投喂的手,見葉函眼眸迷離似遠處山岱霧起,心中一角跟着融化。
“就這樣含在口中別吐出來。”尼布甲尼撒拿起梳子將葉函長髮根根挽起,撿起地上的帽子給他重新戴上,語氣溫和安撫道。
葉函想踹他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別開眼不去看他,這狗比不得好死。
“晚些時候,本王讓人給你煮羊奶。”拿起毛毯給也葉函蓋上,尼布甲尼撒無比柔情。
“飽了,吃不下,滾!”葉函一把將頭捂在毯子內,溫聲溫氣。
尼布甲尼撒見了唇角笑意放大幾分,也是,葡萄吃多了,一時半會估計很難吃下去別的。
“王,後方猶太難民引起暴動,沙姆什一個人過去,跟他們起了衝突。”涅里格在車外恭敬稟報。
尼布甲尼撒聞言,眼神淡了幾分,掀開車簾:“走,帶本王看看。”
“好好休息!”臨了,他回頭看着車內高高拱起的被子,眼中璀璨。
“那些暴民中有的人趁亂想逃走。”涅里格邊走邊向他彙報一刻前發生的事。
“呵呵。”西底家背叛他在先,倒霉的還不是他的子民,這些人沒有攤到一個好君主,只能認命吧。
“所有逃走的難民全部杖斃,以儆效尤。”
尼布甲尼撒冷傲的聲音在人群里響起,一時間吵鬧的畫面靜止下來,大家瑟瑟發抖的看着這個將他們置於苦難深淵的男人,敢怒不敢言。
沙姆什揚着鞭子就等着這句話,他要把這些賤民全部殺死。